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妆-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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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假山后的青桃看见了;也长长地出了。,这才拔脚向外hua厅走去。
洪冉等了半日,既等不到有人来传信于自己,也等不到曜灵自已出来,不免心焦气丧,又兼昨晚累到天明,这时既知曜灵无事,心松体乏,不觉就靠在外hua厅的春凳上,打起盹来。
青桃走到hua厅外,听不到里头的声音,便蹑足上前,由外向里张了一张,不料先就看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因洪冉半躺于春凳上,便看不出其身高来,不过看得出来,其身材亦是同世子爷相似的瘦长,轩眉星眸,却生得面粉唇朱,秀气成采,若只这样安静地睡着看去,好似一位翰林,只面上略多了几分英武之气罢了。
洪冉虽则阖目养神,却早听出有脚步声接近自己,这时觉出离自己近了,便猛地睁开双眼,从春凳上一跃而起,大喝道:“谁?!”
青桃本以为对方是一介贵公子,见其仪容俊雅,想必谈吐风流,亦是斯文有礼的。没以洪冉骤然而起,竟给自己这样一个下马威,吓得她腿脚一软,险些跪了下来。
“嗯,原来是你。”洪冉见不过是个丫鬟,脸色放缓下来,不当回事的又坐了下来:“有什么事?”
青桃脸色发灰,捂住胸口睥了洪冉一眼,口中直喘粗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洪冉见其如此,心下便有些过意不过,想了想,复又站起身来走到青桃面前,好意询问一句:“你没吓着吧?”
青桃挣了半天,嘴里还是没发出声音来,洪冉心想坏了,世子的丫鬟原来都是这样胆小的?吃自己一大声,就成病猫了?
于是又凑近些,愈发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真吓着了?”
青桃见其耳朵离自己嘴不过半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猛地放开喉咙,细声尖叫:“吓死奴婢了!”
好家伙!这一下回击实在厉害,洪冉瞬间就聋了半边耳朵,又被惊得连连后退,再次倒回了春凳上。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洪冉边用手捂着自己严重受伤的耳朵,边口不成声,语不成调地对着青桃道。
嘻嘻,青桃这下逞了心意了,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上前来,娉婷柔婉地对着洪冉行了个礼:“见过洪三爷!”
洪冉哭笑不得,前有叮当,说话跟放火药子似的,后有这丫头,行事好比放冷箭,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世子爷这是什么本事,怎么调教出这样一个比一个厉害的丫头来的?!
半晌之后,洪冉的听力才恢复正常,这时才又细细打量眼前这丫鬟来,橘黄镶边浅黄对襟纱衣,湖蓝色八幅裙,姣好的瓜子脸儿,笑起来弯如浅月似的眼睛,正亮亮地看向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荷香
“好端端你叫那么大声作什么?爷差点就聋了!”洪冉挠挠耳朵,装作动怒的样儿来。
青桃却半点不杵,振振有词地回道:“奴婢知道,爷绝不会这样胆小。爷是洪家的人,常年在外行走的,怎么会被奴婢这一声吓破了胆儿?传出去不叫人笑掉了大 牙?”
好张厉害的小嘴!洪冉张了张口,终于没想出应对的话来,只得笑着摇了摇头,甘拜下风。
青桃心里尽管乐了个够,然后方才开口道:“尹姑娘说我带句话儿出来,说她没事,差不多好了,请,”说到这里她犹豫了,可随即撞上洪冉急切的眼神,就忍不住又说了出来:“请三爷不必担心。”
洪冉大喜,脸上便有些藏不住的笑意堆了出来:“当真尹姑娘是这样说的?”
青桃心想才怪,那姑娘清冷得多一个字也不说,连我们爷救了她也没听见句热乎话,能特意对你示好?
人家不过是怕你们担心罢了!
可话在心里,面对洪冉灿烂如阳光一样的笑脸,青桃竟有些不忍心打击对方。
“反正是这么个意思。”
听了青桃的话,洪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顿时神清气爽起来,这才想起来,哦,自己原来也饿了许久了。
“你们世子爷呢!我见他一见。”心里一松快,嘴上便有些把不牢,洪冉竟对青桃开起玩笑来:“求他赏我碗饭吃。”
青桃脸一偏,正色道:“世子爷可不是外人想见就见的,爷正忙呢,没空!”
洪冉无可奈何地点头:“那算了,我只有告辞了。烦请转告尹姑娘,我派了伙计,预备下软轿在这里门口守着,她若好了,就请回船上去吧。”
青桃心想这人脸皮倒真够厚的,人是我家爷救出来的,能给你传个话让你安心就很不错了,你倒好,还想着将人带走不成?
“这事我可做不得主,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别人能在我们爷的宅院门口守着等人呢!”青桃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潜台词是一目了然的,咱家的护院可不是吃素的!
洪冉愣住,这算什么,有意刁难么?曜灵不回他的船上,难不成就要留在这里么?!
喝过汤药,又沉沉地睡上一觉,曜灵再醒来时,果然觉得比早上好多了,精神饱满,身体状态亦已恢复了**成。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偷眼看了下四周,好在无人,她不觉悄悄地笑了出来。
床边,一套早已预备下的衣服,在午后的阳光下 ,微微闪出华丽的光泽来。
曜灵慢慢坐了起来,这才看出来,是个知道自己心意的人,替自己准备了这套衣服。
清淡的月白杭绸做底,梅竹菊纹样印花缎长衫,对襟的装花楣子上还绣着小朵的白梅,不过疏疏漏漏几枝,却也显出风雅与不俗来。
一条同色绣小朵金丝木香菊柔纱长裙,曜灵触手绣工,只觉得滑腻润泽,毫无突兀之感,心知这必是上品了。
曜灵这才想起,自己来时的外衣,早在挟那长老过暗道时,被泥汗所污,想必被人换下来,也许丢弃了也说不一定。
曜灵脸色骤然间一红,因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谁替她换下旧衣的?
