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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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拉住她的手,流水感受到了陈易手心上的裂口,刺刺的,陈易道:“但是,我现在……看不见了。”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下来,流水一下子就懵了,喃喃道:“不是明明有药控制的么……怎么会……怎么会……”
流水还记得药书上对一梦三生的描述:此药毒辣,不应轻易使用。若在五感始失前,尚有转圜余地;若是已经进入五感缺失之时,后事如何,且听天命。
陈易抚了抚流水的手,道:“药也寻得了,想必老天也没有想让我那么早死。你且扶着我去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
因着陈易完全看不见了,流水便顺手担了许多丫鬟的事。好在陈易其他感官尚在,穿衣洗脸之类,不用太劳烦流水,就是用膳之时,也只是让流水敲着每一盘菜,告诉他是什么菜,他就凭借对声音的定位,自己用筷吃。
又过了几日。流水照例扶了陈易去晒太阳,站在他椅子身后,给他讲述溪山上的许多趣事。又想起溪山后山上的那些个松树,兴奋地给陈易讲述,那些圆圆眼睛小身体毛茸茸尾巴的小松鼠:“小时候不懂事,还会去掏松鼠藏在树洞里存着的松子。不过后来被碧玉师兄见着了,他难得地板着脸训了我和寒蝉一通,说那些松子是人家松鼠存着过冬的。我们这般掏了,它们就会饿肚子,说不定就会饿死,或者因为寒冬中要出来找食物而冻死。后来我和寒蝉还特地自己去采了些果子,放在它们的洞里去。”
流水听着,见陈易没什么反应,便俯□去看他,他的眼睛放空,流水小声唤道:“陈易,陈易?”
流水的手有些发抖,抓住陈易的手臂,又叫了一遍:“陈易?”
此时陈易才有了反应,他笑了一下,道:“流水,你在叫我是么?”
流水的手紧了紧,陈易又道:“流水,我听不见你说话了。嗯,其实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流水蹲下了身子,有些鼻酸——虽说是听天命,但症状越轻,总归希望越大,而现今这般——她有些脱力,轻轻地把头埋在陈易的膝盖上,喃喃道:“你家的那些下人都是干嘛用的?怎么还那么慢啊?你确定你给的毒药有用吗?你能不能不要死,我很怕啊,我身边的人,师姐,寒蝉,碧玉,后来的陆远贺,都离开我了,碧瑶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我身边了,所有人都远远的了,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我刚跟你混熟了一点点,你死了我又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陈易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树林里安安静静,只有流水一人呢喃声。
而流水的担忧还在慢慢发酵着,一日后,却有陈管家来,在陈易的手中写道:“有客来访。”然后又抬头看了流水一眼,继续写:“说是要见田小姐。”
陈易点点头,开口问道:“是谁?”
流水看着管家的手指在陈易的手上一笔一划勾勒出“思玉”两字,心中一咯噔:碧玉要来了?而陈易对管家道:“你且请他进来。”
片刻后,碧玉已经被管家引了进来,流水站在陈易身后,见了碧玉,身体有点僵。碧玉鞠了个躬,作了个揖,道:“思玉师妹年幼,不懂事,叨扰府上了。此番在下是带她回去的。”
管家快速在陈易手上写了“要带田走”,陈易点点头,道:“此番还劳烦思玉师妹搭救了。若是田小姐愿意跟思公子走,陈易自不会强留。”
流水看了碧玉一眼,他依旧那般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冲流水一笑,道:“还不快过来。”
流水一咬牙,说:“我不跟你走。”
碧玉皱了皱眉:“别胡闹。”
流水冷笑了一声:“我胡闹不胡闹我自己不清楚么。我不管你与陈易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又在想什么。反正我这也算是许了诺,自然是要把陈易那条命拉回来才算数。”
碧玉看了流水两眼,又对陈易道:“陈公子可否容我和我师妹先私下说几句话?”
管家飞速在陈易的掌心写了几个字,陈易一笑,手挥了挥,道:“思公子,请便。”
碧玉拉着流水走出小木屋不远,到了一四下无人之处,碧玉眼睛依旧那般柔情似水的样子,流水却觉得有些陌生,碧玉道:“当初不是让你不要来碧瑶的婚宴么?你怎么话也不听?”
流水哽了一下,又看着他,回了过去:“那你可知碧瑶要嫁给陈家的那个傻子了?”
碧玉看着她,目光闪烁了一下,道:“自然是知道的。”
流水哼了一声,道:“那你也不管?”
“这是她家家事,我本就不该插手。”
“是么,”流水笑了一下,甩开了碧玉的手,“那我的事情,你也管不着,请回吧,思公子。”
碧玉皱了皱眉,道:“此处不是你胡闹的地方,陈家有什么事你也不知,碧瑶那边内情你也不清楚……你还是别掺和进去了。”
流水怒极反笑:“是啊,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是碧玉师兄,你可以告诉我啊,像当初,你训我,告诉我我讨的那些松子是松鼠的食物一样,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走的原因就好了。”
碧玉伸出手,拉过流水,拥着她,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惹得流水耳朵都红了,一声声地唤她的名字:“流水,流水……你听话好不好?不要搀和什么事情好不好?”
