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一)-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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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刁民?孙露侧头望了望一旁得意洋洋的马鸣騄。看来在自己到来之前这里已经被清洗过一遍了。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帝党,有多少人是帝党的同情者,又有多少人只是被抓来临时凑数的,相信马鸣騄自己心中也没个底。这么做只不过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忠诚罢了。想到这儿,决定不把事件继续扩大化的孙露果断地开口嘱咐道:“马知府你做得不错。不过本相不想因为本相的到来而影响到扬州百姓的生活。这样吧,马知府你就将那些逮捕的疑犯交给军情部处理吧。”
“遵命首相大人。”马鸣騄恭敬地朝孙露拱了拱手,继而他又献媚着询问道:“大人放心,您的到来不会给扬州百姓造成影响的。我等扬州父老可是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期盼着您的到来啊。扬州的缙绅们早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为大人您设下了宴席。不知大人您是先去赴宴呢?还是直接就去禅智寺?”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去禅智寺。就请马知府为本相向扬州的乡绅父老告个歉了。”孙露抬头望了望有些西斜的日头,不假思索地回道。此刻对她来说再没什么比见自己的家人更重要的事了。况且她还知道身处禅智寺的杨绍清可能正焦急地等待自己呢。
“首相大人客气了。大人心系家人,真乃性情中人。下官一定会转告诸位父老的。大人请上车吧。”马鸣騄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前,亲自为孙露拉开了车门。
“恩,那就麻烦马大人了。”孙露朝着马鸣騄微微含了含首。此时周围的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面对如此热情的百姓,孙露下意识的回头朝百姓挥了挥手后,便一头钻进了马车。
当奔驰的马车带孙露等人前往禅智寺的同时,禅智寺上下也在为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做着准备。寺中僧人忙碌的身影自然是引起了留宿寺院的符晓勤等人的主意。原来那日他们在与杨绍清结识后便一见如故。数日来几人谈经论道,好不快活,不知不觉中便在这禅智寺中又多逗留了几日。浑然不知外界情况的众人不禁也跟着好奇的打探起来。
“嘿,震麟兄打探到消息了吗?”眼看着朱震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孙克咸头一个便上前关切的问道。
然而朱震麟在喘了一口气后,却又摆出了一副故做神秘的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先别急嘛。不就是有个贵人要来禅智寺嘛。”
“什么贵人?总不成是孙露那女人要来禅智寺吧。”受不了朱震麟一副摆谱样的周子衡不屑的嘲弄道。
“啊呀,子衡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刻。不错,来得正是咱们的孙首相。”朱震麟将扇子啪地一声合上道。
“什么?你是说孙首相要来禅智寺?她不在军中运筹帷幄,不在扬州城内应酬乡绅。跑到这偏僻的禅智寺来做什么?”符晓勤疑惑的问道。
“那是因为她要来见家人。同自己的夫君相会。”朱震麟得意地说道。
“咦,这寺中住有孙首相的家人吗?我等怎么从未见过?”孙克咸一头雾水地问道。
“怎么没见过,我这几日还同她的夫君一同谈天说地过呢。”摇头晃脑着的朱震麟顺手便用折扇指了指杨家居住的院子。
“难道说那杨兄就是孙首相的夫君!哦,对了孙氏的夫家就是姓杨的。”终于想起杨绍清身份的符晓勤一拍脑门道。
“真是太过分了。我等对他以诚相待,他倒好,竟然对我们隐瞒身份。”恍然大悟的周子衡不满地嚷嚷道。
“其实杨兄也没有隐瞒我们什么啊。他不是早就自我介绍过了嘛。杨绍清、广东新安人士。呵呵,说起来倒是我等太过愚顿了咯。”孙克咸苦笑着摇头道。
“克咸说得是。咱们总不成要杨兄这么介绍自己吧。在下杨绍清,广东新安人士,大明首相的丈夫。”朱震麟一努嘴道。
众人听朱震麟这么一说也跟着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虽说有个有权有势的妻子是件风光的事。但对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光芒被妻子所掩盖始终难以释怀的。因此符晓勤等人在知道杨绍清的身份后,怜悯的感觉远大于羡慕的感受。这一刻众人似乎也明白了杨绍清的脸上为何总流露落寞的神情。但众人同时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孙露可能自立称帝的流言。以如今的形势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话,那作为孙氏丈夫的杨绍清不就也跟着夫凭妻贵了吗?
这种大胆的设想,顿时就让眼前的气氛变得皈依起来。却见感触颇深的孙克咸摇着纸扇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咱们来一次扬州竟然能结识这么一个贵人。”
“首相的夫君,还真是让人吃惊的。”一旁仰望着夕阳的符晓勤也跟着附和道。
与此同时杨绍清本人的想法却远比符晓勤等人想象中的要复杂矛盾得多。他并没有随父母一同出去迎接凯旋而归的妻子。而是一个人默默地留在书房随便找些事情做。懒懒的斜阳散在杨绍清消瘦的肩膀上显得落寞而又孤寂。他知道自己是在躲避,躲避那些恼人的事情。然而这一次的事情却是他想躲也躲不掉的。
果然当杨绍清暮然回首时,风尘仆仆的妻子已经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背后。面对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旁杨绍清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是该祝贺她凯旋归来呢?还是向她嘘寒问暖,询问她的伤势?亦或是对她兴师问罪?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杨绍清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道:“你还好吧。”
“还好。”孙露垂着眼帘回应道:“禹轩和念华还好吧?”
