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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方之晨-第49章

小说: 一方之晨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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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剑眉微蹙,转过头来望着声音的来处,却顿时露出了一丝惊愕。那个一身风尘的女子,怔怔地望着自己,脸上的泪如断线珍珠一般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你……”他才开口说了第一个字,那个女子便飞身扑了过来,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箍着自己。

怀中的温热让他极不适应,她的身子如此的瘦弱单薄,双肩颤抖着,哭声掩埋在他的胸口。

“你死到哪儿去了!”上官若愚哭喊着,伸出拳头往他的胸口轻轻一砸。

一旁的白色帐篷中有人闻声出来,刚叫了一声:“少主。”便被男子伸手阻住了。

然后,上官若愚听到头顶传来那男子的声音:“你是谁?”

她一愕,抬起头来望着这张熟悉的脸,那眉眼分明是白晨的,只是望着自己的这一双眸子却是澈如晶石,纯白无垢的。那眉宇之间有着一股疏离淡漠之姿,纯净得几乎令人屏息。

这不是白晨。

她心中一凛,猛地松开了双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长得和白晨一模一样的人,忽然愣愣地自唇齿间滚落出一个名字:“白冼?”

语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大胆!”她却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

白衫男子向她身后挥了挥手,然后望着她问:“你认识我?”

他的目光透净,眼中虽有惊讶,却仍是寡淡如纸,虽然容貌一样,却是与白晨截然不同的气韵。即便都是面无表情,眼前的这个静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换作白晨却如冰霜,带着凛冽之意。
如此明显,她怎会认错呢?

上官若愚亦不解自己的失态,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开口问道:“白晨呢?”

脑后传来了一声叹息:“你还能再笨一些吗?”然后身子被人拉扯着,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转了个圈,还不及看清来人的面目,便被一把揽入了怀中。

那胸膛里有着淡淡的药味,双手箍得她呼吸困难,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中的揶揄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他说:“这都能认错,你是瞎了吗!”

似是有人在脑中重重地一捶,上官若愚倒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白晨。”

头顶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可奈何,重重地应了一声:“嗯!”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她不敢置信地又唤了一声:“白晨?”

“嗯!”

“白晨!”

“嗯。”

“白晨、白晨、白晨!”

头顶的声音轻轻的,含着笑意,温柔地回道:“我在呢。”

上官若愚呆了一瞬,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白晨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像是在哄个孩子一般低声地劝着她:“好啦,好啦……别哭了。”

白冼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如纸一般淡漠的表情终于崩落,露出深深的惊讶来。

不止是他,三三两两自帐篷中出来的白衣人们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白晨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润柔和。他在笑,他竟然……在笑!

在他们的记忆中,白晨不论是年幼之时,还是重伤重逢之后,都是最最高傲孤洁,刻薄难亲的那一个。即使唇角偶尔微扬,亦是轻屑冰冷,没有一丝的温意。但他们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态度,熟悉的相处之道。

天山寒绝,任何的火种都会被熄灭。

万年的寒冰忽然有了温度,这让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官若愚哭了好一阵子,直到嗓子都有些哑了,白晨才在她的背上加力一拍,道:“行了,再哭下去,只怕四五天都别想说话了。”

上官若愚这才止了哭声,想抽身出去,却见他一双手仍是牢牢地抱着自己,不由得说道:“那你松手啊。”

哪知白晨却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是叫你别再哭了,与我松不松手有何关系?”

上官若愚这才觉出他在戏弄自己,不由羞愤交加,手肘用力一顶,道:“你个没良心的!”

她知道虽然自己手上加力,但以白晨武功,多半是挣不出去的。哪知白晨竟是接连着倒退了几步,捧着胸口,眉头微颦,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上官若愚吓了一跳,奔上几步扶住他,骇然道:“你……你身子没好?”

“废话!”白晨瞪了她一眼,很是享受她脸上那愧疚的表情,“你道我是神仙么?不死已是命硬了。”

“回帐休息吧。”白冼忽然在旁说道。

上官若愚心中一凛,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呢,抬眼望着他,只见他面容平静如水,高雅如云,说完这一句话后,再不看他们一眼,抬脚便向帐中走去。曳地的雪色长袍如纱扬起,飘然若仙。

上官若愚口中不禁啧啧有声。

白晨道:“做什么?”

“你瞧瞧人家,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相差这么多。”

白晨知她是在说笑,因而也不生气。再加上重逢的喜悦在他心中实是盖过了一切,她此刻即便是再出言不逊,他亦不会气恼。当下横了她一眼,说道:“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样子么,比之如今的白冼如何?”

上官若愚回想了一下,初见时将他错认为神仙的窘相立时浮现出来,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

只听白晨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曾经亦为天上仙,却不知是被哪只冒冒失失的野猴子给硬拖到地上去的……”






58

58、五十七 。。。 
 
 
白晨牵着她的手进了帐篷,只见四四方方的一块地,虽不大,却布置得极为干净,床榻上铺着厚实的毯子,一旁精致的香炉里,燃着淡香。

上官若愚自两人失散之后,紧绷了这数日,直到如今方才卸了劲,一见了软榻便一头扑将上去,四仰八叉地躺着,直唤舒服。

只听白晨在一旁轻笑,说道:“你往里让点。”

上官若愚白他一眼,道:“不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这儿养伤,却不知我在外头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命都要丢半条了,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透呢!这床借我躺躺又怎么了?”

