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尚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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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潫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
“姑娘……”子户担忧道。
“不怕，咱们且等等，反正不止我一个。”潫潫看着子户，心中一暖，恐怕这世上会担心自己的，也就只有子户了。
又紧张的过了两日，潫潫也渐渐开始烦躁，她不能确定兰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就怕在糊里糊涂中，被随便卖了出去，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若她并非贱籍，而是可赎的乐籍之类的，那她还想着如何筹谋，到别人家做妾什么的，可她偏偏到死不赎，那么就可能只做外室，或者包养了。要只是如此还好，就怕是买她伺候那些特殊口味，又怕入青楼被人瞧见的大官们，那可就真真是生不如死了。
“姑娘，今儿你生辰，吃完长寿面吧，我亲手做的。”子户端着碗面走了进来，潫潫抬头给了她一个笑容，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吃到别人亲手为她做的长寿面，说不感动是假的。
“你自己下什么厨，让厨娘随便给我做一碗就行了，等会你还要招呼那些个姑娘们，夫人说不定也要来。”潫潫坐好了，拿过筷子，轻轻喝了口汤，好鲜，是老鸭汤。
“那怎么成，姑娘今日可是生辰，怎么能随便糊弄过去。”子户不赞成的说道，她帮不了姑娘，也只能在可以做的小事上，多多费心了。
“还没有消息么？”潫潫挑了几根面条，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心沉了沉。
“我瞧着那几位姑娘脸色也不太好，姑娘也别急，起码若是真的不好，夫人也不会舍了姑娘而保她们。”子户安慰的拍拍潫潫的肩。
潫潫点了点头，挑起面，吃了一大口，子户说的也没错，她毕竟是住在临霞院，就算比不上紫环和佩瑶，可对比芳华她们，她还是有优势的，起码她身价就比她们高，再加上自己不能赎，夫人会有计较的。
心里建设一番，潫潫也定下神，吃过面，又换了一身衣裳，就等着一会儿芳华她们来了，好开一桌席面，也算是给自己好好庆一回生。
可就在潫潫描眉之时，桃叶突然跑了进来，子户一见，忙拉了她进来，关好了门。潫潫手一顿，转过头，无声的询问。
“姑娘，那侯府又来人了。”桃叶脸涨的通红，恐怕是跑着来的。
“说。”潫潫示意子户给桃叶一杯水，便看着桃叶等着下文。
“说是要选一个姑娘给世子爷做外室。”桃叶感激一笑，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宁远侯府的世子爷？”子户一惊，难道她和小姐都猜错了？
潫潫也是一个激灵，忙道：”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前一阵子，说是侯府看中了紫环姑娘，想要紫环姑娘给世子爷做个外室。可不知为何江嬷嬷没有答应，只推说紫环姑娘年纪小，还未挂牌子。”桃叶喘了口气，又道：”可不知为什么今儿侯府又来了，说是不是紫环姑娘，佩瑶姑娘也行。”
潫潫沉思，那两个姑娘都是可赎的，若真做了外室，也算造化，将来也可生儿育女，不入贱籍，说不准得了宠，还能入了侯府，可为什么江嬷嬷不同意呢？
“姑娘！”子户眼圈都红了，跪在潫潫身边，抓住潫潫的胳膊微微颤抖，满眼的希望。
“不……不急，咱们再看看。”潫潫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真是好的，她也可离了这里，将来只伺候世子一人，不管怎么说，也比万人骑强。
“江嬷嬷怎么说？”潫潫即便激动，却也没忘了疑点。