她甩了甩头,竭力让自己往好的一面去想,岑殷几回行事,有分寸有规矩,不是个唐突的登徒子,且信他一回,当他是个君子吧!
换上新衣服后,曜灵这才惊异地发现,这衣服竟然与自己身板十分合衬,只是说是新衣未免有些勉强,这衣服虽是华贵,却也只得八成新了,且看上去,是有些年份的东西了。
绸缎这东西,最经不得年月,娘在幼时曾对自己说过,最好的杭绸,过一年来看,颜色竟也比不上新鲜的次货了。
女人的容貌也是一样。
这回为什么要拼出命来去救那些,自己连面也不曾过上一面的女子?其中原因,曜灵若不实说,只怕无一人能猜得出来。
娘曾对爹说过,自己养得这丫头长得太好了,将来,只怕惹事生祸。
怎么会?爹微笑搂过娘来,又捏了下自己的小脸蛋:娘长得好,丫头自然也长得好,你没有生事惹祸,何见得咱们的丫头就会?
我还没生事惹祸?娘说这句话时,眼里的泪光到今天曜灵也不能忘记,更不能释怀。
为什么我长得好看还不好?曜灵不解。
为什么娘会生事惹祸?曜灵更不解。
因此听到那些个乡人说,月儿长得太好,只怕不是安份守已之人,曜灵才动了气,非要寻个明白出来。
她其实是为自己,也为娘,在这么多年之后,无意义地争一口气。
知道是无意义,却还是任性地去做了。好在最后结局不坏,总算救出了月儿,也救出了几十个同样遇劫的姐妹。
既然自己好了,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说好到了杭州再算后事,曜灵觉得,还是依此行事为好。
不过走之前,自然先要跟主人家说一声,无论如何,岑殷救了自己,自己也不能显得太过失理,倒像是理所当然了。
走出外间来,曜灵先四下里张望了一眼,没见着人,屋里静悄悄的。
揭开门帘出来,院子里没见着青桃,倒有几个小丫头凑上前来,陪笑道:“姑娘醒了?要不要什么东西?”
曜灵微笑摆了摆手,只说自己屋里闷着难受,要去园子里走走。
“那我陪 姑娘去吧!”一小小丫头倒是机灵 ,殷勤地凑上前来,扶住曜灵。
曜灵浅浅一笑,轻轻让开对方的手道:“我哪里就病得如此了?若叫人陪我,一来于心不忍,你们也各自有事,二来我是个喜静不喜闹的,多个人我反而不惯。你只管留下,若青桃姑娘回来,只说我外头散散就行了。”
小丫头只得算了,并她送到院口,看着她去了方回。
曜灵沿石子甬道走了出来,只是不知东南西北,更不知岑殷将在何处。不过没关系,她想,只要在这园子里,还怕自己找不出来么?左不过是在外书房或花厅罢了。
只是暑天阳光甚大,曜灵走了不过片刻,额头上便微微有些沁出细微的汗珠儿来。正觉得有些热了,突见前头有一带梧桐树,遮列如屏,午后的烈日下,倒觉得那阴凉地方甚是诱人,曜灵便缓缓走了进去。
咦?这里怎么会有一股清香?明明是梧桐林,怎么会有荷花的芬芳?曜灵鼻子微微耸动一下,心里不觉有些疑惑。
穿过梧桐林,哦!曜灵这才看见,原来再前又是重楼叠阁。东边这一带垂杨外,就是池水,连着那吟秋水榭。此时开满了无数荷花,白白红红,翠帏羽葆,微风略吹,即香满庭院。
曜灵慢慢走到水边,荷花的香气浓烈而直接地扑上面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往常在家里,这时候该为师傅吊些荷花白了吧?自己也会取些荷花露来用了吧?
曜灵有些惋惜地想,不知这里的荷花,做不做这样用处?不会白白开出来,就浪费了吧?
她情不自禁摇了摇头,这么好的花儿,若真什么也不做就任由着枯了去,那才真是暴殓天物呢!
想到这里,曜灵不觉睁开眼睛,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咦?眼前左边,那座伸出水去的小亭里,正背对自己坐着的人,不正是岑殷?
曜灵青金色的眸子骤然一凛,秀美的眉峰慢慢锁紧,若有所思地绷紧了双唇。
岑殷与常如一酒到酣处,回忆起沙场往事,不由得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脸赤声洪,激昂慷慨之余,又都有些怅然。
“世子爷,前事也不必再说了,如今也不必太过忧烦,现有咱们几位老人守着,各人握着万把的兵力,皇上那里到底还是有所忌讳,不敢对王爷怎么样的。”常如一耳朵都喝红了,一双酒眼眯缝起来,口中喃喃道。
“不敢?”岑殷身上猛地闪过一丝寒意,才叫好酒催热了的身体血液,这会子又全变得冬雪一般的冷漠酷洌。
“宁王手里空屯有几十万的兵力,太后一句话,无事不许进京,他不也只得依旨谨行么?!”
常如一嘿嘿地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来,凑近了就是一仰脖:“世子爷你哄我呢!外人不知道罢了,我可是心里一本明帐的。宁王这几年可没闲着,那可不是个得了空便可修身养性的主儿!要我说,太后也是太过谨慎,不敢用他。空放着,倒给那位养出些不好的苗头来。”
岑殷不接话了,却与常如一对视一眼,二人皆有心照不宣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