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饲养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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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竹茹红了脸,争辩道,“死后老天不管,地府不要,就连饿死鬼也不吃,我怎么知道是谁散了那魂魄,尸身腐烂的这么快,八成是给了该给的人。”
李沐风和苏泽夏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已是有数,那就是和高宇桥养的魅有关系了。这时,李沐风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下,直接按了挂机键,对程墨说道,“高家的人来了,你们直接从安全出口下去。”
“恩。”程墨额首,又交待道,“那两个小护士我已经施了定魂符,应该没什么大碍,附身过的人记忆都会缺损,你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吧。一定要注意调养,不可劳累伤神。”
李沐风点点头,送两人出去,程墨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明黄的东西,抛向肖凤薇,肖凤薇抬手接下,摊开手掌一看,是一个折叠成三角形明黄的咒符。
程墨颇有深意地注视着肖凤薇,缓缓道,“贴身带着,这是辟邪符,你身上沾染了不干净的气味。”
姜竹茹疑惑地看了肖凤薇一眼,这女人身上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嘴唇轻启,正要想问出来,就被程墨拉着往外走,姜竹茹不时回头,迷惑地打量着肖凤薇。
走到门口,程墨顿了顿身形,音量不大,却惊慑人心,只听得他沉沉道,“在河边走多了,小心湿了鞋。”
丢下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三个人,就那么站在哪儿,神情各异,若有所思。相互小心翼翼打量着,一不小心眼神对望,又立刻别开自己的视线。
程墨今晚的几番话,已经把三人之前看似微妙的和谐全盘打翻。猜疑之心在三人之间油然而生。不是不相信,而是,谁都想看清对方面具下的真相。
肖凤薇脸色很难看,半响,才开口说道,“我去换工作服,护士这边今晚由我来顶班。”
“不行,”李沐风马上拒绝,“上午发生的事情,还不明不白,若真是附身,是绝不能劳累的。我联系二线过来顶班。”
“不用,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就是无法公共解释的事情,不要引起恐慌。”肖凤薇已经转身往外走,“你老爹的本事你也很清楚,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不然今晚也不会过来。再说……”肖凤薇轻笑一声,嘲讽之味丝毫不隐藏,“我不是还有你师兄给的辟邪符么?”
说完,她施然转身走出去。
苏泽夏担心地看着肖凤薇,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回头看着李沐风,李沐风双眼瞄着别处,挑着长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感应到苏泽夏正注视着自己,李沐风恍然回神,说道,“高家的人马上会上来,你快回病房去,虽然不知道高家会派谁过来处理后事,但是最好不要让高家人看到你参与了这件事。”
“恩,这就回去。”苏泽夏点点头,他本就不愿意和高家人碰面,高宇桥的尸体已经腐烂得骨肉散碎,这样子断断不会有人愿意多看一眼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是被发现,追究起来,自己是最大的嫌疑了。万一被当场盘查,毕竟做贼心虚,自己未必能顶得住。现在回病房躲起来正好,即使被盘查也是日后的事情,自己就装傻什么也不知道!
加之从发现那块骨头起,苏泽夏就一直心神不宁,憋闷的厉害,像是缺氧一般,很是难受,却还要在这里腆着脸皮,装腔作势。早就想回房间里休息。
念此,不再多留,苏泽夏快速跑回到自己的病房。
16
哭泣的遗骨(三)
苏泽夏推开门,一眼看见自己的病床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孩,正焦急地回望着自己,一双绿瞳在黑夜里仿佛是一对夜明珠,泛着幽幽碧光,野兽一般。
楞了一下,苏泽夏关上房门随手反锁,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苍术呢?”女孩跳下床,急迫地问。
“你去问你的肖姐去。”苏泽夏没好气道。本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口袋里的指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骨泣,因为它太过于平凡了,除了散发着莹莹光亮,哪里有半点圣物的气息。高宇桥把这东西藏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大堆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哪儿来的这么多搅人不安宁的事。苏泽夏闷闷地爬上床,一把抓起被子盖上脸就睡,再也不想看那女孩一眼。
“刚刚那个男人阳气太重,我不敢接近!哎~你怎么这样啊~问你话呢!”女孩不依不饶,攥着盖住脸的被子死死往下拽。
“哪个男人?”苏泽夏闷声问道。
“小平头!”
“他是至阳之人,连我都看他不舒服,更别说你这妖魅。他走的时候给了肖姐一个辟邪符,说她身上又不干净的气味,说的就是你吧。”苏泽夏依旧蒙着头,不肯出来。
“真的?”女孩惊讶道,“我不在肖姐姐身边他都能感应到,他有这么厉害?”
“不相信你尽管去找那男人,他叫程墨,让他趁早把你收了去,免得祸害肖姐,真不知道肖姐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怪物!”苏泽夏闷闷不乐说道。
“你才一怪物。”女孩瞪眼,生气地一把掀开被子,力气之大苏泽夏楞是没把被子给拉住,女孩正色道,“你这人说话真没劲儿,现在问你正经话,好好回答,苍术去哪了?真的被高宇森带走了?”
这女孩的擅自出现本来就恼人,又不能惹了她,苏泽夏心里憋闷的紧,不想看她,闭眼答道,“恩,被带走了,我看到了。”
“不应该啊~苍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带走?”