“江嬷嬷还是没应。”桃叶也不明白了，佩瑶姑娘即便没有自家姑娘大，可也不小了，过几个月也要15了，这般赎了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佩瑶姑娘也能得个好归宿，可为什么江嬷嬷不应呢。
听罢，潫潫和子户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发起一阵冷，子户也冷静了下来。
“那世子爷……”潫潫难以启齿道。
“不算楼子里的常客，可也来过几回，出手大方，也没什么毛病，家里一个正妻，三房妾室，还未有儿女。”子户一下明白过来，急急回道。
莫非，他是想买个女人回去生孩子？潫潫又不懂了，那也不会要买这么小的啊，要知道，紫环才13岁。
☆、第十章
潫潫压下心头的疑虑，重新收拾了一遍，便带着子户、桃叶与桔叶，一同去往楼下的隔间。临霞院除了几个小独院外，还有这栋不高的两层小楼，上面住着各位红牌姑娘和得宠的清倌人，潫潫虽不比佩瑶和紫环有独立的院子，可好在一层也有会客的隔间，经常用来招待有身份的客人。
这次用来给潫潫做寿的隔间不大，却是这两层小楼中最雅致的，正适合几位姑娘小聚。潫潫刚迈入隔间，还未仔细看个清楚，便听到门外姑娘们嬉笑的声音，便忙回过身，迎了出去。
“潫潫妹妹，生辰大吉。”红烛一向活跃，上来就拉住潫潫的手，潫潫也由着她，行礼谢过。
“潫潫妹妹，今儿个看起来真漂亮。”芳华等人也走了过来，围着潫潫道了喜，又让身后随着的小丫头们送上了礼物，潫潫笑着谢过，子户跟着让桔叶桃叶接过礼物，送回楼上了。
“各位姐姐难得来此，今儿个我可要请姐姐们好好吃一顿。”潫潫掩着唇，亲热笑道，视线却在几人脸色微微扫过。
“那是自然，反正夫人说了，这顿是她掏银子，咱们可不许给她省钱。”红烛乐得双肩直颤，拉住潫潫就往隔间里去。潫潫朝着子户一瞄眼，子户立即回身叫了小丫头过来，示意可以上菜了。
哪知几人还没坐定，就听见外面环佩叮当，潫潫一阵疑惑，楼上的红牌们是不会参与这些清倌人的小聚的，自己的生辰礼物，她们也提早一天送了过来，此刻这几位姑娘恐怕都在补眠，紫环又与她不熟，佩瑶据说前几日着了凉，连近期的请安都没去，那么此刻来人，究竟为何呢。
子户不等来人敲门，忙走了过去，拉开房门，却见门外有一丫头，梳着双环髻，年岁不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可是讨喜，此刻正拿着一个纸包，笑嘻嘻的说道：“这是我们姑娘给潫潫姑娘的生辰礼。”
潫潫一见，此人正是佩环身边的纸鸢，忙起身过来，笑着道：“你家姑娘身子如何了？”
那丫头嘟了嘟嘴摇头道：“还是那样，大夫说要静养。”
“那得空我去瞧瞧她，你先回去帮我谢过吧。”潫潫说完又对子户道：“去给纸鸢拿些点心甜甜嘴儿。”
子户忙应道，亲自带着纸鸢出去了。
潫潫背着众人，脸色一沉，却又再下一个瞬间堆起笑容，转身迎了过去。不一会儿障子再次拉开，桔叶桃叶帮着小丫头们摆着冷盘，又给各位姑娘斟满了酒杯，一时间吵吵闹闹，气氛又活跃了起来。潫潫是寿星，自然不可怠慢客人，迎来送往，喝了几杯，脸颊微微泛红，眼眸也湿润起来，到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份人气。
“潫潫妹妹，可知近来楼里的大事？”几杯下肚，又是一阵寒暄过后，红烛举着杯子，突然问道，顿时屋内冷了下来。
“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么？”潫潫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口菜笑道。
“哎，我跟你说哦，听说宁远侯世子要来选外室呢。”红烛喝了一口，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
“红烛……”芳华眉头一皱，低斥道。
