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语书年-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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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讶然,不待开口,魏郯又道:“带上任姬,快些去,迟了弟妇们就把好的都挑走了。”
任姬?我愣住,看看任姬,她诧异地抬头,不掩喜色,片刻,却低声道:“禀大公子,妾……”
“快去。”魏郯不耐烦地打断,“阿元,你也跟着少夫人和许姬去堂上。”
魏郯带回来的东西的确不错,洛阳的夹缬,有绢有罗,都是春夏新衣的佳品。
不过,我仍然忍不住小心眼。魏郯那厮,让任姬跟着我来分布料,是要讨好新人么?我心里想着,左看右看,觉得这些东西没一件入眼。
“少夫人。”任姬将一匹红地鸟纹的绢料展开,捧到我面前:“此绢甚美,与少夫人肤色相映,必是合衬。”
我看看那布料,又看看她,违心地微笑:“你也挑些,天气将暖,要做新衣。”
最后,我挑了三匹,任姬挑了一匹,让家人抱回去。
待我回到室中,魏郯已经换过衣裳,头上有些水迹。
“夫君擦身了?”我问。
“嗯,方才出了大汗。”魏郯道。
大汗?我心里纳闷,这般天气不热,他在这院子里又无耗费体力之事,哪来的大汗?虽嘀咕,但我没有追问的心情,此事也就撇过。
一直到用膳过后,我的话都极少。我也不想这样,魏郯刚回来,自己摆脸色容易生隙。可越是想纠正,我的举止就越是显得刻意。夜里,魏郯在外面会客回来,我给他斟茶,竟不小心溅出茶水烫到了他的手。
“妾去取巾帕。”我发窘,连忙唤阿元。
可是才转身,魏郯把我拦住。
“无事,不必取巾帕。”他说。
我看看那手,腕上一块皮肤微微发红。
“可烫伤了如何是好。”我说。
“这点算什么伤。”魏郯不以为然,把我搂过去让我坐在腿上,低低道,“夫人吹吹便是。”
他的乌眸近在咫尺,闪着暧昧的笑,浑然一股流氓气。
咬一口还差不多。我看看门外,握着他那手,脸上微微发热。正要低头,突然,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带着微微的震颤,把我惊了一下。
“什么声音?”我看向魏郯,心头突跳。
魏郯望着外面,放开我,站起身来。
“大公子!”一名家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惊慌,“侧室房梁垮了下来!”
“房梁?”我惊诧无比,一瞬间,想到了任姬,忙问,“任姬如何?”
家人道:“房梁只塌了半截,有柱子撑着,并未伤人。”
我听得这话,连忙走出去看。
西室前,不少家人正闻声赶来。地上散落着碎瓦砾,任姬立在房前,惊恐得面白如纸,脸上泪光闪闪。见到魏郯,她刚想上前,看到我,又停住步子。
“出了何事?”魏郯皱眉问。
“妾不知晓……”任姬带着哭腔,无措地答道,“妾方才正要歇息,岂料……”说着,她嘤嘤哭了起来,旁边的侍婢连忙上前安慰。
我望向西室的屋顶,借着月光,只见屋瓦塌陷了一大片。不过倒的似乎并非主梁,与主室却是无碍。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我转向魏郯。
他昂头望着那里,神色却是十分镇定,见我看他,眉梢一挑。
“房梁为何会塌下来?”我问。
魏郯摸摸下巴,似乎思虑深远:“是啊,为何?”
