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大丫头-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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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钟灵久久没回过神来,她看对面自己公公神情依旧坚毅,而淑云夫人低头拭泪。沈家男人,不纳妾。
她心情有些复杂的收回目光,也不知为何就看了看沈文宣,见他盯着老太太,就垂头,轻轻盛了一碗莲子汤,柔笑递给老太太:“您别生气了,喝口汤压压惊,其实老爷那意思也是好的,二公子德才兼备,假以时日,必能娶个真正的好媳妇回来孝敬您!”
老太太什么也没再沾口,唤了秋宁来就捂着眼睛进屋里去了。淑云夫人暗暗叹气,到底知母也莫若儿啊,沈东岩这些话,每句都太厉害了些。
这一顿饭,吃的每个人都心绪浮动。各自很不安稳的回各自院,沈东岩这个家主,今日是真正露出不让步的一面来。哪怕是老太太,也不得不退让于亲儿子。
淑云夫人亲自预备了热水,给沈东岩净手。说来也心伤,这么多年来,除了真是生病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她从来没有让丫鬟服侍过沈东岩这些事。现在想来,如何不值得?
看今天他在饭桌上那样处处维护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
淑云夫人的手,刚按在沈东岩的脚踝上,沈东岩就弯腰牵起她的手:“夫人。”
就是这般的心有灵犀,淑云夫人赶紧擦去眼角的湿润,抬头略有些担忧的笑道:“我只怕你今日说的那些,会无意伤了宣儿的心。”
沈东岩默了默:“我想文宣能明白。”
淑云夫人仿佛也想起了久远的事,不由叹出了声。“真也是可惜的一件事,大哥本是要抬了锦娘做夫人的,谁能想,两人会都在海上遇难。”
当年,若真没有飞来的那个横祸,如今沈家想也不会如此,便是能过了那么几天,沈家也名正言顺出个长房夫人了。
沈东岩把她拉起来,自己拿起布擦干了脚。“文宣就算曾经有什么想法,现在应该也不会再有了。”
淑云夫人痴痴的看着他,眼内似乎含了无数话。
沈东岩笑着拉她坐到身边,搂住了肩膀:“亏得没有妾侍,不然日后有子嫡庶之别,都够让人心累的了。”
淑云夫人幽幽道:“不知是何人非要弄出的这些分别,不知坑苦了多少人。”
作者有话要说:沈文宣的身份总算解释到了,关于本文设定,虽说有诡异之处,但总体应该还是不偏离太多。
仰头一看,居然差一百多字没到五千……好吧,这个可以忽略的吧?囧明天继续努力,最近应该是日更滴!
☆、44
素锦煮了一大锅的药膳浓汤;用的全是贺言梅拿来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家后人再声名狼藉;拿块玉佩出门照样唬住布衣百姓。
艾草最大的特性就是熏蒸气味浓重,所以祛病辟邪时都要燃它。用它入药平常;属于普通却基本不能缺少的药材。
这次素锦头疼的是,她用艾草的剂量极大;需要单独用一个锅来煮沸;还要好几个大锅都用上才足够。
小厨房现在闲置的锅炉非常够用,素锦当机立断;马上就让丫头帮自己忙,把所有艾草都淘尽了放在火上煮。
东府的上空,飘得便都是这种味道。
花期抬头望着高高的院墙:“现在也不是熏艾的季节;不闹时疫气候也不异常,咱们这么煮会不会不好?”
