一骗三生-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已矣,再没什么可失去的,活人却要承受言语难以形容的悲痛,难怪老一辈人总说亲人去后,活人也会折寿五年,那五年多半是被哭掉的。
我爹去世的时候我没哭,我娘改嫁的时候我也没哭,倒是合欢去了,我一次哭了够本,后来想想,这是因为血缘上的亲人还不如合欢来的亲吧,毕竟我和爹娘感情淡薄,合欢身上便倾注了我所有的亲情,所以这一哭,便意味着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老侍从问我:“城府的人都跑光了,姑娘打算怎么处理剩下的事?”
我恍恍惚惚的站起身,环顾四周,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哦,那便烧了吧。”
这时我才明白当初为何没有和莫珩走,上天安排我留下来为他们了结后事,因为老侍从一个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听当时城外正在研究蝗害尸体的自然科学家说,远远就见启城最高处染了红霞,煞是好看,好像是这座即将死去的城池最后一次燃烧了生命,许久许久后,见城门那儿走出两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人回头望着天边红霞,身躯映在红光内,形成了一幅难以言喻的美感。
不得不提的是,在启程灭亡的过程里,天朝那边没有采取任何援救措施,可能是路上传信耽搁了,也可能是天朝认为启城招安另外三国已经完成了历史任务,早该自然灭亡了吧,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少了启城,余下三国更容易行程三足鼎立的局面,互相牵制。毕竟古往今来多少吵架,都是双数掐,单数和,就好比两口子总会吵架,多了一个孩子就会和睦些的道理一样。
之后,我和老侍从一起上了路,沿着国道往天启城走,途径的人都在谈论城主三人先后殉情的传奇佳话,好似启城的灭亡还抵不上爱情的殉葬来的津津乐道。
老侍从问我,为什么选择在天启国重头开始。
我说:“哦,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莫城主为什么不救启程吧?”
说起莫珩,我又想起了合欢,也许这种条件反射将会持续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日。
而合欢到底喜欢城主多一些,还是莫珩多一些,这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谜。若是硬要我分析个头头是道,我只能说,莫珩是合欢的遗憾和潜藏在心里的梦,这个梦是瑰丽的,只除了最后那一道美中不足的裂痕,但这世间没有完美的人或物,所以我也相信合欢是可以原谅这种美中不足的,而城主是合欢唯一经历过的男人,就算不是最爱,也因他付出了她唯一一次的生命,自古殉情都高于爱情,所以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也有理解、关怀和一路相随的默契。
这么一评价,合欢的历史地位立刻得到了升华,到底在这样一个女人心中,是国家的爱更崇高,还是儿女私情更可贵,答案不言而喻,早在若干年前,她已经辞去了一段初恋,又何况心里从未实现过的梦呢,真是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卷一 天启篇 〇五
当我和老侍从一起抵达天启城下时,眼见通关口检查严密,我们便决定就地结拜成异姓爷孙,方便对外介绍。
老侍从姓连,年轻那会儿叫连城,后来许多年过去了,知道他姓名的人都老死了,再没人叫他连城,只叫他连伯。
活得久的人都爱说一句话,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所以遇到这种人,我一向是不争辩的,因为我确实才疏学浅,只好多听忠言,并不会以为自己就是意外中的例外。于是听见多识广的连伯说,像这样的通关口往往都有潜规则,要不给钱,要不给摸,长得寒碜的给钱,长得漂亮的给钱也没用。
我问连伯我算是漂亮的还是寒碜的,连伯说我是介乎两者之间的,要看通关口守卫好不好我这一口,万一人家认为我这个水平的也能将就,那就只好给摸了,因为我们也确实没几个钱。
可是直到我们过了关走出了老远,已经远到我吃完了两串糖葫芦又喝了一碗清茶后,也不见有半个天启人上前搭讪或非礼,连伯后知后觉的呢喃着:“莫非天启的男子只好男色?”
女人的外貌是不能受到挑衅的,不管挑衅的男人多大岁数,我告诉他,天启城的莫城主曾经对我示好,还三番两次的说要接我入府,爱慕之心如滔滔江水真是挡也挡不住。
连伯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忽然转移了话题,提议找一个栖身之所,先把温饱问题解决了。
他说的真好,我立刻同意了,于是拉他走进天启城最大的一间客栈,同掌柜的要下厨娘的差事换取吃住。
连伯问我为何不去找莫珩,我说送上门的不值钱,不如自力更生。
连伯叹服,说他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三个女子,都很有骨气,所以最后谁也没跟他走到一起。我问是哪三个,他说是少年时期住他隔壁的小青,青年时期与他一见钟情的小可,以及中年时期遇到的侍女小全。
于是在客栈下人房住下的第一晚,连伯把他的三段爱情故事讲给我听。
小青自小倾心于连城,但连城则不只倾心于小青,在经过几番情侣之间的误会和周折后,小青终于含着怨恨嫁给了别人,临走前告诉连城,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孤独终老的。当时的连城自然不信,但多年过去后,小青的诅咒却成了现实。
失去小青后,连城没有颓丧而是更积极的直面惨淡的人森,在偶然的机会下救了一位要投河自尽的夫人,便是小可,小可一看就是有钱人,但连钱都不能挽留她自尽的决心,却被连城的三言两语耽搁了上路的脚步。
