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十字-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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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甘南哈哈大笑,说道:「子明,我明白了。虽然里面的东西是一样的,但是外面的架子却是可以变化的,价格自然随着外面的架子而变化。」
「不错。」
石越点了点头,笑道,「反正就算一百贯,一般的百姓也是买不起的,那么最差的那一种,就卖三百贯好了。大宋的有钱人,实在多的是。不过以后你还得弄一批人来修理,毕竟这东西不可能永远不坏。」
听着这二人的对白,司马梦求姑且不论,潘照临却是感叹万千,他终于见识到了石越的奸商本质。
唐甘南笑道:「子明所说不错,那么我这就去和沈括大人说。」
石越微微笑道:「二叔,这事不忙。这件事,我有一个全新的想法。」
唐甘南眼珠一转,笑道:「愿闻其详。」
石越亲密的和唐甘南走在一起,笑嘻嘻地说道:「二叔可知道这种钟表大概有多少人会买?」
唐甘南怔住了,他知道有很多人会买,但是具体的人数他如何能知道?连潘照临和司马梦求都想不出来。当下老实回答:「买的人应当不少,但有多少,则很难说。」
石越轻轻笑道:「只要运输没有问题,不会少于十万,换句话说,最差也有两千七百万贯的利润,当然事实上肯定不止此数。」〈注十〉这句话把三人都吓住了。
石越笑道:「大宋的三千万户人家,能买得起此物的,定为一等户和官户中的富豪之家,这些人家怎么说也有五、六十万户,其中五分之一买,就有十万之数。
「而辽国的有钱人绝不算少,加上大理、高丽、南洋诸国,我说十万之数,已是保守。而且很多人家,未必只买那种三百贯的。」
这番分析把三人说得连连点头。
唐甘南想起后面的金钱,几乎忍不住就想笑出来了。须知当时大宋一年岁入,上缴国库者总数亦不过六千万贯左右。
石越因笑道:「虽然有十万户想买,但这是手工制造,工艺要求并不简单。现在就算是加紧培训学徒,三年之后,每年能够制造五千座,我估计就是很了不起了。而三年之内,每年能制造一千座,已是极限。」
唐甘南想了想,点点头。不过一千座的收入也有三十万贯之多,何况他肯定会制造一些豪华座钟,卖掉一座十几万贯的,利润就相当惊人了,而这是肯定能卖掉的─想想那些小国的国王,辽国的王公,还有大宋的将相们……
石越继续说道:「为了提高生产能力,我有个想法。」
唐甘南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想法,恨不得石越一口气把心里想的全部说出来,当下静心听石越说道:「二叔可否出钱,办一所技术学校?」
「技术学校?」唐甘南一怔。
「不错,专门招收学徒,学一点基础的文史,然后就专门学如何做机械,比如纺纱机、印刷机等等,当然也包括钟表,我可以让白水潭学院一些学生去讲课。
「这些学生学一两年,就可以到作坊去做事。在全国多办一点这样的学校,不愁没有学生来读吧?」石越笑道。
唐甘南想了一下,说道:「这是好主意,还可以让作坊里的熟练工去讲课,带他们实做。不过有个坏处,这样各种技术很容易泄漏。」
石越笑道:「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样,每个学生招进学校,你管吃管住,与他们签三十年以上的契约,毕业三十年内,专门在你的作坊做事。三十年后,留不留得住,就看你会不会做人了。如何?」
唐甘南笑道:「当然是子明说什么就是什么,愚叔还能不相信你的判断么?」
「二叔过谦了。不过三十年后,钟表也好,纺纱机也好,都要有改进了吧。听说二叔杭州的印书坊把活字改成了铜活字,效果如何?」
「还好,还好。」
唐甘南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的生意这么大,哪里处处顾得过来,当下只好打着哈哈。石越对新技术很关心,他一向知道的,倒也不奇怪。
石越又说道:「新的钟行,包括建学校,都需要白水潭花不少力气。而白水潭以后做研究、扩建,都需要花钱。因此我就想到,这个钟行,就叫做白水潭联合钟表行,白水潭学院占三成的股分,他们负责提供技术,帮你建学校。
「二叔你也占三成的股分。另外沉括大人和一起做研究的学生,一共占一成的股分。经营上的事情,由二叔你负责,白水潭学院和沈括大人等人只管按利润收钱,提供技术上的帮助。」
唐甘南对此倒没什么不愿意的,三成也不算少了,何况还管着经营。便说道:「这是应当的,不过,子明,还有三成呢?」他以为石越算账算错了。
石越笑道:「余下三成,一成给桑伯父,二成用来招募各地的富商大贾一起合作,如何?」
唐甘南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道:「子明,给桑家我没有意见,但是不需要别家加入了,钱我自然有办法,不如那二成你自己留着。」
唐甘南不太喜欢别人来指手画脚,他自己占三成,每年利润最低也有九万贯─而且肯定大大高于此数,否则他就不叫「笑面狐狸」。
因此虽然前期投入大一点,但是他觉得经营得好,两三年就可以收回全部成本,所以根本没有合资的必要。
最重要的是,给石越的话,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而石越也不会来干涉他的经营,他依然大权在握。
石越笑了笑,二成股权,并不是小数目,每年的分红最少都是六万贯。但是对于他来说,金钱的意义不大,而且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唐家和桑家,他控制得都很好。
桑充国的意外事件,暂时来说,并没有让桑俞楚生出什么异心。何况宋代优待百官,石越现在的薪俸赏赐,养上几十个门客都不成问题。