素锦想了想,道:“我让阿久把冬天囤的百花都拿过来泡在一起,其余的还能做洗澡水用。”
贺言梅吃点心吃的脸都绿了,中午总算有所改善,沈洵把他那碗黄瓜蛋汤让了出来。
贺言梅吃干抹净说道:“患难见真情,楼南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的让人感动,但指望贺言梅做些侍弄人的事是绝对不行的。当然不敢让文进再进房伺候了,适逢他母亲生病,他也就告假在家照顾,素锦重新担负起服侍沈洵的贴身事。
把一大桶水架进了屋子里,素锦就面不改色对贺言梅下令:“奴婢要给公子沐浴,请贺公子回避。”
贺言梅利落的转身,就进了隔间。
有外人在,交谈都变得稀少,熟练的两人沉默互相配合洗完了澡,素锦先架着沈洵从浴桶里出来,擦干净身子,便取来备好的袍子为他穿。
在贺言梅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到印在屏风上的影子。
沈洵还要看会书才能睡,素锦按惯例整理着一切东西,贺言梅就抱着双臂,斜倚在门上看着她来回走动。
素锦停下来,良久转过头,慢慢地开口:“贺公子的目光很让人毛骨悚然。”
贺言梅无声一笑:“你做这些多少年了。”
不是问多久,而直接问多少年了。素锦抱着毛巾神色一点改变也没有,“这跟贺公子自身无关。”
论理她个婢女对贵客这么说话是有些僭越的,但身为主人沈洵在里面听到也并未有所表示,里外都十分安静。
贺言梅这时轻轻道:“沈洵对你很不一般。”
素锦没再说话,抱着换下的衣物毛巾自行出去了。沈洵在里间轻轻的道:“你看起来一点不像个泥菩萨过江的人。还有这些用不完的闲心。”
贺言梅便笑了:“自身难保又算得什么,难道我从此就要做哑巴?”
现在是泡药澡,一日至少两遍的药澡就需要大量的水和药材。文进劈的柴都跟不上小厨房的火,一连煮了几天,那前院因为沈东岩和老太太对峙了一番,氛围便都不大怎么好。
淑云夫人是一早就装扮齐了,等在院子里服侍老太太。百样的孝心都尽到过了,从入沈家门那一刻起,冯淑云就是夫家的典范,现在也挑不出半点错处。不管是谁之间不和,都引不到淑云夫人身上。
何钟灵看着这个占据地利人和,却一点也不眷恋家权,轻易把家让自己当的女人,也重新带了审视眼光。她前半生最佩服的女人,始终是自己的亲娘何夫人,她觉得何夫人玲珑手腕,后来她也是处处套着用。可现在面对沈家夫人,她忍不住心里,多了丝从没有过的叹服。
沈文宣一回来,何钟灵就向他打听贺家的事。饭桌上沈东岩说的关于贺家,她心里也多了好奇。
在婚事这件事上,只能说贺言梅想错了。
在最初几天的风波之后,贺柳两家的矛盾,并没有按逐渐平息的方向走。
京城子弟多八卦,因为此事在其后几天,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导致了事情愈演愈烈,贺言梅再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外放时,沾染过的那名女子身份,被好事的人扒了出来。
贺言梅外放的地方也是极乐土,作为权贵嫡孙,别人往那穷山恶水处外放,他就往富饶多娇的地方走。就在那美酒名花,温柔乡的洛阳城。
这个女人若是别人还好,可偏偏身为妖娆多姿洛阳名妓。
这样的事情一捅出来,京城的顺风耳朵还有哪一个会放过的?
本来嘛,以贺家公子少年俊才,邂逅两段桃花,浊世公子、配着倾国名花,这事在文人雅客中也多的很,大多数人也觉得是个风雅事。
主要就是贺公子玩大发了。
举凡有点身份的老爷少爷,谁没有二三个风尘知己,青楼中人,你可以跟她把酒言欢,引为红颜,但越是身份高贵的世族后代,越有三大忌,露水姻缘,不进家门。
有些实在喜欢的紧,就纳个小妾,还大都是官位不高的人会这么做。
可贺言梅在洛阳,却是与那女子爱欲嗔痴,翻转几度,经好事者之口传播精彩跌宕堪比说书。虽说贺公子彼时孑然一身,不可能经过父母之命。但他却真个送上了聘礼,并用花轿抬着那女子进了他洛阳的府邸。
这可堂堂正正是正妻之礼。并且在洛阳城,人人皆可作证。
就算现在贺阁老一口咬定这顶多算通房妾侍,和正妻绝对不沾边。但礼数已全了,并且有那么多人亲眼看见,顶着看热闹的口舌议论,柳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敢把女儿嫁过来,丞相的脸还要,如何会做这贻笑天下的事。
沈文宣便只说了一句:“逢场作戏也就罢了,欢场上的女人,如何能进家门?贺家承嗣孙也实在让人失望了些。”
何钟灵便有些讪讪的:“是吗……”
涉及到女人的话题同为女人心思更细腻,听沈文宣这么说,何钟灵以往对欢场中的女子也没有半分的好感,今日却有些异样。
她半晌才心不在焉一笑:“贺公子却何以这般胡来?被情冲昏了罢。”
沈文宣看她一眼:“他回京时孑然一身,任谁也没看出破绽。能有多少情?”
