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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大唐新秩序 作者:八宝饭-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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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重霸还赞叹说,袁招讨虽未领军,却是知兵之人,有袁招讨坐镇河北,河北必然稳如泰山矣!
刘重霸不是唯一一个接到袁象先密信的人,袁象先同时向成德节度使王镕、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发出密信,要求他们坚决不参与这起由魏博人自己挑起的争端,让他们以大局为重,不可乱了王爷的大计!
王处直两个月间连中数枚“银弹”早就和卢龙达成了默契,自然不会有所举动;王镕却有些花花心思。
王镕一贯喜欢趁火打劫,当年刘仁恭南征魏博失利,北退幽州的路上,他就命成德军打了一次劫,虽说最后攻打河间时败了,儿子王昭祚和大将梁公儒也被卢龙军擒获,但总体而言,收成还算不错。王镕的第二次打劫发生在去年,他抱上宣武魏博联军的粗腿,率军参与攻击卢龙军,这次获利相当巨大,得了整个冀州,虽然深州南部被宣武魏博联军卖给了卢龙,但一得一失,比较起来,王镕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一次魏博出兵沧州,皇甫峻也向他发出了邀请,王镕相当兴奋,准备派兵参战。皇甫峻许诺给他的,是整个深州和瀛州,在如此诱惑之前,袁象先的密信就没什么用了。可等他将兵力集中到冀州后,卢龙军的莫州军也开到了深州饶阳,饶阳紧邻冀州,相当于在他腹背上插了一根钉子,一旦成德军攻打卢龙,就会面临侧翼被狠狠一击的危险。
一开始王镕还没意识到卢龙军南下的危险性,他同样认为如今的卢龙军羸弱不堪战。他让梁公儒出兵试一试这支卢龙军的虚实,等探过以后再定行止,或是东进沧州和魏博军合兵,或是单独北上,直捣瀛州、莫州。
梁公儒派兵和莫州军试探了一次,结果大败而回。成德军本来就不强,当年卢龙军中一支新组建的义儿军就能将他们挡在河间城下,何况今日?梁公儒向王镕禀告,说卢龙军“战力惊人,尤胜当年三分”立刻就吓住了王镕。王镕马上意识到,卢龙军进驻饶阳这一举动,不仅仅是威胁成德军侧翼那么简单。
除了侧翼被击的危险外,王镕想得还要更多,他担心这支卢龙军会整军南下,直扑他的赵州老巢。于是王镕顾不得出兵了,他反过来求恳袁象先,希望袁象先能够出面,问问卢龙这是要干什么。
袁象先对王镕的反复无常相当鄙视,对他不尊自己号令准备出兵协助魏博的举动也十分不悦,但鄙视归鄙视,不悦归不悦,为了自己稳定河北的大计,同时也为了自己保住深州互市的用心,他还是不得不出面。
河北现在闹得那么乱,他也顾不得自己亲自出面是不是“通敌”了,他带着幕僚跑到了冀州,然后通知卢龙,说要和卢龙军详谈。
韩延徽这几个月一直坐镇深州,听说袁象先来了,不由一阵好笑,于是邀请袁象先到深州恳谈。
袁象先也想去深州看看,他在深州互市的生意做得那么大,还从来没来过呢。于是他由冀州入境,赶到了深州。