白晨眉头一紧,忙问:“身上的什么伤?让我瞧瞧。”

她支起身子,撩起袖子把臂上那些没好透的伤疤递给他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身上的……痛死人啦!”

这些伤虽要不了命,但结疤未褪,霎时触目。白晨细细地瞧了一阵,横了她一眼,骂道:“你活该!”说着,将她推到榻上,唤道,“白冼!”

帐帘掀开,走入一个白衣女子来,说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白晨脸上毫无表情,冷冷道:“我叫的是‘白冼’。”

女子秀眉微蹙,道:“少主正在休息,大公子若有事,大可吩咐纤儿。”

白晨背对着她,头也不抬:“叫白冼!”

“大公子……”

“行了纤儿,退下吧。”篷外传来白冼的声音,那女子听了,一言不发地垂首退出。

白冼进来,只听白晨冷“哼”了一声,道:“这‘大公子’和‘少主’的份量到底不同。”

白冼一脸的清冷,并不受他所激,只问:“你唤我何事?”

白晨道:“拿冰川玉露来。”

白冼问:“要几瓶?”

白晨道:“十瓶。”

这冰川玉露是天阁秘药,需要雪山天池的水为药引,极是珍贵,阁中弟子平日里受了伤,要得楼主的恩赐才得瓶中几滴,已足可保他外伤痊愈。如今白晨开口便要十瓶,是有意想难为一下白冼。

哪知白冼听了,并无迟疑,爽快地道了声:“好。”尔后又问,“还有事么?”

白晨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白冼亦无不快,道:“药,我一会儿送来。”说完,转身出去。

上官若愚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凶横?”

“你头一天认识我?”

“你说在一方城耍横也就算了,那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如今咱们是在别人的地头上,你怎么也不知收敛?纵然不懂礼貌,感恩总懂吧?人家救了你的命,你不说声‘谢谢’,居然还在这儿穷横。”

白晨淡淡道:“我又没让他救我。再说若非他当日多事,我又岂会与你走散,你还落得这一身的伤。让他拿十瓶药来是客气的了,若他日哪里留了疤,我还要找他呢!”

上官若愚望着他,真是无话可说。见他时才升起的那一阵暖意,又被泼冷了一半,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巧白冼送药进来,盘子上端端正正地放了十个白玉瓶子。

白晨冷淡地向旁一指,道:“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

上官若愚瞪了他一眼,对着白冼咧嘴一笑,说道:“多谢你呀。”

白冼一愣,开口问道:“谢什么?”

“救了他,还送药给我。”

白冼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出了帐篷。

上官若愚望着他的背影,对白晨说道:“难怪你们是兄弟,脾气都怪得很!”

白晨道:“他没有脾气。”一边说着,一边将玉瓶里的药水倒在掌心,为她上药。

“那可不,若是有脾气,哪肯受你这样欺负。”

“他不止没有脾气,其他任何感情都没有。”

“怎么会?我瞧他最多是不爱表达罢了,咱城里这样面无表情的人还少嘛?没感情……人家没感情又怎会救你?”

“他正巧路过,我们又相识,这便救了。在他心中,绝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与你认识的那些冷面佛不同。别人冷,或许是外冷内热,也或许是内外皆冷,但他却不同。他的‘里面’是空的。因为空,所以才会没有表情,因为空,所以才会对我言听计从不发脾气……换只手。”

上官若愚听得出了神,换了只手让他继续上药,口中催着:“你再说呀。”

白晨道:“他从小便是这样。他师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若他师父说一句‘你去死吧’他定会立刻自刎,没有半分犹疑。也正是因此,他那日才会胜我半招。因为他师父让他不用管我死活,一定要胜,他便招招要命。”

“你自也不是善类,他若要你命,你岂会还有顾忌手下留情?”

“若换作现在的我,定然第一招便是杀招。但那时我虽也发了狠,临到关头,剑尖真递到他心口了,却还是会有一瞬的迟疑,他倒毫无阻滞地直刺而来,脸上、眼里,都没有任何表情。若非我师父当时插手,我哪还有命活到今天?”白晨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专注地望着他上药的双手,语调平静,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上官若愚听着,却觉得心中越来越不舒服。不禁暗想:也许白晨会变成今日这副刻薄寡恩的性子,也是受了当日险被亲兄弟所杀的刺激。

这样想着,不禁心中一软,张开双臂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

白晨一愣,随即双手环住她的腰,微微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若愚想要安慰他,却又觉得说出口来只怕会让他尴尬,于是笑了一下,说道:“你活着便好啦。”

白晨用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一笑,道:“是啊,活着当真不错。”

上官若愚一夜未眠,如今虽是清晨,但她寻到白晨,卸了心头重担,伏在他肩头顿感一阵安心,竟是再不顾其他,阖眼睡去。迷糊中似是听到白晨在唤她,她却实在是倦极了,只作不理,不多时便已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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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不深,模糊之间总感觉有人在说话,后来窃窃的谈话声渐渐变成了争论,只感觉头枕着的地方微微颤动,头顶不时传来男子冰冷僵硬的说话声。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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