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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烟花弄之戏流年 作者:谢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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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邑其实挺欣赏齐掠的直接,可这事若到自己身上,又觉得有几分尴尬。

“额……我们没事,他不会对我怎样。”齐掠这么问,真邑便知道,她是知道了什么,便不再隐瞒,“他是我师父的好友,若他真做了什么,我师父不可能放过他。”

“他那性子,恐怕你师父也不能拿他怎样。”齐掠皱眉,凉麓性子不定,功夫又极高,若只是普通武夫,自然是不需要担心什么。

“哈哈……”真邑笑起来,拍拍齐掠的肩,“你想多啦,凉麓要真想把我怎么样,也不会拖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十六岁时候他就跟我提亲,被我拒绝了,还被我师父嘲笑了好一阵。”

齐掠听着真邑说起从前的事,不觉莞尔。原来那看似超凡脱俗的凉麓,也会有这样的经历?这种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他那张老脸会挂不住吧。

“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真邑收了马鞭,“昨天的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就当他救秦霭的谢礼。”

真邑说得这般洒脱,齐掠也知她不该再多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底线,不该越界的地方,便不能越。

“我知你担心凉麓会对秦霭不利。你放心,人既然是我请来的,我自然能保证秦霭的安全。”真邑浅笑,“我认识凉麓多年,知他虽然性子不定,但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最好如此。”齐掠抬头,望了望天,深吸口气,笑道,“再跑几圈如何?”

“好,不如今天分出个胜负来!”

两人回府时,天色已不早。秦霭立在门口,看着齐掠和真邑一人拿着一壶酒,说说笑笑,旁若无人。两人脸上均无醉意,面色却都透着红了。

秦霭看着好笑,也不知这一整天两人究竟是说了多少话,到有了几分心心相惜的模样。

秦霭倾身向前,刚要扶住两人,就见一道白影掠过,稳稳扶住了倒向一边的真邑。秦霭扭头,才看清楚,来的是凉麓。

凉麓身手快得惊人,连齐掠都不免一怔。

“你干什么!”真邑甩开凉麓,抱着酒瓶,瞪了眼凉麓,迈开步快速往里去。

凉麓看了齐掠一眼,浅浅一笑,也往里去。

秦霭扶着凉麓,问道她身上浓重的酒味,皱着眉问:“喝了不少?”

“其实不多,真邑喝得比较多。”齐掠摆摆手,神色清明,冲秦霭微微笑了笑。

“嗯。”秦霭点头,放开齐掠,慢慢走着。

两日后,真邑备齐了凉麓所需的药材,凉麓一一检查过后告知真邑,可以开始了。

“会很疼。”凉麓看着秦霭,翘着嘴角笑得有几分得意。

那眼神,分明是说着,终于有这么一天了。

“疼你就尽量让他不疼!”这两日来,真邑对凉麓越发冷淡,态度也格外差,凉麓倒是不在意,微微笑着,磨着手中的刀子。

“秦霭……”齐掠握紧了秦霭的手,眼里担忧浓郁。

“没关系。”秦霭反握住齐掠的手,“只是疼罢了。”

皮肉裂开的疼痛,他早已经历过,即使再经历一次,又能如何。

也只有面对凉麓时,真邑说他能医好他的脸时,他心里才敢承认,他是想恢复容貌的。

跟随了他多年的相貌,又怎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

“准备一间房。”凉麓收了手里的短刀,瞥了眼真邑。

“已经准备好了。”真邑答,领着秦霭和凉麓往后院去。齐掠立在客厅,并未跟去。

“你留下。”真邑刚要出去便被凉麓拉住。

“干什么?”真邑甩开凉麓的手,问。

“把他绑起来。”凉麓说道,“他要是疼死过去,我不负责。”

“绑吧。”秦霭看着真邑,笑道。

真邑看了眼秦霭,咬了咬牙,将秦霭用力绑在了床上。

凉麓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秦霭鼻尖晃了晃。

秦霭只觉鼻尖飘香,脑中混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凉麓起身,拉住真邑的手,笑道:“你留下。”