小可声称从未见过像连城这样的男子,而后一问才知她自小养在闺中,除了父兄、丈夫和家仆,再没见过其他男人,所以一遇连城便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小鹿碰碰乱撞,不知不觉的就陷入要对连城以身相许的念头里。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每个女人心目中都渴望有一次英雄救美吧。
连城问她何以要自尽,小可说她是侧室,虽不愁吃穿心里却过的辛苦,实在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
小可暗示连城带她远走高飞,解救她的心灵。
连城犹豫了,因为拐带妻女是重罪,便说需要三天时间考虑,本想趁此时间问清小可的来历送她回去。但不想三天不到,小可的夫家便寻了过来。
临走前,小可留下一封介绍信,帮着一直游手好闲的连城找了个差事。
转眼就将小可忘得一干的连城带着信踏进了启程的城府,成为了一个最普通的侍从,一干就是三年。三年后,连城荣升,终于有资格见到当时的老城主和夫人,也顺便见到了老城主的妾室小可。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段只能见面不能相认的日子里,连城很快也陷入了要爱不能爱要做不能做的虐恋情深中,后来一想,这大抵是因为求而不得才是最美好的吧。于是连城开始规划如何带小可私奔,但要从城府里带走一个活人远远比在外面拐带一个活人难得多,所以这番规划也密谋了很久,久到小可终于难产去了,他们也没能互诉衷肠,只靠眉目传情聊以相思。
连城还记得小可去的那天,天阴阴的,沉沉的,明明是春末夏初,空气里却弥漫了刺骨的冷,只见侍女端着血盆子从小可房中走出,接着就听一声惨叫,稳婆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叫道“侧夫人不行了”,连城躲在树后咬牙切齿却不得而入,只能不停观望,直到太医匆匆而入,又摇头叹气的走了出来……
几日后,侧夫人大祭。
一晃十年过去了,连城已经成了副总管,城府里迎来了一批新侍女,其中有个叫小全的,眉目长的极像当年的小青,气质则像极了小可。
连城不禁自问,倘若当初娶了小青,或是毅然决然的带小可远走,那他的人生也不会如此凋零,但倘若了半天,这世间也没有时光倒流回去。
小全没由来的信任连城,为人外向,做事主动,时常对他或明示或暗示自己的心意,令连城再度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可惜,一个人经历的越多顾忌也便越多,就好比说因为连城的多情而气走了小青,连城悔不当初于是变得专一,却又在人生最专一的时候遇到了小可,但连专一也不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身份的差异又使得他们阴阳相隔,于是连城变得不仅专一还变得谨慎。这时,小全出现了,可想而知,渴望小全的连城既不愿意耽误了小全的青春和前程,又不愿意再次遭受同样的感情挫折,只好将小全拒于千里之外。
也不知是哪个爱情专家说的,不爱就不会被伤害。连城只想着不爱小全便不会被伤害,却没发现当他产生这个念头时,爱情已经降临了。
小全深得夫人的喜爱,夫人同意为她说媒,小全本可请嫁连城,但一想到连城的决绝便转而选了他人。假如小全人生经验够丰富,便会从连城的眼神中看到纠结的痛苦,那么她便会明白自己并非单恋,只可惜小全太年轻了,年轻的诚如当年的小青,只懂得用嫁作他人妇来报复连城。
再之后,小全嫁给了外城人,接着鸟无音讯。
鸟无音讯便会让人产生很多联想,最大的联想就是死亡。连城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小全的消息,便将此看成了永别,后来也再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主要是因为他很快就患了眼疾,基本达到了美色当前视而不见的崇高境界。
于是很多年过去了,老城主和夫人也去了,昔日叫他连城的人都死了,留下的只有很多年前小青含泪的诅咒。
我想,连伯并不是没有机会娶妻的,以当时老城主和夫人对他的信任,定有大把大把的机会赐婚,可连伯却立志将单身王老五的命运延续下去,这或许全是为了要赎清他在感情上犯下的罪过吧。
连伯说,听了我拒绝莫珩的事,便觉得我和他是一类人,注定一生背负感情的债,因为我们都太执着于因果报应和命理循环之中,都是太过聪明所以总会被聪明误的人。
我对连伯表示没有听懂,他拍拍我的肩说:“你早晚会懂的,希望等你懂得时候不要后悔。”
没多久,我做的带有异乡风味的菜肴很快就博得了满堂彩,再加上掌柜的进行了合理的宣传和广告效应,这家客栈很快就击垮了隔壁几条街的对手,成为天启城旅游业的地头蛇,扬名三国,不多久就要实行扩张政策,将连锁店渗透到外国。
掌柜的给我加薪升职,还安排两间干净舒适的客房给我和连伯。我的名声一炮而红,慕名而来请我过府掌厨客串的比比皆是,于是为了方便同一称呼,大家都叫我连老板。
连老板的名声终于享誉天启,惊动了城府,城府的管家亲自请我过府煮几道小菜恭贺莫城主生辰大喜。
本来一切相安无事,我也以为只要做了菜就可以溜之大吉,但不想前厅的客人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非要莫珩请鼎鼎大名的连老板出来一见,管家连忙来找,我也连忙躲进了小花园,因为我实在没想好面对莫珩该说些什么。
不想这一开溜竟撞见一个不该在此撞见的人。
当时天色低垂,小花园里灯火熙攘,雨后弥漫着浓稠的芳草味,翘角屋檐被洗刷出了光泽,坠着滴滴答答的雨水。
我就这样踩着湿漉漉的石子路闯进了被层层薄纱笼罩的凉亭里,薄纱中传出细微的动静,我转身一看,只见一抹人影,正要离开时却听那人说:“是谁?”
我压低了声音道:“奴婢迷了路,这就退下。”
“慢着。”那人肯定道:“你的声音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说话间,那道影子已经来到跟前,我来不及冲出凉亭已被来人握住手腕,当场擒住。
他的力气不大,却也挣不开,我只好腹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