“怎么，大家都是好姐妹，说说怎么了，又没外人。”红烛撇撇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潫潫翘起嘴角，暗暗观察几人，果然，个人有个人的门道，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只是不知几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抬眼看看芳华，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似乎对此事并无太多感触，琴双到是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反而荣玉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这事儿咱们说的又不算，得要夫人做主。”潫潫无所谓的笑道，一脸懵懂。
“可说不准就在咱们其中呢。”红烛甩开芳华的手，贼兮兮的笑道：“你想啊，世子找外室，肯定是要清倌人，据说临霞院内紫环，夫人舍不得给，那么就是佩瑶和妹妹你最有可能了。”
潫潫低下眼眸，转着手中的杯子道：“谁知道那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姐姐可别忘了，我可是不能赎的。”
“那做外室也不妨碍，若是能离了这里，怎么都好。”红烛不满的嘟囔着，竟是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转过头和荣玉讨论起最近夫人送的配饰，气氛一转，又热络起来。
潫潫抿了抿唇，心中狐疑，看起来红烛是个冲动不动脑子的，可偏偏有时候又会见好就收，恐怕今日这番试探，表面莽撞直爽，却又带着别的意思，起码，若是她真的有心做那外室，与佩瑶的争斗是少不了了，毕竟自己不能自赎，若换了别的少女，估计抢破头都想争到，这也许是唯一的出路了。
“姑娘，厨房送了几只夹人虫过来，让咱们尝尝鲜。”子户拉了门进来，看来纸鸢已经回去了。
“哟，这可稀奇，这玩意儿还是前些年才兴起的。”琴双一拍巴掌，乐道。
“那就上吧，看把姐姐们馋的。”潫潫挥挥手，吩咐道：“对了，醋里上些姜末，这东西性子凉。”
夹人虫，其实就是螃蟹，前些年还是庄家里的害虫，如今却上了餐桌，不少有钱的人家都开始食用，不过还处于初级阶段，做法只有清蒸，连蟹八件还没创造出来，就连配醋都是才有的，之前都是沾盐。
“妹妹真是什么都知道，想必之前用过此物？”琴双看起来娇娇媚媚，可一提起吃，到露出几分憨直的模样。
“用过，其实这东西，最好秋天用，菊花盛开，正是肥美的时候。”潫潫哪里知道将军府吃过这个没，她来也不过半年多，螃蟹还没长大呢。
“唔，真好。”琴双羡慕道，一旁红烛瞧着潫潫，眼眸闪过什么，荣玉却夹起菜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等着螃蟹上桌，潫潫又教她们如何吃蟹，这几个姑娘虽然进楼时间比她长，可毕竟都是赏秋院的，没那么受重视，进楼前也多是穷苦出身，别说这螃蟹稀罕，就算是河边长大的，也不定如潫潫这般吃的那么细致，优雅。
几人又是一番吃喝，红烛再没试探潫潫，潫潫自然也不提这茬，还算是宾主尽欢，于是又吃了一会儿，几人又用去味的花瓣水净了手，才互打招呼，结伴离去。
潫潫吩咐子户将没吃完的食物，打包分给桔叶桃叶以及这次在外忙碌的小丫头们，而后便带人回了楼上自己的卧房，眼看时间不早，已是下午，再过不久，楼里就要开门做生意了，即便能进临霞院的大户不多，这里的权贵也以君子自我标榜，可潫潫还是不愿出来溜达，基本等姑娘们开始接客了，她也该洗漱睡觉了。毕竟没素质的权贵也不是没有。她其实也明白夫人的意思，自己就要挂牌了，这里出没的都是有权有钱的贵客，如是哪日与之巧遇，自己的名气怕也就打了出去，不然夫人不会让自己住在两层小楼，而会开院独居了。
“她是什么意思？”潫潫等子户回来，便皱眉问道。
“佩瑶姑娘只让纸鸢送了包柿子干过来。”子户也是疑惑不解，虽说自家姑娘和佩瑶姑娘交际较少，可表面上都挺和气，怎么姑娘生辰，她就让人送来一包柿干呢，也太寒酸了，还不如借口生病，啥都不送呢。
潫潫看着小几上纸包的柿干，眼睛一亮，转头问：“纸鸢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什么？”子户想了想，回忆道：“到没什么特别的，只让姑娘少吃那夹人虫，说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