他正要开口拒绝,潘照临突然说道:「直接划到公子名下,并不方便,到时候必然遭御史弹劾。」
他这样说,实际上倒是替石越答应了。
石越看了潘照临一眼,却见司马梦求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知道他们必有原因,便不再说话。
唐甘南笑道:「此事我会安排,子明不用担心。」他一生中做过无数的决策,最正确的一项决策,就是决定永远站在石越这边。
白水潭联合钟表行在金明池北岸的船坞里敲定,这件事影响最深远之处,莫过于其后在大宋各路州兴办起来的技术学校。
第一批技术学校遍布于南方的五十个城市,其后渐渐遍及整个国境。
这件事完全改变了中国传统的技术传承方法,称得上是革命性的转变。虽然其最初的意义,不过是帮助唐家等商家控制的作坊,迅速培养出一批出色的工人而已。
另一件怎么样夸大也不为过的重要事情,就是石越分给白水潭学院的百分之三十的股分,这笔不菲的固定收入,立即让白水潭学院成为底气十足的学校,其后白水潭学院各种研究院的陆续出现,其经费之保障,全赖于此。
唐甘南对于石越主动提出来,把白水潭联合钟表行的总部设在杭州,又提出先期五十所技术学院全部设在南方,连汴京都不开设,想也不想就全部答应了。
他明白这种做法的用意,也明白这样做对自己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此时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快点去和潘照临、沉括等人谈好细节,金明池的春光,突然间显得格外美好。
似乎是为了配合唐甘南的愉快心情,忽然,一阵丝弦管乐之声从湖面传来。
众人此时心情都好得不得了,不由静心来细听歌词,却是从未听过的调子,歌词依稀是:「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
歌声也非常柔美。
石越等人谈妥大事,好奇心起,纷纷走出船坞观望。
原来金明池北岸正中,是依水而建的宫殿,从宫殿正中伸出一座桥来,正好搭在湖心的小岛上,这座桥叫做「仙桥」。每年金明池开放,便有歌女一排排站在仙桥上演唱,给湖中表演的水军和游人助兴。
若是游人从南岸或东西两岸远远望去,只见衣袂飘扬,云发高耸,倒真似仙女下凡一般,让人不知道身处何境。
此时石越他们所处之地,因为就在宫殿之旁,比起一般游人,倒要看得清楚一些。几排数百个歌女,倚栏而立,都穿著彩衣,古代女子盛装之时,往往云发高耸,而身上又系有一根彩带,此时随风飘舞,的确让人观之而心醉神移。
这许多女子,各携乐器,一起合奏,或同时轻启朱唇,曼声歌唱,曲子随风送至,中间那温柔婉转之意,又有道不尽的缠绵。
这里石越、潘照临、司马梦求,都是通晓音律之辈,而唐甘南虽然是不懂音乐之人,在杭州待久了,却也很喜欢这种温柔的曲调,禁不住要随着节奏而摇动胖胖的身体。
忽然,这靡靡之音中,闻得几声铁筝之音划过,音调高昂激越,若放在别处去听,自是另有风味,但是在此时,却好比是柔情蜜意之中,有野狼悲吼,不仅大煞风景,而且是让人生厌了。
岸边游人,此时已忍不住叫骂,便连石越也微皱起眉头。但那弹筝之人,却似乎毫不在意,音调越发悲壮慷慨,引得那些歌女手中的乐器,都不时走调。
石越细听筝声的来源,却是从湖心的小岛上传来。
他与潘照临、司马梦求对望一眼,只见大家目光中都有惊讶之意。须知道岛上亦有宫殿,虽然金明池对士民开放,那岛上也是不许人去的。
司马梦求轻声赞叹道:「此曲慷慨激昂,抚琴之人,必是清高不群之辈。」
石越和潘照临听他称赞,也点头同意。
不过自古阳春白雪,和者寥寥,那游湖的百姓,哪里管得了你清高不群?只觉得这筝声说不出来的刺耳难听,许多人便纷纷叫骂,声音越来越大。
潘照临忍不住笑道:「此人筝虽然弹得好,却不看场合,未免自讨没趣。」
「那倒未必,金明池本是演练水军之所,歌女奏郑乐,才是不合时宜,而此人不过拨乱反正而已。先生是怪错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四人身后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转身望去,原来是两个青年公子,一个是王安石次子王旁,一个是石越曾经见过的王昉─王昉此时依然女扮男装,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何时来的。
石越等人忙与王旁见礼,却见王昉俏脸微扬,而王旁满脸尴尬。
众人不免暗暗好笑。
此间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王昉一开口就知道她是女子,不过便连着石越在内,因为她与王旁一起出现,却都以为她是王旁的红颜知己。
潘照临因被女子抢白,心里惊讶一个女子竟有这种见识,自觉不好意思,因此并不反驳,只向王旁问道:「王公子,你知道弹筝者是何人么?」
王旁笑道:「京城之中,并无弹筝的好手。在下也不知是什么人在此。」
王昉见无人理她,顿觉无味,忍不住冷言说道:「若想知道,过去瞧瞧便是,何必在此猜来猜去。」
她一开口,众人尽皆莞尔,王旁苦笑着努努嘴,说道:「那岛上怎生过得去?桥上站满了歌女,难不成我们几个大男人从百花丛中挤过去?」
石越心里也觉得好玩,好不容易忍住笑,正色说道:「若能够凌波微步,踏水乘风,也不必去挤那百花丛。」
「都说石子明多谋善断,看来亦不过耳耳。你看那里,不就有人一叶扁舟,欲飘然登岛吗?」王昉冷笑讥道,一面用手指着湖对岸。
众人顺着她纤纤玉指望去,不由哄然大笑。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扁舟,而是一条龙舟。
龙舟之上,坐着四个云发高耸、身着素裙,腰缠彩带的女子,各抱一把琵琶。这依然是表演的一部分,她们可不是想要飘然登岛的。
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