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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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荃子鬼祟从曜灵身后绕出来,口中喃喃道:“这事可真叫奇了怪了!太后才下了懿旨,不叫老太后宫里出来人,这蓝姑姑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曜灵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你倒会说嘴!主子们的事,倒有你乱嚼的份儿?!下回李公公来,我必问了他,这是不是他新教的规矩?!”
小荃子被李公公三个字吓掉了魂,待省过神来,曜灵早已坐在了柜台后头,正垂了头,细看帐本子呢!
小荃子走到她面前,想说什么,又怕再被对方呛声,便不住地拿眼去嘘曜灵的脸,曜灵让开他的眼神,一个转身,去了后头。
蓝芷这一出戏,果然唱动了大半个京城,午后,花家便来人,说请曜灵去花府里坐坐,花大奶奶惦念得很。
花府人才前脚走了,后头洪太太又来人请,说船的事她有了办法,请尹掌柜的过去商量。
曜灵一概不见,全推了个干净,倒是坐在自己屋里,将门反锁了,醉心于香料的调配之中。
日头西沉,暮色乍起,曜灵从屋里出来时,已到了黄昏时分。
“怎么掌柜的舍得出来了?”钱妈妈看见曜灵就笑了:“我当你是不知道饿的呢!”
曜灵看见是她,也笑了:“妈妈怎么跟我院里杵下不走了?眼巴巴望我出来么?”
钱妈妈点头:“正是等你呢!阿芳婆才来过了。”
曜灵的心往下一沉,脸色瞬间大变。钱妈妈叹气道:“余王的事包不住了,阿芳婆说,太后今儿去府里宣了旨,明日发丧。”
曜灵不说话,暮色渐浓,愈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钱妈妈继续道:“听那婆子口气,对外只说是中了风寒,久病不愈,总之杂七加八,混个不明不白。外头人哪里知道?明儿就是送殡之期,奉了太后的旨意,大操大办,明儿入殓,三日后开丧破孝,道场也做起来了。”
曜灵淡淡道:“她特意跑一趟,只为跟我说这个?我不是那余王的什么人,告诉我做什么?”
钱妈妈一拍巴掌,抱怨道:“我也是这样说呢!掌柜的被你家这事牵连的还不够?好好的一个人,眼见就要出京去了,都是这事闹的!你办你的事,我们管不上!”
曜灵情知阿芳婆必有后话,便不开口,只等着。果然,钱妈妈见她不接话,只好自己说了下去:“谁想那婆子倒有理了,说是王妃叫她来的,不来怎的?王妃的话,明儿请掌柜的过城外平恩寺里去,寿木停在那儿呢!”
曜灵不点头,也不摇头,停了一下,方对钱妈妈道:“我饿了,厨房里可有吃的?”
钱妈妈忙道:“有有!丫头你在屋里还是厨下用?”
曜灵便向厨房里走去,口中道:“屋里才调了些新香,别进去玷污了,我去厨房里吧。”
第一百章 余妃
待一碗清凉可口的香稻露调和的防风粥下肚之后,曜灵要走,钱妈妈急起来,憋了半天的问题,总算问出口来:“掌柜的,到底明儿你去是不去?”
曜灵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了夜幕之中,晚风中隐约传来一个字:“去。”
次日,曜灵换上一身素衣,头上别无他物,一根素银簪子,一块玉色头巾,小脸儿遮得严实,坐上轿子,就向城外去了。
到得平恩寺时,已是卯时,半里路外就听见人声鼎沸,轿子过不去,曜灵唯有下来自己过去。
远远看见全福,正一头油汗,跑前跑后地忙,腰间捆住麻衣一根麻绳,左扭右转地早不成了样儿,头上的小帽儿也快掉了。
“全福!”曜灵走到近处,小声喊道。
全福正忙得头上出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回头便怒喝:“谁叫?没看你爷爷忙得脚就快断了?!有屁快放!”
曜灵不响,直接走到他面前,小脸儿板得铁紧。
全福冷不丁见她出来,倒唬了一跳,口气立即松软下来:“我当谁呢!原来三不响地,小掌柜的来了。怎么自己走上来的?这天热得厉害,可害暑没有?”
曜灵大眼睛忽闪二下:“哪里就那样娇嫩了?你婆娘呢?”
全福叹了口气,道:“小掌柜的你看这里忙的!自前儿开始我就没着过家,哪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昨天王妃来,倒是张了一面,后来就再没见了。”
曜灵想了想,问道:“王妃昨儿才来?这灵停下几天了?天文生选的日子,定在了今天出殡么?”
全福张眼望天,想了想道:“王妃是昨儿来的,停下几天了?大约才不过一二天吧?”说到最后,他凑近曜灵,悄悄道:“哪是天文生选的日子?太后一句话。便定下了今儿!”说着,声音又大了起来:“小掌柜的你看看,仓促之间,什么也没预备下,四个大管事的你说人的,我说我的,倒叫我们几个买办跑断了腿!”
曜灵对他的抱怨只是笑了笑。反正每回见他总有抱怨,当下话不多说,便让全福领她进去,先寻阿芳婆再说。
只是走到门口。阿芳婆没看见人影,曜灵倒是一眼就看见了云燕。
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果然这话没错。今儿云燕通体缟素,面无脂粉,却是淡雅,又别饶风韵的。头上没包头巾。倒是一套银饰,明晃晃,同出水之芙渠般,清爽可人。
“好姐姐!”曜灵轻轻走到跟前,唤道,“你穿成这样,我险得没认出来。”
云燕回头一看,见是曜灵,脸上神情便有些不好。因看出来,曜灵更比自己出色的缘故。
“你也来了?倒是勤快!才这个时辰。天还刚蒙蒙亮呢!”云燕眼见来来去去,家里的小厮本来盯住自己的眼睛,这会子全飞去了曜灵身上,说话便有些酸了。
曜灵装作听不出对方的意思,只问道:“王妃在哪里?我给她老人家请安去。”
云燕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曜灵,曜灵坦然回视,半晌,云燕先软下来,也不说话,掉脸就走。
依旧是上回进香时所在的小院,到了门口,云燕先通传了一声,王妃有气无力地声音从内传来:“请她进来!”