真邑甩开凉麓,却听凉麓说道:“我知你不相信我,今天你就留下,看我会不会对他怎么样。”

“也好。”真邑坐在椅子上,看凉麓拿出刀子,烤了火,切开秦霭脸上的伤疤。真邑坐在一旁看着,几近呕吐。

血流满面,根本擦不干净。真邑起身,再也看不下去了。

秦霭即便是被最好的药物迷晕了,却好像依然能感受到疼痛,不住地□。真邑看着窗外,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有几分晕眩。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麓洗净了手,拍了拍真邑的肩,浅笑:“怎么了?”

“没事。”真邑强笑着答,却掰开凉麓的手,冲出房间。

凉麓看着真邑的背影,弯着嘴角笑了笑。转身,凉麓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舒了口气。

这般,只需静养,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出了房间,凉麓才见,齐掠就在门外,靠着庭院中的树干,显然已经等得不耐了。

“秦霭他怎么样?”

“还没醒。”凉麓看着齐掠,叮嘱,“别碰到伤口。”

“凉麓,多谢。”齐掠弯了弯腰,诚心道谢。

“不必。若不是真邑低头,天皇老子也与我无关。”

“总之,还是多谢。”齐掠道谢,而后快速跑进屋里,闻见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也只是皱了皱眉,便往床边去。

桌上的盆里的水都已被染红,枕边也都是红色。秦霭脸上缠了步,除了隐隐的红,什么都看不出来。果然还是受了苦的。齐掠皱眉,看着秦霭握成拳的手,微微的想笑。

即便如此,还是挺倔强的。居然连叫一声都不愿。

秦霭还没醒,齐掠坐在床边,握了秦霭的手,静静地等他醒来。

真邑胃里翻滚,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靠着树干呕。

“不舒服?”凉麓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看着真邑煞白的脸色,皱了皱眉,“你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谁怕了!”真邑抬眼,瞪了凉麓一眼,“只是不太舒服而已。”

“嗯,不怕。”凉麓笑,将一口药丸塞进真邑嘴里,“含着。”

清清凉凉的感觉,真邑细细品着,等觉得舒坦了些,才冲凉麓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不客气。”凉麓摇头,转身而去。

真邑看着凉麓的背影,觉得这个老头子,其实也并非那么差劲。






第三十三章

秦霭清醒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凉麓下了重药,令他少受了不少苦楚。

脸上的伤口未结痂,依然隐隐的疼。

“疼吗?”齐掠立在床边,看着秦霭眼里一闪而逝的痛色,“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嗯……”秦霭全身无力,只是低低哼了声。

“吃药,刚熬好的。”齐掠端起桌上的药碗,坐在床边,细心地,一点一点喂进秦霭嘴里。

真邑进门,恰好看见齐掠用帕子擦着沿着秦霭唇角流下的药汁,动作轻柔,不像武夫,更像恋人,妻子。

这世上,对于秦霭,唯有齐掠不可缺吧。

或许,也只有齐掠会对他这般不离不弃。

齐掠放了碗,太没,恰好碰到真邑的眼。“我恰好经过,过来看看。秦霭醒了?”

“嗯。”齐掠点头。

“那,我走了。”真邑踮着脚尖,看了眼秦霭,转身往外走。

秦霭每隔三日就需换一次药。凉麓在每次换药钱都不让旁人进入。因此齐掠在换药时只能在外头候着,直到凉麓出来。

将近一个月时,秦霭脸上的纱布终于取下来了。秦霭脸上原先可怖的伤疤都已不见,新肉长出,虽然看着还嫩,却已能看出原先的俊美来。

“怎么样?”凉麓将铜镜摆在秦霭面前,得意洋洋,“再过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像从前那样了。”

“多谢。”秦霭收了镜,冲凉麓浅笑。

“不客气。”凉麓撇嘴,“你离真邑远些就好。”