韩延徽是幽州豪门韩氏的嫡亲子弟,父亲韩梦殷累任幽州、顺州、儒州刺史,本人身居卢龙节度府高位,被朝廷赐封从五品游击将军之职。韩延徽先领着袁象先参观了互市的情况,又陪着袁象先到袁氏的商铺和仓廪巡查了一番。
韩延徽的地位、身份和谈吐令袁象先很满意,他认为卢龙军的接待工作很到位。两人有着相同的家世,又是深州互市的发起者,这一聊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袁象先干脆邀请韩延徽抵足而眠,连夜商谈。
这一次深州之行让袁象先很高兴,深州互市的发展也令他对未来的生意有了更大的期待。同时,韩延徽对成德军趁火打劫的恶劣品质予以强烈谴责,袁象先连连点头,表示心有同感。对于卢龙军兵入饶阳的举动,袁象先表示谅解和支持,他还进一步提供了魏博军沧州战略的一些详细信息,并且希望卢龙方面能够妥善处置。
所谓的妥善处置,袁象先暗示韩延徽,一旦皇甫峻回到魏州,很多事情都不太好办。
离开深州后,袁象先南下去了一趟赵州。赵州是成德军的治地,成德军节度使王镕就在赵州。
能够获得卢龙军不主动攻击成德的承诺,袁象先很有面子,他得意洋洋的告诉王镕,因为自己的艰苦努力和巨大付出,卢龙军将不会攻击成德,他希望王镕以后尽量收敛一些,老老实实管好自己的成德,不要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说,这次就这么算了,如果还有下次,坏了王爷的大计,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不要怪他袁某人到时候置之不理。
袁象先的“艰苦努力和巨大付出”当然不能忽视,王镕对此还是很上道的,他立刻送了一笔丰厚的财货给袁象先,说是弥补袁象先的损失。袁象先毫不客气的收了,然后回转魏州,坐等沧州战事的结果。


第七十八章 大王庄——将军庙(二)
ps:  感谢志向兄的打赏,感谢农夫兄和依斯力兄的月票。今天在办公室码字,回家忘了带u盘,只好又回了趟办公室,悲催啊……
一柱浓烟自南皮城墙上冲天而起,在空旷的沧州平原上格外显现。
魏博小校望着天际处陡然出现的滚滚浓烟,惊疑不定的停下了脚步,他向后一抬手,身后的大队民夫也随即停顿下来,百辆大车顿时在官道上拥挤不堪。
押送辎重的数十魏博军卒都紧张的看着浓烟升起的方向,有的从腰间拔刀,有的从背上摘弓,有的从车上取枪。
这柱浓烟来自南皮方向,意味着南皮遭遇了敌袭,既是警示,也是求援。
不是一直说前方通畅么?不是说卢龙军无力么?不是说沧州空虚么?怎么会突兀之间便升起了浓烟?而且依照烟柱的浓厚程度,可以初步判定,南皮县城遭受的敌袭相当猛烈,情况非常危急!
魏博小校犹疑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他命令民夫们将大车集结成阵,并且吩咐护卫中仅有的两名骑兵向南皮方向查探。
民夫们快速的将大车推到一起,准备在官道上布置一个临时的阵垒。同时,两名骑兵飞跃上马,向南皮方向驰去。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大车还没有布置到位,正是一片忙乱之际,远处已经传来战马隆隆的蹄声。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许多民夫听到马蹄声后都慌乱得手足无措,他们相顾骇然,停下了忙碌,脸色苍白的向四周张望。许多人想要立刻逃跑,却不知道应该逃向何方,似乎天地间都是震耳的马蹄声。
两名骑兵刚刚驰出一里多地,便又仓惶逃了回来。口中大呼:“骑兵!卢龙骑兵!”
