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深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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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矍然耸动,心头惶惶,只觉红烛蜡泪犹如滴血,心知这才是争斗的一方墙角罢了,勉强定下心神,思忖一会方道:“既然媛妃娘娘没有事情,此事便万万不会再扯到她的身上,你只回去告诉娘娘安神,勿要因为此事惊到胎儿。不过是借着她生些事情罢了,皇上若是查出来什么,也不必推波助澜,安静看戏罢。”
小太监不敢耽搁,磕了个头退下了。留下虞锦呆呆坐了一会,冷声问绿沁:“最近几日常让你去太医院走动,李太医可跟你说过各宫取药有什么变动?”
绿沁摇了摇头,疑惑道:“并没有什么,近日里各宫娘娘都是按例取药,除了前几日恬贵嫔命人多提了些半夏,说是燥湿化痰的,也并不会怎样啊?”
虞锦手足一冷,问她:“可说取了多少?”
绿沁道:“这却不知。”
虞锦心肠一冷,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素白的指甲,指上一点翡翠戒指在灯下透着冷。慢慢道:“生半夏却是至毒呢。”
她站起来,一身浅紫色的裙衣精致素雅,裸露的手臂和脖颈莹白的令人目眩。她那双明媚的双瞳中的暖意渐渐消了,随手将头上的素钗抽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扑簌簌垂落,像是一道黑色的泉。
“把这钗子收好了吧,绿沁,你把我母亲留下的簪子取出来,明日起就戴上那个。”
“真的?”绿沁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些喜色:“小姐可算想通了,白留着只会积灰。”
一边去妆匣里翻捡,又问:“若是拿这支簪子,头上也不可太素了,还是配上两朵珠花好看。”
虞锦轻轻捻着自己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一抖,斜瞥着她:“随你吧。找出来了先放着,你把我要你取的线拿来才是正事呢。”
目光轻轻一转,看见窗户外面阔大的芭蕉也发了黄,晚来风急,只是不知今夜被风吹落的花朵,又是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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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 絮絮
一早外面就有鸟雀鸣叫,虞锦自沉沉的梦中醒来,想起此夜宫中众人恐怕少有能安睡的,亦不知自己这样的日子能够撑到何时。想了一会儿,不觉有些杞人忧天的好笑,将守在外间的人叫进来问:“昨夜的事可有了消息?”
湘荷道:“是有了,皇上果然查问取药的事情,也不知怎么查出来的,只探出恬婕妤挨了训斥,皇上气得不行,连桌子都踢翻了,将她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去了。”
一行说着,仿佛也能觉出龙威的余怒,微有些余悸问道:“幸而媛妃娘娘没有喝了那药,查出那里面竟然放了大量的生半夏汁液,喝一口也能要人命呢!孟贵嫔……好,好狠的心肠。”
虞锦摇了摇头,声音略有些含糊:“也不尽然如此。你服侍我起来吧,要绿沁进来梳头,你替我选一身素净衣服。”
湘荷会意,忙转了出去。虞锦便将品娟叫到身边:“你替我向张美人传个话,问她我今日去看望媛妃娘娘,她要不要同去?”