“他们都很健康。念华已经会走路了,禹轩也开始开口说话了。不过他们还不会开口叫娘。我希望这句话能由你来教。”杨绍清以沉重的口吻回道。
“是吗。我真是个糟糕的母亲啊。”孙露苦笑着自责道:“绍清,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妻子。”
“你不用说对不起。其实你不用对任何人说对不起。”杨绍清面无表情的说道。
沉闷的气氛、沉重的语气,这一切孙露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面对杨绍清时,愧疚与心虚依旧占据了她的心。这一刻她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冷漠。当然或许在杨的眼中自己的表情更为冷漠吧。这么想着的孙露不禁在心中反问起自己来。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同绍清有了如此大的距离?又是什么让自己与他都带上了层层面具?
面对着沉默不语的孙露,按耐不住心中不满的杨绍清以责问的口吻反问道:“你不是早就做出了决定吗?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露儿,你还是我的露儿吗。你心中有着太多秘密不能与我分享。我等虽为夫妻却不能以诚相待。”
“绍清…”孙露面色惨白的叫了一声。但那声音实在是太软弱无力了。根本阻止不了杨绍清的话语。却见他摇着头依旧自顾自的苦笑道:“你有你自己的大计,我等平庸之人自然是不能理解你的凌云壮志。可是露儿,你怎么能至陈夫子他们于那样的危险境地呢!难道你真的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吗!”
“绍清,请听我解释……”孙露扯住了杨绍清的衣袖想要辩解道。
然而这一次的杨绍清已经不想再多听孙露的辩解了。这几日他思考过了太多的东西,也意识到了太多东西。自认看透一切的他一把甩开了妻子紧抓着的手冷笑道:“够了吧!你就休要再做儿女之态了,我的首相大人。不,现在应该改称女皇陛下了吧。”
“绍清,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孙露死命地摇着头道。
“不想这样?你这一路走来,不就是为了等这黄袍加身的一天吗。可笑的是我与陈夫子他们以前还如此的相信你。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大明着想,都是在为天下的百姓着想。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想来篡我大明的天下来的!可惜我等倒现在才看清你的狼子野心。”杨绍清哽咽着斥责道。
“绍清,我可以对天发誓。一开始时我确实从未想到过要与皇室为敌。更未考虑过要当什么皇帝。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以如今的情势,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孙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道。
“我们?看来这事真的你策划的啊。其实你也不必多言,这事父亲与各位叔伯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他们把事情都挑明了,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杨绍清惨然一笑道。虽然之前他已经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异样。但当杨开泰等人来找他谈话时,他依旧被众人的提议给震慑住了。一想到父亲那张因权利欲望而扭曲的脸,杨绍清心头就闪过了一阵余悸。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身边的亲人会一个个堕落至此。于是出于一种隐者的自傲,打定注意独善其身的杨绍清坚定的说道:“不过就算你想做那武则天。在下也不会去做那唐高宗的。什么双帝,都是狗屁!”
面对杨绍清痛苦的表情与责问,孙露只能无言以对的低下了头。她自知作为一个妻子,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是理亏的。一切的误会与不解均源于自己的自负。杨绍清虽是一个出身封建社会的男子,但他一直以来都在包容着自己。就这一点来说已经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了。可自己却从一开始就对他隐瞒了太多的东西。虽然许多时候这种隐瞒都是出于善意的,孙露却发现自己从未站在杨绍清的立场上感受过他的心情。可是如果真的要向丈夫坦言,就意味着自己得将一切的秘密全盘托出。包括自己那异常离奇的身世。那自己该如何开口才好呢?绍清听了自己的身世又会如何看待自己了?他还会相信自己吗?一瞬间孙露的心中泛起了更为强烈的矛盾与不安。紧握着的双手也不由地绞得更紧了。
而孙露矛盾的表情在杨绍清看来早就习以为常了。自认这次的争论依旧会没有结果的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起身便要离开房间。可就在此时孙露却突然开口叫住他道:“等一下,请等一下。绍清,我有一些事要同你说。”
狐疑着的杨绍清当下便回过了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一次的孙露既没有低头,也没有垂下眼帘。而是堂堂正正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清澈得就象悠远的深潭一般。好久没有看到妻子如此表情的杨绍清意识到这一次孙露确实有重要的话要说了。于是他又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默不作声的望着孙露,等待着她的进一步坦言。
“绍清,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不够坦诚,对你隐瞒了许多东西。对此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什么。但我请你能静静地听完我接下去的称述。虽然那些东西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疯狂。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绍清,请答应我这个请求好吗?”孙露以肯求般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丈夫道。
面对闪着泪光的妻子,杨绍清再一次心软了。却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第九章 第十七节 前夜(下)
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也没有唉声叹气的叹息,孙露以一种平静得近乎于冷漠的语气陈述了一个荒诞而又惊心动魄的故事。仿佛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某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一般。这个故事又长又曲折,时间似乎就这一刻凝固了一般。眼看着窗外夕阳渐渐坠落,房内的光线渐渐地黯淡,身处其中的人都没有站起身点灯的意愿。于是在这个昏暗的小屋中,一个继续讲着,一个也继续听着。黑暗中孙露那略带沙哑的音色就象鼓棰一般敲打着杨绍清的心绪。他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