☆、定亲
西室房顶塌坏,动静很大。
魏傕和郭夫人都还未休息,听得消息,立刻来查看。
“屋顶塌了?可伤了人?”魏傕见到魏郯,开口就问。
“父亲,坍塌的是西室屋顶,并非主梁,无人受伤。”魏郯禀道。
魏傕到西室前望了望,见果然没有大事,面色稍解。
“幸好无事,神灵庇佑。”郭夫人舒口气,合掌祝道。
没多久,府中其他的人都赶到了,还惊动了附近住的族中叔伯。魏昭、魏平、魏慈等人都赶了来,周氏她们也随着来到,围上前来慰问压惊。
众人叽叽喳喳,府中管修葺的家人很快查出了原因,说西室是前些年扩建的,房梁与主室不连贯;又兼用料恐怕不够结实,许久无人居住,霉变生虫,以致松散坍塌。
这话听得勉强在理,众人却觉得不那么信服。
“扩建的房屋到处都是,哪有住进个人就坍塌的道理?”有人道。
“就是。这几日无风无雨,茅舍都无恙,何况是这正经的大屋?”毛氏亦皱眉小声道,说着,却将眼角瞥向任姬。
众人议论纷纷,眼神却多少有些和毛氏相似的意味,心照不宣。
“伯成,”一位族中老人面色凝重,对魏傕道,“房屋崩坏,恐非吉兆,请方士来看看才好。”
魏傕抚须不语,片刻,目光落向我和魏郯这边。
“明日往庙宫请高人来卜上一卦,在找匠人来修补。”沉吟片刻,魏傕对管事道。
管事答应,片刻,询问道:“主公,这西室坍塌,暂且住不得人,是否将任姬移至东室?”
魏傕看向任姬。
任姬仍然满脸泪光,娇不自胜。
“任姬且住到佛堂那边的厢房,待房屋修葺完毕再议。”魏傕道。
闻得此言,任姬猛然抬头,满是惶恐:“丞相……”
魏傕却挥挥手,管事领命下去。郭夫人在一旁,让张氏安慰了任姬,又让我安排家人侍婢,将西室的东西清理出来,送到佛堂。
我领命去安排人手,走开时,瞥见任姬呆呆地立在原地。
心中有些不忍,我却为这个意外的结果高兴,谁让我是正室她是妾呢?
西室塌断的房顶有小半边,从底下往上看,头顶空了一块。地上到处是瓦砾,家人们忙忙碌碌,清扫的清扫,搬运的搬运。
魏安蹲在地上,看着一截段落的木梁。
“阿安,看出什么来了?”魏慈笑嘻嘻地走过去。
魏安拍拍手,满脸疑惑:“这梁断得奇怪。”
“如何奇怪?”我听得这话,问道。
魏安指指那段残梁,道:“这木头若是霉变生虫以致断裂,断口必然参差,可我看到有些地方却是规整,像是……唔唔”
他话没说完,却被魏慈一把捂住嘴巴。
“你看错了,那房梁断就断了,哪来什么参差规整。”魏慈笑嘻嘻,目光闪向我:“长嫂忙碌,我等不打扰!”说罢,一手捂着魏安的嘴一手揽着他的肩头,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任姬哭哭啼啼地被送到佛堂那边去了,人渐渐散开,没过多久,我也被魏郯带回了屋里。
他出了一身汗,让阿元打水来,脱了外衣。
我走过去,将巾帕捞起绞干,替他擦身。
魏郯张开双臂,从容自得,似乎很享受。待得擦完,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夫人也出了汗。”
“一点而已。”我说。
魏郯弯起唇角:“我替夫人擦擦。”说着,伸手来捞我的腰。
我看着他,没有挣扎。
魏郯似乎对我的行为感到反常,抱了一会:“怎么了?”
“西室的房梁,是夫君所为?”我轻声问。
魏郯目光一闪,片刻,笑笑:“胡猜什么。”
“我数三下。”我望着那双黑眸,低低道,“夫君若不承认,此事便过去。”
魏郯有些讶色。
“一。”我张口道。
魏郯的眼睛微微眯起,低低道:“哦?不过去是怎样?”