“他说什么?”秦霭好似不明白,扭头,冲齐掠笑。

“吃药。”齐掠抿唇,将微凉的药摆在秦霭面前,“不需你操心的事,就别操心了。”

秦霭闻着药味,皱了皱眉,伸手,将药全部喝尽。

近一个月后,秦霭的脸几乎已好全。齐掠带着他到院子里时,将小丫鬟们都惊呆了。

“齐掠,他们怎么了?”秦霭看着愣在一边,冲秦霭直笑的小丫头,转身看齐掠。

“秦霭,你比从前跟好看了。”齐掠喝着茶,微微笑。

“确实,比以前更美了。”真邑恰好到院子里,两眼盯着秦霭看了许久,直到齐掠轻咳,才别开眼去。

“身体好了,就早点走吧。”凉麓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院子,对着秦霭,并无好脸色。

“再过上两日,我们便离开。”齐掠放下茶杯,冲真邑眨了眨眼。

“多留几日,齐掠,抽空我们再去赛场马,吃好吃的。”

“我是无所谓,但是秦霭,他的脸刚好,我不想还没好透就给某人刮花了。”齐掠笑,扭头看了眼凉麓。

“你们去哪里?”真邑见齐掠很是认真,不再勉强,问道。

齐掠想了想,回头看秦霭。

“回京城。”秦霭与齐掠对视,冲真邑笑了笑。

“京城……好地方。”真邑浅笑。

一阵沉默。真邑皱了皱眉,道:“我还有事,你们玩吧。”

话虽如此,却多少有些伤感。

两日后,齐掠和秦霭如期,离开了罗各。

真邑并没有送行,只是站在罗各最高的楼上,吹了一天的风。

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我们就这样走了?”秦霭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罗各,有几分不舍。

“你还要蹭吃蹭住吗?凉麓真会刮花你的脸。”齐掠瞪了眼秦霭,嘴角微微翘起,微微笑着。

秦霭想了想,叹气:“大概吧。”凉麓见他的眼神,一直都不友善。

“走吧。”齐掠踢了踢马肚,往官道上去。

走了小半日,齐掠突然指着一处说道:“那儿就是文远。”

文远?秦霭想了很久才说:“是少风的家。”

“对。”齐掠点头。

“走吧。”秦霭看了眼远处的小镇,拉了拉齐掠的手,只是浅浅笑了笑。

京城并不能大摇大摆地回去。

在离京城只有一天路程的时候,齐掠终于开始觉得隐隐的不安起来。

“你在想什么?”秦霭坐在树下看月亮,看着出神的齐掠,问道。

“没什么。”齐掠摇头,“喂,秦霭,不早了,睡觉吧。”

“睡不着。”秦霭弯了弯吹角,“齐掠,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秦霭,你想离开吗?”齐掠抬眼,挥去几乎落在脸上的树叶,“可是我必须回去。”

“齐掠,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秦霭起身,立在齐掠面前。

“你想知道?”

“如果你不想说,便不说好了。”

“秦霭,我当初救你。是有私心的。”齐掠握紧了拳,“那年冬天,我父亲去世了。”

“那日他去宫里,就再也没回来……那天,我唤我到房间,将整个夜色给了我。他明知会一去无回,还是去了。他帮皇帝做了太多的事,皇帝不会容他活着。秦霭,我也一样。总有一天,皇帝会容不得我。即便我再低调,即便我将夜色隐得再好,终有一日,我都脱不了和父亲一样的下场。”

“所以,你那时,希望我能做你的棋子,替你报仇?”秦霭挑眉,看着齐掠,面色平静。

齐掠点头,并未反驳。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日,她徘徊在宫门外,终于看到父亲被用一张草席包着丢了出来。她不敢靠近,只能由着宫人将草席丢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父亲身上都是伤口,深深浅浅的,一身白衣染成了红。他眉头微皱,看不出有多痛苦。但她知,那种千刀万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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