“据李沐风说高宇森请了四个和尚来做法,高宇桥忍受不了镇魂,答应让苍术走的,高宇桥说他不再是苍术的饲主。那四个和尚来去经过病房我也看见了。”
“什么?”女孩大叫一声,“高宇森当真做的出,难怪……难怪……连高宇桥都开了口,难怪苍术那么容易就跟着高宇森走了。可是……不对劲啊~怎么想都不对劲……依照高宇桥的个性,不可能这么快让手啊。苍术竟然就那么跟着高宇森走了?即使魅必须遵从饲主的意志,但这太奇怪了。他明明说过想要离开高家的。”
“他们经过门口的时候, 苍术被看不见的人押解着。听程墨话里的意味,那个叫张子濯的男人,也养了魅,叫茯神,李沐风说这个鬼魅阴气极重。苍术肯定是惧怕他才束手就擒。”苏泽夏懒懒应付道,不过回想起苍术那从容冷傲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因为惧怕才束手就擒。
“你少胡说,苍术才不会惧怕这样的无名小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高宇桥现在已经死了,契约之力也不存在了。苍术又会在哪儿呢?”
“有什么奇怪的你去慢慢问肖姐吧,李沐风把当时的情况都告诉她了,这些我也是听李沐风说的。我要睡了。”苏泽夏睁开眼,冷冷看着红衣女孩,夺回被子,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女孩没有听见似的,兀自坐在床边,费解地思索着,喃喃自语道,“看来我要去跟肖姐姐告个假,亲自去高宇森那里走一趟了。”
苏泽夏不耐烦道:“苍术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你这么帮他?”
女孩扭过头看着苏泽夏,眼睛大的骇人,异常认真道:“你不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苏泽夏坐起来,对视着那一双幽幽绿眸。
“我们妖魅和你们人类不同,魂聚生魅,源自于人,却又不是人,魅不具有人类那么多丰富的情感,但却天生贪恋人类丰富的情感,所以,魅才喜欢接近人类,和人类达成交易,获得某种能量。”女孩眨了下眼睛,喃喃道,“真是奇怪,你不是饲养人,本不应该跟你讲这些的。却又不知不觉对你讲了出来。”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帮苍术,你们好像几百年没见面了吧,那又为什么突然这么费神费力去帮他?”
“我说了,你不会明白,苍术对我来讲,和其他的魅不一样。”
苏泽夏嘲讽道,“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倒是狡猾又贪婪。不兑现承诺,却又死皮赖脸来吸我的血。”
“呵呵,那只是本性而已。谁让你体质那么特殊。”女孩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苍术本性其实很好吗?”
苏泽夏咬牙,“只有你才会觉得他好。”
“是了,他不愿你当他的饲主,你自然记恨他……你们人类自然不会明白,就连我也不明白……”女孩双眼兀地变得迷离起来,缓缓回忆道,“那年,雨特别多,我从来没有见过死了那么多的人,街上空荡荡的,我一个人坐在那青石阶上,正数着屋檐掉落的雨珠子呢。‘吃吧!’他撑着把大油伞,就那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递给我一根糖葫芦。
“他笑的那么好看,我从未有见过那样明媚的笑容,仿佛将雨季的阴霾都一扫而空。我只当是他把我当成了寻常家的孩子,故意把糖葫芦蹭到他胜雪的白衣上,留下一长趟红印子,可他依旧是笑,不管是那漆黑的眼睛,还是那好看的鼻子,都没有愁扰似的,薄薄的嘴唇明明那么含蓄地抿着,可是那笑意直直能到我心坎儿里去。然后他抱起我,走过整条青石小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可是我都明白,我都明白。
“后来,我跟着他走过了多少地方啊,甚么兵荒马乱,风尘之变,都不在眼里,只管逍遥四方,无念无忧…和他在一起,人类的欲望与贪婪都不再对我有吸引力…甚至觉得,那当真是活着的感觉。”
苏泽夏打断她:“难道你现在不是活着?”
女孩莫名其妙地看了苏泽夏一眼,道,“你生来为人,我们生来却是魅,你生来有父母,我们生来便是孤零零一人。魅与人最大的不同,是天生没有多少情感,在魅的世界里,没有亲情朋友这一说,有的魅千百年来,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同类的存在。什么叫活着?遇到苍术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苏泽夏扯了下被角,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飞蛾贪恋着光亮,自身却没有任何温暖。
“我们游遍大家小巷,从一座城,走过另一座城,世间百态,冷暖人间,那段时光是多么美妙。我当真是忘记了他也是魅,甚至想,要是苍术能当我的饲主,那该有多好,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海烂石枯……”
“后来呢?你说过你们分开了……”
“是啊,他那么突然,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女孩勉强笑了一下,夜色里绿瞳美的惊人,“那摩教被灭教之后,人人都在寻找那摩教的圣物骨泣。道术大行其道,妖魔鬼怪夜晚出没都要绕着道走,一不小心,就被道士给收了。”
苏泽夏马上问道,“骨泣到底是什么?真有那么厉害?”
女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都说骨泣是一块左手无名指的指骨,可是真正如何利用骨泣来做法,大概只有骨泣的拥有者那魔教主才知道。关于骨泣的传闻,其实非常少,越是少,越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人们说,见过骨泣的人,其实全都死了。真相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正因为如此,对于妖魔的恐惧,使那些道士们对妖魔的惩戒达到空前狂热的程度。那个时候的道士,可是个个的道行高深,不像现在,尽是些花拳绣腿的玩意儿。
“那一晚啊,一个法力高深的道士跟着我们紧追不放,我很奇怪,苍术从来不显露他的法力,只是拉着我东躲西藏,把那道士耍得团团转,甚有意思。后来,我们躲避在一个破庙里,苍术突然说,有人在叫他,可是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心神不宁,怕极了,叫他不要出去。他笑,‘你等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