“二。”我微笑,手轻轻抚着他光裸的胸膛,盘桓片刻,慢慢滑下。
魏郯吸口气,目光慢慢染上炽热的暗色,
“三……”话音才出嗓子,已经被他的嘴唇狠狠堵在口中。
气息热烈而醉人,魏郯纠缠好一会,唇边挂着得逞的笑意,声音低哑:“我在上。”
说罢,他将我打横抱起。朝卧榻走去。
西屋塌顶之事,请来的方士说是新人八字与这屋宅相克,入住不吉。此后的日子,我很少见到任姬,我和魏郯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从前。
魏傕和郭夫人都有点忙碌,其中一间大事,是魏昭终于定了亲。魏傕亲自面见天子,为魏昭求娶公主。天子答应,定下正值适婚年纪的九公主给魏昭,婚期定在六月。
而魏郯那边,他亲自做媒,撮合岑乔两家。也许是对魏昭断了念想,舅母答应了岑氏的婚事。岑氏家境富足,乔氏亦有名声在外,两家都算满意,商定了日子,四月末就结亲。
郭夫人对魏昭的婚事期许已久,放眼天下,最尊贵的还是皇家。魏昭能娶得公主,令郭夫人日日红光满面。
“夫人,那些家人私底下都说,丞相为二公子娶公主,是有意将来立二公子。”一日,阿元满面忧虑地对我说。
我不以为然。若摆在去年,我也许会连着几日为此思虑;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些事也不过人们说说而已,魏郯在军中、朝中的地位不容小觑,我看不出魏傕有什么必要废长立幼。
不过,人们会这样想,也有我的关系。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仍然平坦的腹部,新年到现在,又过了三个月,我的月事仍然准时。
“夫人……”阿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有些愧疚。
我笑笑,安慰地摇摇头:“无事。”
的确,这些事想也想不来,况且,眼前还有一件事要我处理——舅母那边送信来,说乔缇不肯出嫁,已经绝食三日。
我来到舅母府中的时候,舅母愁容满面,见到我,叹息不断。
“都是我平日纵容太过,”她用巾帕拭着眼睛,“她一直说要去扬州,我以为她说着玩闹,不想她竟真的半夜里出走。幸得家人发现,若不然……苍天!我这孤儿寡母,怎这般命苦!”
她提到了扬州,我就明白了此事的因由,安慰道:“舅母且安心,我去与表妹说说。”言罢,让一旁的乔恪劝慰舅母,自己随家人到后院。
乔缇的屋子很静,许是怕她寻短,舅母让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婢子在房中看着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婢子向我行礼,再往里面看,乔缇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她的乳母上前道:“女君,傅夫人来看你了。”
那团被褥动了一下,过了过一会,乔缇转头过来,凌乱的头发中间,一双眼睛冷冷。
我料想到她不会有好脸色,让乳母下去。
“听说表妹不愿出嫁,我来问问因由。”我开门见山,语气平和。
乔缇没有回答,仍旧盯着我。
“是我母亲叫你来的?”过了会,她开口。
我颔首:“正是。”
“来劝我出嫁?”
我看着她,片刻,道:“正是。”
突然,一件物事从那被子里面飞出来,幸得我躲闪及时,只听“砰”一声,一只木枕砸在后面的墙壁上。
“女君!”婢子忙上前将乔缇按住。
“放开我!”乔缇挣扎着,朝我怒目而视,“是你告诉了我母亲!你得不到他,就不许我得到他!你这贱人!我划花你的脸,看你没了那张脸还能迷惑哪个男人!”
我目瞪口呆,看着她那副发狂的样子,竟已经迷了神智。
“夫人,去请舅夫人么?”阿元拉拉我的袖子,小声道。
我摇摇头,看向乔缇,定下神气。
“表妹要去扬州寻裴潜,是么?”
乔缇挣扎不过两个侍婢,又三天不曾进食,已经气喘吁吁。她停下动作,白我一眼,躺倒在榻上不说话。
“你去好了。”我说,“你去到扬州,找到裴潜,他认得你,兴许也会收留你。可你以为这样便能得到他了?从前在长安,他看过你几眼?你总羡慕别人有的,觉得别人的都是好的。你知晓裴潜多少事?他喜欢什么,吃什么,说什么,想什么,你知道么?裴潜不是人偶,就算他娶了你,有朝一日你发觉他并非你心中所想,你还会一心一意喜欢他么?”我一口气说完,摇头,“表妹,你与其说喜欢的是裴潜,不如说是你的执念!”
乔缇没有说话。
我等了一会,觉得她或许不会再说话了。心想也无所谓,她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也只好寻个由头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