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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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见殿外众人眼瞪瞪地争着瞻仰佛容,心想刚才这一闹,只怕就代表长老要登坛开讲了。
“三爷咱们过去坐!” 曜灵话音未落,人已到了殿下人群里了。
洪冉一听她又换了称呼,立刻人也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本来要跟着曜灵过去的,脚下慢了一拍,只这一拍,曜灵已经坐到了前排的缎椅上,洪冉过去时,她的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他插不下脚下,心里暗骂一声,只得远远隔着几行坐下了。
虽隔得远,可洪冉的身心是整个都放在曜灵身上了,他眼珠儿一错不错的,只管看住那裘素色布衣的清丽身影,半刻也不敢放松。
曜灵是有意如此的。独自一人,更容易令敌人麻痹,她坐着貌似平静,可心里却如箭弦紧绷。
不管前面是什么妖魔鬼怪,不知死活的只管出来,也让本姑娘试试手吧!曜灵装作不经意地垂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
这时便听得殿后院中奏着细乐,很快就有十二个小沙弥衣穿五色百家衣,秃头黄鞋,手里各掌着六对大红纱灯,打头先出来了。
随后是十二名的知客僧,法衣黄帽黄鞋,手中都提着香炉,前头走着,导引那众人口中,著名的清平长老上坛开讲。
这时本来坐着的众听客一齐站了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过去,都要一睹清平长老的真容。
曜灵坐在第二排,这时也随众人站了起来,她身量较高,不过于人群中略扬起头,就看见长老出来了。
但见那长老年纪不满三十岁,却生得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双目有神,长眉似蚕。更兼他的悬胆鼻,方口大耳,头戴紫金毗卢帽,两旁垂着绣花套云的飘带,衣披一袭云锦绣金的袈裟,望上去光华灿烂。足登衔环炖形的朱履,双手白得和粉琢般的,手上套着一串云母珠的念珠,上缀舍利子九枚光芒四射,念珠下端垂着马铃式的一颗红樱。
好一个长老!曜灵在心里冷笑。京里郊外的平恩寺她去过好几回了,那里的主持也比不上这位打扮得华丽。却说一个县府里小山上的破庙里,竟有这样一尊大神?实难叫人信服。
这清平寺里一定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诡异秘密!
这一副打扮,再加上那长老的相貌不凡,坐在经坛上谁不赞一声端的如来转世呢!
底下人都看傻了眼,大张开嘴,木木登登,全不知所措了。唯有曜灵和洪冉,一个心思在月儿身上,一个心思却只在在她身上,因此全不受清平长老的蛊惑。
长老慢慢庄重地走上坛来,全诵了召神咒毕,然后坐了下来,慢慢开卷,讲起大藏宝诠来。
别人听他开讲,就都低了头,极恭敬地听着,又在心里默默祷念,盼天上能即刻下了花瓣才好。
此时天色已晚,几十个小沙弥无声无息地拿着火烛,将寺里大殿周围上百盏灯一齐点了起来,照得大雄宝殿上如雪洞一般敞亮。
长老便一边讲着经,一边两只昏黄的眼珠儿便只望着一班妇女的座中乱瞧。因灯打得极亮,照得众人脸上毛孔也看得清楚,谁长得什么样,一准难逃过坐于上首的长老眼睛。
蓦地看见了曜灵,那长老大吃了一惊,过后口中喃喃继续,眼光便向左右看了过去。曜灵受他一看,装作娇羞地低下头去,只作垂眸恭敬,虔诚无比的样子,冰寒眼底却顿时闪过一道寒芒。
长老四周本有六名身板高大,强壮威武的和尚左右排开,看见长老眼光示意之后,慢慢散了开来,似不经意,却慢慢向坛下走了过来。
长老眼角余光看见那六名随从到了坛下,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大声,最后直至呜咽起来。
众香客听得正入神处,突然被打断,不由得心里一慌,再看长老如此,愈发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坐在前排有位身穿绛色锦袍长裙,貌似乡绅眷属的妇人便站起来,冲坛下围坐的和尚道:“长老这是怎么了?看咳得这样厉害,要不要回去喝口水再来?”
清平长老将嘴捂住,招手叫来一小沙弥,对其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便霍然起身,果然如那乡绅所说,从莲花座上下来,折回内室去了。
众人皆哗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小沙弥将双手合十,对众人道:“长老说了,今儿身子略有不适,晚间这场讲经就此取消,明儿请各位赶早,大家散了吧!”
众人兴头头来,不想竟自付个没趣,上来听了不到十分钟,就这样回去了?一时都有些悻悻然之色。
不过就算心里有不满,也没人敢在长老面前显露出来,只是踢踢踏踏地,一小半开始向回走,另有大半,却还不甘心,一个个仰了脖子、张开着嘴,两只眼睛直向刚才长老回去的方程张望,巴不得清平再出来,将刚才的福荫继续下去。
正当众人慌乱之时,曜灵却不慌不忙,缓缓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只盯在那六名大汉身上,只不过长老进去这片刻,这六人已俨然靠近了自己身边。rs
第一百章三十八 失踪
前排缎椅上的,尤其地曜灵身边的,都是些乡绅富户,不愿意在这里干耗,都已经起身预备离开,曜灵跟在他们身后,也慢吞吞向殿外走去。
洪冉挤在人群中,他坐得略有些靠后,便被后面站着听讲经的平民挡住了去路,一时进退不得,眼里看着曜灵将要走出自己的视线,心里急出火来,却又不敢使出轻功来,眼下情况不明,他不敢就此打草惊蛇。
曜灵才走出缎椅排成的队列,就觉出身后有人紧紧逼近过来,跟着就是两双手叉到自己腰间,将自己架起来就走。
果然如此!曜灵不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眼中顿时有森冷寒光闪过。不知死活的东西!她暗骂一声,敢动你姑奶奶?且忍你片刻,看你将我带往何处!