曜灵进去,见王妃正歪在里间一张螺钿攒造花草翎毛的贵妃榻上,身边青莺站着,手里捧着漱口盂,正在劝着什么话儿。
“你来了?”王妃说话声音不大,却沉甸甸地,“坐过来吧。”
青莺识趣地走开,曜灵便坐到了王妃榻下的小几子上,倒是云燕,在外间转来转去,竟有些舍不得走开似的。
“青莺,你带了云燕去前头看看,眼见各家亲眷们都要到了,你们也看着点!只凭那些人,我不放心!”
青莺听见,上来拉住云燕,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将人架起就出去了。
曜灵默默等着,知道今日叫自己过来,必是王妃又有话说。只是不知道,这话是王妃自己的,还是太后背后的指使?
“听说你要离京?什么时候动身?”王妃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曜灵垂首应道:“正是。我还没出过远门呢,正好出去看看。”
王妃静默片刻,外头蝉声阵阵,更衬出屋里不寻常的安静。
半晌,王妃突然轻轻笑了一下,这笑来得奇怪,曜灵脖子后面骤然乍起一片汗毛来。
“你看看,人在的时候,他是从来不到这地方来的,说看了心里就烦。可如今走了,怎么样?再由不得自己,只凭我做主罢了。”
曜灵先不接话,过后想想好笑,又道:“怎么今日出殡是王妃的意思?我倒听说,是太后下的旨呢!”
王妃脸上顿起红云,确实,余王这件事上,她跟太后是做了交易的。句号承袭了下来,可身心?再不是自己的了。
“太后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王妃突然强硬起来,刚才那个病泱泱的美人不见了,换成个夜叉,面目狰狞。
“王爷在时,我也这样劝过他。太后的话,总比皇上持久,皇上还是个孩子呢!听他的做什么?可那人是个死倔!自己不长心眼,别人再怎么说,也是无用!”
曜灵身上一阵冷过一阵,最后简直要结出冰来。这话什么意思?余王究竟为何而亡?十七姨娘死前说过,不是她下的毒,那么,难道是。。。
王妃不理会曜灵,口中还在喃喃继续:“如今怎样?生前再是风流,死后也不过是重重青布幔子,掩了棺椁!带得去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
曜灵突然出声,打断对方的话道:“这样说来,倒是王妃还识些时务了?如今王爷去了,府里便是王妃做主了,王妃长久的心愿已遂,灵儿倒要恭贺道喜呢!”
王妃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电光火石间,一把揪住了曜灵胸前的衣服,直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曜灵的脸,离开对方不过半寸,连对方呼吸里传来的怪异气息,都闻得清清楚楚。
“你是个明白人,比那死鬼知趣!”王妃往日的雍容模样,此刻全化得烟消云散,整个人如一只雌兽,恶狠狠地看住曜灵,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道:“太后叫你走,你就乖乖地走远些!总跟太后做对,没有好处场!”
曜灵待她说完,慢条斯理地,拨开对方的手,王妃不觉吃一大惊,看曜灵平日里柔弱模样,可手上的劲却是不小!
“我的事,与王妃什么相干?王妃巴巴叫来我,就为这个么?我不过是王妃外头的一个眼线,我从未当王妃是干娘,王妃也从不拿我当自己女儿。怎么今日倒吐露肺腑之言?难得难得,怪异怪异!”曜灵风轻云淡两句话,将刚才王妃带来的凌厉之气,瞬间化了个干净。
王妃先愣了一下,过后又将身子靠回了榻上,停过片刻,又笑了。
“怪道你是这个性子,原跟你爹一样!”说完,王妃还笑,不出声地笑,却笑得砭骨阴森。
曜灵也笑,心想这话人人都说过。
不料,王妃下面的话,却叫曜灵大吃一惊:“也难怪老太后这样护卫你,你爹是她老人家最疼的小儿子呢!”
曜灵的心漏跳了一拍,她也许暗中揣测过这事,可这样直截了当地从他人口中得知,她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当年你爹非要出宫,若不是老太后帮忙,哪里能如他所愿?不过出去也没什么好处,到底落得个死于非命!”
王妃只管自己说得痛快,却不料曜灵嗖地一声从面前站了起来。
别的事自己可以忍,可以当作听不见,可但凡提到爹娘,曜灵一股怒火便直从脚心底下焰腾腾的直冲到顶门上来,绝对按捺不住。
“死于非命?王妃话里有话,何不明示?!”曜灵硬绷绷从口中拼出一句话来,眼神全变了,青金色的瞳仁里,渐有怨结生起。
王妃吓了一跳,曜灵现在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今日真是奇异,曜灵与余王妃相识已久,却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看过对方的真面目。
王妃到底老辣,不过片刻就定下神来,嘿嘿地笑道:“这事我不知道,也是道听途说,你有本事,自己去查出来吧!”
曜灵身子挺得笔直,面罩浓霜,花容失色,不由得冷笑一声道:“王妃若能这般长命,只管带眼来看!”
王妃被激怒了,惯性使然,立即伸出手来,要打曜灵,曜灵出手如电,轻轻拨开她的手,冷冷道:“只凭这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