流水觉得自己鼻子酸了酸,想来是最近情绪太低落,怎地那么容易就想哭。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师兄,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是思无邪后人,也不告诉我;当初你和大掌门商量的那些事,也不告诉我;你见我时,为什么要那么小心,到底是什么人盯上我了,也不告诉我;现在你要我离陈府远远的,也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只要你说了,无论多么荒唐的理由,我都会相信你的。”
碧玉摸着流水的头发,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流水感到温暖了许多:“流水,我会告诉你的,你等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好吗,你现在先听我的话……”
“师兄。”流水推开了碧玉,一抹眼角差点淌下的泪,勉强冲碧玉笑笑,“师兄,你还是当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要担心我又不让我知道太多。没关系师兄,我长大了,日后,也不要师兄担心了。”
碧玉的心一抽,像是在钉子板上滚了一轮,留下一个个血洞,见着眼前的流水,有种即将要失去她的危机感,他有些无措地唤:“流水……”
“师兄,哪怕我日后,真的被骗了栽了残了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流水冲碧玉又是一笑,努力摆出最好看的笑容来,她还是想在碧玉心中留着自己灿烂美好的样子,而不是哭着抹着眼泪鼻涕的模样。然后流水摆了摆手,道:“师兄,再见。”转身,三步并两步,向小木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你都看到这啦,还不留个言?咦,这章情节好像有点沉重?男主3只都出现了,下章要不要来个小剧场?可是我不大会写小剧场(⊙o⊙)。
☆、行人莫听官前水,流尽年光是此声
流水作别碧玉后,回了小木屋,见陈易孤零零地坐着,有点心酸,拉过他的手,写道:“我不走。我陪着你。”
陈易朝她的方向,抬起了头:“多谢。”
流水坐在他身旁,一个人喃喃自语:“你知道么,如果是一年前,我管你是谁,只要碧玉一句话,我就跟他走了。只是盼望太久,突然觉得,那些愿望也慢慢淡了,不确切了,渐渐地好像也不重要了。”陈易握在流水手中的手指动了动,他开口道:“你是否在说话?你且写给我看,慢慢地,我不急。”
流水顿了一下,然后写道:“不用。你手不疼么?”
陈易笑道:“没事。是不是不开心?”流水写了个:“没有。”就又放下他的手。陈易的笑容僵了僵,然后缓缓道:“流水。”
流水碰了碰他的手指,示意自己在。然后陈易继续说道:“等我拿到药……你配好了,便交给蒋大夫来弄吧。”
流水愣住了,一个字一个字在陈易手上狠狠地划:“你什么意思。”
陈易的手上有着裂口,应是很疼,脸色却依旧波澜不惊,道:“你总不能在我身边一辈子。”
流水想起陈母给予的那个做他妾的暗示,扯了扯嘴角,嘲讽地笑了一下,又写道:“我等你好了就走便是。”
陈易启唇,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不用。”
流水愤然扔下他的手,往外走,嘴里还不忘念叨:“良心是被狗吃了吧?我果然是晕了头,忘了他本来是一个恶毒的人!恶毒的人怎么会知恩图报。”
突然一小厮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不掩饰喜色,冲流水和陈易嚷道:“大少爷,田小姐,药材回来啦!”
流水一下子忘了刚刚心中的郁结之情,觉得一下子阳光明媚,还对着小厮笑道:“人回了?哈哈哈,怎能能说是药材回了呢,明明是人回来了吧药材带回来了嘛……”
小厮怔了一下,连连称是。只是流水不知道的是,陈易派出去的六个死士,其中五个全都被暗杀,剩下一个撑着一口气把药送到了陈家的分店,人就倒下去了,再没有醒过来。
流水立即跟陈易写了“药来了”三字,陈易点点头,也未见多兴奋。流水对此也懒得在意,转身兴冲冲地去别院旁的药房,去见一老者早已候在那里,见了流水,道:“田姑娘,老朽蒋原,正要……”
流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打断了他的话:“你何时过来的?”
“正是方才不久,陈公子唤人把老朽叫来,说正是这几日,要接手田姑娘的活了。”
流水看了看他,问道:“药呢?”
蒋原翻开身旁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包裹,世上罕见的药材堆积在那,流水瞟了一眼,却懒得详看:“我写个怎么弄的方子给你,你照着弄便是。”
蒋原愣了一下:“田姑娘倒是大方,老朽便厚着脸皮偷一次师了。”
流水回头,冲他冷笑了一下:“无妨,这药是对确切的人、对确切毒发阶段、确切时节配的,若是蒋大夫那么巧,能再遇见一个一模一样的中毒的人,用便是。”
蒋原的脸色便有点尴尬,流水想着,本来他也算无辜,恰好自己火没地儿发,便发他身上了。于是流水的脸色便缓了些,语气也好了许多:“这药共有十二副,十二天里,第一天子时服用,第二天丑时服用,如此这般,共十二个时辰。切记万不可误了时辰。”
蒋原点头,道:“这种古怪服药方式,老朽闻所未闻,果然是奇毒奇药。”
流水心中暗想:当然古怪,我这不是为了整一下陈易,让他睡不清净么。本来这药每天一副即可,不讲究什么时辰的,只是流水心中不快,便想了个折腾人的方子。
流水写了方子递给蒋原,又走回自己住的别院,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陈府的,自己的东西没几样。然后又绕回了小木屋,开了门,见陈易背对着流水这方,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似乎在想着什么。流水没有上前,轻轻地说:“你会好的,将来会找个好姑娘,然后与她白头偕老,子孙绕膝,老了想起我救了一命,记得要怀着感激呐。再见啦,陈易。”陈易的身影似乎动了动。
然后流水笑了笑,抖了抖自己的行囊,转身出了小木屋,走到陈管家所在的房,陈管家一脸笑容地迎了出来,还拿出一个盒子:“大恩不言谢,礼轻情意重,区区报酬,不成敬意。”
流水伸手接过,见盒子里面孤零零地放了张一千两的银票。报酬倒也算丰厚了,比流水凌云阁一年多的收益还多呢。流水嘀咕了一声:“好吧,真大方……”然后拿出银票,把盒子递给陈管家。
陈管家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