品娟出去了,不一会返回来道:“张美人说且稍等一步,一会儿就过来。”
梳洗罢了,一行人沿着谢棠坞的石子道慢慢走过去。一路上两人皆淡淡的说了两句,略说到昨夜,目光相触便马上转了话题。白巷的路那样长,一眼望不到头似的,两侧的宫墙火红,将殿外五光十色的颜色挡住了。她们走的并不快,可以听见行走是裙褶钗环的轻细声响。
秋高气爽的天气,走了一半路,张美人忽地停了下来,指了指一旁隐在墙角的小小夹道说:“从这里过去,就是冷宫了。”
虞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之间那条夹道上竟堆了满满的枯叶,久未打扫,与她们走的道路反差极大,一条路尚是如此,那宫中又该是何等凄凉?想到孟恬儿或许就要在这种地方终此一生,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子本应该享受的是她生命中最轻快华美的时光,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下,竟有如此波光如刀如剑,将她一切的美好与愿盼斩断碾碎。
虞锦朝那里看了两眼,便转过头去。她身边张美人出神道:“新人如花满春殿,不见旧人悲秋声。莫怨君恩似流水,长斋绣佛满宫灯。”那灰暗的冷殿中不知埋了多少的枯骨,在这静好的天空下也显出独有的一种郁郁的悲凉。风似乎从那里刮过来,带着阴冷腐朽的潮气,两人无意再看,默默怀着心事走向明眉轩。
才到了裴明素宫前,就看见门下站着几个脸熟的丫鬟,竟是太子侧妃管姝白身边的人。虞锦微微举目,抓住张美人的手轻声说了两句,才被迎着进了轩前正堂。
裴明素却不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大宫女锦绣走过来,见到虞锦二人,眉开眼笑道:“二位小主来的好巧,正是管良娣也在呢,我们娘娘请小主里间说话。”
遂随着锦绣走至里间,虞锦的脸上始终含一缕浅浅的笑,看见裴明素靠在长椅上,她手里捧着两方软枕,看着她们笑道:“你们倒会赶巧,快来看看姝白的绣工,这双鲤倒像是活得一样,几乎要蹦出来了。”
她的侧影很美,修长的脖颈微弯着,身后垫了软垫靠着,小腹隆起一块,因为身上瘦,便并不太显,不太看出已有了五六个月的胎像。一片日光顺着窗棂打进来,薄薄的洒了些在她身上,身上湖蓝色的十二道仙裙便像是一泷流水,顺着椅子流在地上。
张美人一向喜欢刺绣,便走近了细看。
管姝白端坐在东边窗户下面,手里捧着一本《金楼子》,见到二人,站起来笑了一笑。
虞锦细细看她一眼,言语行动间仍带着熟悉的亲昵:“管姐姐,好些日子不见你了。”
管姝白的神态依然,含笑将虞瑾上上下下细看了一回:“这些天不见,你却瘦了。”转头看了一眼张美人,二人也是旧识,微微轻点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虞锦闻言轻笑了笑:“原是病了一场,这几日才好了。”
管姝白脸色粉润,虽嫁了人,仍然保留着清澈如水的气质,整个皇宫也难找出她这样将明媚与恬静交融的如斯自然的女子,就算是裴明素如此媚色横陈,也输了她一段细嫩,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穿了一身玉色的统制宫裙,整个人都好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一样,一瞬间将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压了下去。
眼下她大有些满足于现状的娇嫩和安静,只向裴明素道:“这丫头我好些天没有见了,你们怎么又混到一起去了?”
裴明素抬起头,迎着阳光道:“你这醋劲倒大,都知道你们两个焦不离孟,拆也拆不开的。”说话间一只手扶着小腹,带着些即将初为人母的欢喜,眼神轻睇,媚意横流。
亲眼见到她如今这样躺在眼前,虞锦的心才算放下来,想到昨夜那样惊险,裴明素肚子里的孩儿几乎要随母亲而去,就颇有些甩不下的惊心。
说了两句闲话,话题就不由自主的又扯到睿贵妃的千秋节上。管姝白的眼角轻挑,唇边扯出安静的角度:“昨夜听到下人说起这事,可是把我吓坏了,万万想不到竟是她出的手,平日里只见一副长不大的模样,怎就做出这等事情,竟真让人看也看不透了。”
当日在储秀宫的时候并不见管殊白与裴明素亲近,只是这段日子竟似走的勤了些,虞瑾摸不清这两人的关系,也只是诺诺的应了声,倒是张美人一扫平日不谈闲事的性子,点头道:“只是她也太傻了些,白去取了那些药材,查来查去还不是要查到她自己身上?”