呼声未必,车队的左前方和右前方便同时涌现出大队骑兵的身影。
魏博小校连打脚踢的催促民夫们搬动车辆布置壁垒,却哪里指挥得动,几个身强力健的青壮率先拔脚向后逃跑,继而引发了车队的崩溃,魏博小校在人流中声嘶力竭的喝骂,却没有人理睬他。
卢龙骑兵很快就从两个方向席卷上来,在废弃的田野间蔓延而至,如潮水般将车队吞没,几十个魏博军顷刻间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碎。毫无抵抗之力。卢龙骑兵又分出几支骑队,远远兜了开去,将逃跑的数百民夫驱赶回来。
这些骑兵俱是土黄色衬服,外配轻甲,一水的漆亮皮盔,标准的卢龙军骑兵制服。但如果仔细看其形貌,却是关外胡人。
领头的骑将被一群骑兵簇拥着缓缓来到车队前,身后骑兵打着一面战旗,上书“怀约联军马厢叁营耶律”正是契丹耶律部的阿保机,他麾下是扩军后新编的第三骑兵营千名骑兵,军中又称“耶律营”阿保机起初被送到白狼山军校高级班接受培训,两个月后又被转入新一期高级指挥班。成为和李承约、王思同、高行珪、高行周等老对手一起培训的学员,军校中通称“同学”过去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却不得不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在同一间房里睡觉、在同一个屋檐下学习、在同一个队列中训练,这种感觉相当奇特。
又经历了三个月的新一期高级培训后。阿保机意外的得到了任命,据说是节度使李诚中亲自点名,让他出任耶律营的指挥。本来已经做好培训完成后便返回部族。当一个窝窝囊囊贵族的阿保机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领兵的机会,于是稀里糊涂的入了关,来到位于武清的联军驻地,稀里糊涂的当了一千骑兵的头领。
耶律营的兵员都来自耶律部,上上下下都是部族的部民,其中的骨干力量还出自阿保机原来麾下的挞马侍从。这种人员配置让阿保机感到的不是亲切和熟悉,反而令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领兵的初期,一直心存疑问,这是威信可汗对他的试探吗?难道威信可汗就真的那么信任自己吗?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阿保机的疑虑渐渐消除了。在一次次领兵训练中,在一次次实兵演习中,结合学自白狼山军校的知识,他终于打消了最初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心理,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就算是他想带领这支军队再次起事,也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部下们还是那些熟悉的部下,但联系上下和沟通左右的渠道和体系却发生了根本改变。他虽然在这支骑兵营中仍旧是头领,但那种一言九鼎的日子却早已离他远去。作战需要计划,出战需要军令,训练有人管理,执行军法不是他的职责,发放奖赏跟他没有关系,甚至连提拔军官都并不由他说了算。
营中有教化,有参军,有押衙,有经历,各管一摊,各负其责。他也许能够对这些军官们施加影响,对军队的整体行为进行指导,但这些影响和指导的前提,都不能掺杂私心,一旦有了私心,营中的军官们可以立刻反驳他、劝谏他,如果他的命令与军法和条令相冲突,军官们甚至可以拒绝执行,而他却拿这些军官们毫无办法。
当然,并不是说阿保机就无法对部下施加影响,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条令允许的范围内,他可以做出很多影响军队战斗力、影响士兵前程的选择。但阿保机同时发现,他最不能影响的是他自己,面对自己的晋升和前程,他永远无法选择,在整个体系中,他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
所以他终于意识到,并不是威信可汗试探他,威信可汗根本没有必要去试探谁;也不是威信可汗信任自己,威信可汗真正信任的,是这么一个奇特的组织框架和制度。
阿保机并不知道,李诚中曾经就这个问题和冯道进行过探讨,他当时说过的一句话被冯道至今牢记于心,这句话是——我们要建立的是一套组织制度,以保证在组织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影响和选择到他的下级,但同时对于自己,却不能影响和选择;如果他对下级失去了影响力和选择权,或者他能够影响和选择自己的前途,那么这套组织架构就失败了。
整支部队在这个奇特的框架和制度内自行运转,耶律营内部,耶律营和联军马厢,耶律营和其他各厢,都沟通联系得很好,缺了谁都可以,但似乎又缺了谁都不可以。
阿保机悲哀的发现,耶律营就像一架严密的器械,营中的每个人——包括他这个指挥,都是器械里的一个部分,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的牵引下,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而他自己,则对此束手无策,被牵引、被推动,同样停不下来。
身处这样一个体系之中,阿保机的内心很矛盾,他觉得自己的军事才华和战略眼光得不到充分的施展。当然,并不是说完全不能施展,他在作战和训练上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可这种发言权却有许多掣肘和阻碍,不能痛快淋漓的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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