何钟灵不再接话茬。只说了这么几句,沈文宣便又离开了。喜鹊见她没什么精神,就沏了壶好茶递给她,又问她要不要抱小少爷。
何钟灵意兴阑珊,“我想出去透会气,这屋子里闷人的讨厌。”她捏了帕子在手心主动出了门,喜鹊忙放下跟上。
☆、45动摇的心
喜鹊拿着袍子;急急忙忙跟在后头;追上了就替何钟灵披上:“虽说开春了;还是容易着凉,夫人也该当心自己个。”
到了院门口红扇正好办事回来要跟着;何钟灵说一句“你留下看院子”,就带着喜鹊独自朝前走了。
喜鹊紧赶慢赶:“夫人这到底是要去何处呀?要不您心里若不痛快;就再去老太太屋里坐坐吧。”
何钟灵倒慢了慢:“谁说我不痛快了?”
喜鹊叹了口气;这才逮到空把她肩带系上,细数道:“奴婢说您可别不高兴;您不就是为了文宣大少爷的话不舒坦吗。虽然近来少爷回家的次数少,那也肯定是因为忙了,夫人别因为这个心里面就转不开。”
何钟灵看这个自己一贯的心腹丫头说这样的话;不由缓慢的道:“我哪里是因为他不回来就……”
说着却摇摇头,又不再沿着继续说。眼底清幽道:“我原以为,大夫人让我当这个家,是看中我,多少可能也看着我的身份做些台面活。现在才知,她根本是不在意的。”
喜鹊眉心轻轻皱着:“夫人这样的情绪可不能一直下去,现在出来纾解纾解,过几日可千万回转才好!您这么样失落,可怎么行呢,不然奴婢就捎信到尚书府去,让夫人再来看看您,抚平了您的疙瘩。”
何钟灵看着她的脸,忽然冷笑起来:“你却在担心什么,我就不能有些不满了?我就跟那面人捏的似的,在你们这些丫鬟面前还得要假以辞色?”
喜鹊敛容低头:“夫人怎么对婢子不满都行,但诚如婢子称呼的,夫人是夫人了,再不是昔日的小姐,您时时刻刻得拿出样儿才行,恕奴婢直言,奴婢也是看您最近时常魂不守舍,才冒死提醒夫人一句,希望夫人体念婢子忠心,往常夫人不管心里怎样想,面上总不叫人看出,此刻夫人也得这般才行啊。”
何钟灵盯了她半晌,才扯出笑:“你比红扇,要能言善辩多了。”
喜鹊也不惧色:“奴婢句句发自肺腑,并非巧言令色哄骗夫人,夫人明察。”
何种缓缓道:“你是不是真有用,以后才知道。”
喜鹊便沉默下来,何钟灵回过头,脚步已出了归雁园地界,到了东苑荒凉之地。这里有一大片无人打理的杂草,春发新芽长势就更茂盛。沈府并非没有物力扫除这片地域,只是因此必得单独再雇佣大批的佣人,这样劳民伤财的举动不符合沈府一贯作为。
何钟灵终于在一处布满青苔的院墙下停住,看着喜鹊道:“你让我不要露出什么,我问你,你可见到了老爷是怎么维护大夫人的?”
喜鹊低眉恭顺答道:“婢子知道,老爷为了大夫人不惜违抗母命,并且看起来,老太太对此也是没有话儿说的。”
何钟灵道:“都说女人以夫为天,她连天都得到了,还会在乎这掌家之权吗?我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