说到这里,就再也没人肯接口。裴明素抬眼看到管殊白眼角一闪而过的嘲弄,嘴角动了动,终是转开话题,笑道:“如今管妹妹入驻东宫,太子妾室又不多的,可该夫妻和美,你们倒像是神仙眷侣一般了。”
说的管殊白红了脸,虞瑾见她眉梢眼角皆带了羞红,心中不由得跳了两下,也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意味,强压住心中泛而起的异样,笑道:“管姐姐害羞了。”
屋外刺耳的风声呜呜响起,管殊白抬起的目光中有着阴郁难明的光彩,她手中的帕子在袖管中紧紧攥着,向虞瑾道:“说起来我们这几人中,只剩下你一个心事未了,如今既然有媛妃在,何不让媛妃娘娘替你搭个桥,都是往日姐妹,料她不会不肯。”
裴明素慢慢抚着肚子,悠悠一笑,并不答话,虞瑾心下一惊,见她这样子,倒是并不为管殊白这番话而气恼般,连忙摇头道:“不敢劳烦娘娘,我是安天命,只管自己清清静静过日子就好。”
张美人清冽的目光在管殊白和裴明素身上转了一圈,带着些犹疑,忽然抬头说道:“管良媛,听闻太子近几天身上不大好,不知是否请太医去瞧过了?”
管殊白皱起眉头,点了点头苦笑道:“张美人消息好灵通,天儿忽冷忽热的,慎郎总是受皇上召见宫里宫外跑着,底下的下人看的又不利,大概是下雨时吹了风,回来就有些发热,幸好他素日身体强健,喝了两幅汤药就好了,并不碍事。”
说完了,抬眼看见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挂心太子,竟随口说出了闺房里对夫君的称呼,不由面红过耳。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便纷纷告辞,虞瑾与张美人、管殊白三人绕过明眉轩旁的晴芳榭,管殊白见其中碧玉翡翠般的青石小径两旁枝树喜人,想要进去游览一番。虞瑾借口去裴明素宫中取上次落下的书本折回明眉轩中,留下张美人伴着管殊白游园。
天光 挑拨
裴明素早在等着她,见她来了,微微一笑道:“管良媛果然出息了,瞧她与太子亲亲密密羡煞了人。”
话虽这样说,她轻蹙的眉头却未展开,自在喝了一口酸梅汤,唇齿间犹豫着道出真正的疑虑:“我知你的来意,这几天我一直琢磨,其实我会去祝寿并不是定数,会在那边吃药也是皇上突然惦着提起来的,孟恬儿不至于精细至此,特意还携着那种东西赴宴害我,况她要真是精细,又怎么会留下那样显眼的证据。”
虞瑾点头道:“孟恬儿必是替人顶罪,她刚刚得宠,在宫里根基不稳,又没有子嗣,实在犯不上这个时候与你为难。”桌上摆着两盘时鲜的用冰块凉着的樱桃,虞锦取了一颗放入嘴里,只觉得酸。
锦绣忙过来替她冲了一杯滚热的黄山贡菊,轻声道:“虞小主且饮些茶吧,那樱桃是给我们娘娘爱酸害喜的人吃的,您吃了必定不服。”
虞瑾放下樱桃,转头看见裴明素眉头紧锁,一副犹疑不定的样子,索性道:“多说无益,既事情已经出了,想要追查也早晚了,后宫有本事使这些手段的,不过是那几位。”
这事情裴明素在暗地里已反复琢磨多次,心里早就有了个大概的答案,可是这会说起来还是不免又怕又恨,手中软软小枕被她攥的发了皱,森冷道:“好个一箭双雕之计,若不是我命大,现如今早不知魂归何处,她又借手除了孟恬儿,好毒的一颗心!好狠的一个人!”
虞锦心中微微发苦,心知既然裴明素已然被牵连进此事,日后必不能善了。便问:“可知当时煎药的是哪个宫的奴才?”
“这却不知……”裴明素的眉上拢了一片抑郁之色,显是为了此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