洪冉好容易从向后退的人潮中抽身出来,不想刚才还在眼前的清丽布衣身影,竟一晃眼就不见了!
洪冉背后顿时就汗湿了一片,怎么可能?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那丫头人呢!
他奋力拨开人群,疯了似的左右甩头到处看,可放眼望去,除了寺里的和尚沙弥,就是各式乡间农妇,乡绅眷属,没有他熟悉的面孔,没有那张清冷却夺目的娉婷脸庞。
“尹丫头!”洪冉几乎绝望起来,不管不顾身边人山人海,站在大殿当地,冲天便怒吼了一声。
没有回应,除了周围冷漠而略有些讥讽的目光,没有人回应他,连多问一句,也没有。人潮依旧不停向前涌动,将洪冉带动得站立不稳,颠簸将扑。
外头洪冉急得冒烟时,曜灵却已经被那六个大汉借着人潮涌动,乱成一团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内室。
曜灵将身子放软,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似乎脚下不由自主,盈盈地就被推到了内室,她将头半低了,好像很害怕,实则暗中打量周围,见这里倒是幽静得很。庭前三四枝凤竹,一株老干槎桠的虬松。阶下种着半畦的黄菊,可惜不在放华的时候,叶子长得碧玉似的,与松竹相印成趣。
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幽静清寂的好去处,可谓隐士高僧所居,真可以说是红尘不到静中飞,树碧hua香是隐居了。
只是外头看着光鲜,里头说不定却是藏污纳垢所在,要不然这样鬼祟行事做什么?
此时曜灵身后的大汉只剩下两名了,想必看曜灵不过娇弱女子,又不知反抗,因此松懈下来。
曜灵被推进后院内室后,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又被带进了后头一处静室中,走到门口曜灵便觉得奇怪,在寺院的外貉似多年颓圮的荒寺,内院却髹漆得金碧辉煌。
但见庭中松柏参天,更比刚才后院所见奢华,阶下植着无数的奇hua异卉,架上的鹦鹉声声唤客。晶盆中畜着金鱼,书案上狸奴打盹。
这里竟有如此天地!曜灵心下愈发深疑起来,什么样的寺庙,能支持起这样一处所在?
大汉只剩下一位了,却是嘻嘻笑着,将曜灵轻推到门口,不怀好意地开口:“到这里我可不能再送了!姑娘请进去,有好事等着姑娘呢!”
曜灵冷笑,却将头深深垂下来,装作可怜不知事的模样,又不敢开口,只管将身子慢慢挪进了静室。
不出她所料,刚走进室内,曜灵便看见才在讲经那位清平长老,正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看见她进来,忙不迭就起身,脸上带着不堪入目的狞笑,向她走了过来。
“我的小美人,好容易将你盼来了!”说出话来,也让曜灵作呕,她装作羞涩不敢见人,头垂得低低的,长长地羽睫也垂得深深地,眼波中却冷光一闪,藏于袖中的手指悄无声息屈起,摸索出两小把银刀来。
清平长老还不知死活,径直走向曜灵,眼中闪出贪婪的光来。曜灵森森然冷笑着,待他走到自己近身处,便预备动手。
不想这长老突然说出句话来,却令曜灵本来预放出去的银刀,一下又缓了下来。
“可惜,可惜,这样娇美的小女子,本长老竟不得沾手,立马就要送走了,啧啧!”
曜灵的右手已然伸出袖口之外,听见这话,猛地一缩,随即又恢复成原样。
送走?送去哪里?
清平长老这时已经走到曜灵身边,阴笑着上来拉她:“走吧,咱们也别耽搁了,快将你送到老爷府上,也好叫老爷今晚开开心!哎哟哎哟!”
原来他话没说完,伸向曜灵的手臂已经被扭去了身后,嘴也随即被捂了个严实,一丝儿气声也发不出来了。
再说外头,洪冉已急得火星直爆,眼见殿上人已走得尽空,却只是不见曜灵身影。
不管了,这时候找人是第一要务,别的事洪冉再也顾不上了。只见他身子一纵,便高高跃上了颠顶屋檐上,站在一片红瓦之上,四下里放眼,要寻找那一裘布衣身影。
众位看守大殿的和尚一见他如此,心知不妙,又看其身手不俗,打量单打独斗只怕不行,便三五成群的,集成几只小队,向洪冉聚集过来。
洪冉在心里冷笑,来得正好,我找不到她,也打一架出出气!
和尚们三五成群地上去,又三五成群地落了下来,没有一个是洪冉的对手,很快殿下就是一片唉声叹气,伤身叫疼的声音。
“有本事过来!”洪冉此时杀红了眼,又总找不出曜灵所在,急从殿顶上跳下来,揪住其中一名喝问:“你们将我的人带到哪里去了?”
和尚心知肚明,却装出一付可怜样儿来:“我知道什么人?檀越问得奇怪!人都已经走空了!”
洪冉气得一拳上去,打得和尚立马捂住眼睛直叫唤,放下手来,就变成只熊猫了。
“檀越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寺里是出了名的。。”另一人上来劝架,又被洪冉一拳轰了出去。
“跟我一起来的女子,刚才人群里不晃就不见了!不是你们带走又是谁?这寺里走丢女子已不头回,说是什么长老讲经,却来拐骗妇女!”洪冉动了真怒,英挺眉峰蹙意重重,一张俊颜愈发阴沉得出水。
和尚看见洪冉眼睛都红了,又见他说出真相来,知道只怕糊弄不过去,打也打不过,只得先行缓兵之计。
“檀越,你才说什么拐骗?实没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