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尔衮自然是全无兴趣,漫无目的地走,想着随便找个地方躲一下,等他过了这瘾就行了。
虽然已是正月,可万物还处于萧条之中,一眼望去,漫山枯黄,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小片灌木林,便打算藏在里面。
多尔衮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忍冬,随手扯了一根树枝,拨拉着草地上的石砾,等着多铎。算着时间多铎应该开始找了,他四处张望着,寻找多铎的身影,却没想到竟看到了皇太极。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大臣,两人边走边在聊天。
他们说什么呢?多尔衮好奇,躲在树后,盯着他们直看。
“找到你了!”多铎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身后,大叫一声,扑到他身上。
“你压死我了,快起来!”
“你躲得太差劲了,大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了,我老远就看见了!”多铎嚷道。
多尔衮压着多铎的脖子:“行了,别叫了,别人要听到了。”
“你在看什么?”多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咦,八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角,自从他被鹰抓伤后,每次看到皇太极都会习惯性地做这个动作。
“轻点,轻点。”
多铎的脑袋一探一探,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那个跟八哥在一起的是额尔德尼吗?”
“嗯。”多尔衮随意应了一声,但见多铎开始卷袖子,奇道,“干什么?”
“教训教训他,谁让他创造出那么复杂的一套文字,我学得好累啊。”
多尔衮哭笑不得,一拳砸在他脑门上:“不像话。”
额尔德尼,努尔哈赤赐号“巴克什”,即“大学者”。女真人虽有女真语,但文字都是汉文或蒙古文。万历二十七年他在努尔哈赤的授意下与噶盖一起编制了满文,亦称“无圈点满文”或“老满文”。
“他们在说什么呢?”多铎问道。
“不知道,我猜是要打仗了。”
“打仗?我们不是一直在打吗?”
“打大仗,知道吗?”
“什么大仗?”
多尔衮还没来得及回答,再次抬头,已经看不见皇太极和额尔德尼的身影了,正奇怪着他们怎么走那么快,背后想起了皇太极的声音。
“你们躲这在做什么?”
两人一惊,回头看见皇太极已站在了他们身后。
“我们在捉迷藏。”多铎抢着道。
“哦,那是谁赢了?”皇太极笑问。
“当然是我了。”多铎拍着胸脯道,“八哥,是不是要打仗了?打大仗?”
“谁告诉你的?”
“十四哥说的,是真的吗?”
皇太极转向多尔衮:“为什么你说要打仗了呢?”
多尔衮恨多铎口没遮拦,无奈只得狡辩:“我瞎猜的。”
皇太极富有深意地望了多尔衮一眼:“多尔衮,想去我哪玩吗?”
不等多尔衮开口,多铎已大为不满,整个身子挤在两人中间:“八哥你怎么那么偏心的,老是带着十四哥,今天十四哥要陪我玩的,不跟你走!”
“那多铎也一起吧。”皇太极笑着说。
多铎没声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瞥了瞥多尔衮,又瞥了瞥皇太极,愤愤道:“哼,我才不要跟你们一起呢,太过分了,我回去了!”
拦都来不及,他就已经气呼呼地跑远了,多尔衮喊了一声,他连头都不回。
“回头给他带点好吃的,他就不气了。”皇太极向多尔衮伸出手,“我们走吧。”
多尔衮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我们去哪?”
“随便走走。”
皇太极带着多尔衮,不紧不慢地走着,满山的落叶随风卷起,凌空飞舞。
“八哥,你刚才在和额尔德尼说什么?”多尔衮问道。
“也没什么,他跟父汗向明朝贡过几次,所以我问他一些明廷的情况。”
原以为他会隐瞒,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告诉自己了,多尔衮有些意外。
“为什么你会觉得要打仗了?”这回轮到皇太极问了。
多尔衮知道再说是猜的,他也不会相信:“其实我是不小心听到父汗和大臣们说的。”
皇太极低头侧目,仍然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但也没有再多追问。
今天的皇太极,特别沉默,多尔衮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在这寒风中只有他的手是暖和的。
皇太极忽然驻足,轻叹一声:“多尔衮,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虽然是在问多尔衮,但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多尔衮惊恐不已,僵在那不知该如何接口,许久才说:“八哥,你在说什么?”
“我刚巡察回来,外面的情况非常糟糕。”皇太极扯起了别的话题,“这百年难遇的水灾,居然给我们遇到了。无数的房屋被冲毁,大片的农田被淹没,许多地方的水至今都没有退,农户们颗粒无收,我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这回就更加艰难了。”
多尔衮愣住,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些。
“饿死了许多人。”皇太极平静道,“接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饿死,我们的存粮也只能勉强支撑过冬,到了明年也快要没吃的了。父汗几次向明廷求助,都被拒绝了,我们还向他们要求把拖欠的人参货款折算成粮食,先还一部分,结果也没有回音,再下去恐怕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对明朝开战是必然的,多尔衮早就知道,今年也就是天命三年,他们将会迈出征明的第一步。
“本来我也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我觉得你能听懂。”皇太极拍了拍多尔衮的肩膀。
多尔衮微微仰头,看着他略带倦容的脸:“八哥,你是不是累了?”
“不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领着多尔衮继续向前走,眼中笼上一层寒意,“你说得很对,就要打仗了,而且这仗不得不打,必须得打。”
“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不如陪我回去处理公务吧。”皇太极冲他一笑。
陪着皇太极看了会书信,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人也已躺在了里屋的床上。
这小孩子的身体真是不经折腾,稍一忙碌就犯困。
隐约听到外头皇太极在跟人说话,多尔衮踮手踮脚起床走到门口,侧耳倾听。
“你现在是越来越偷懒了,这回跟我出去巡察,也不肯多出力,让你做点事情,总要找理由推脱,以后我还怎么把重要的事交给你?”皇太极似乎在对什么人训话。
“四贝勒,您这就是冤枉人了,您安排的事我哪有不尽心的,这分明是嫌弃我了。”
“那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了?”
“四贝勒要是嫌我做事不利索,我还不如回到大汗身边呢。”
“你若是真想回去你就与父汗说,我也不留你!”皇太极的话明显带有怒气。
多尔衮听出来了,与他说话的是大臣伊拉喀,他曾是努尔哈赤的侍臣,后来被拨到皇太极身边。
伊拉喀走了,临走时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多尔衮刚想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些异样的响声。
饥寒困顿度流年
似乎是有什么人从隔间出来。
“伊拉喀这家伙,仗着自己原来是父汗的人,越来越嚣张了,都不把我们这些大贝勒放在眼里。”声音粗犷又响亮,原来是三贝勒莽古尔泰在说话,没想到他竟然也在。
多尔衮暂时放下了出去的念头,继续趴在门上听着。
“唉,我是使唤不动他了。”皇太极叹道,“不过他现在毕竟是我旗下的人,让五哥看笑话了,还要让你在后头回避,真是过意不去。”
“本来就是我们兄弟俩在说话,是他突然跑来找你。老八你脾气好,要换做是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哪里还能让在这边讨价还价?”
“算了,不提他了,提了就有气。”
“我听说他一喝酒回家就打嫩哲,有没有这回事?”嫩哲是他的妻子,努尔哈赤的次女。
“似乎是有这么个传言。”
莽古尔泰一掌拍在桌上:“他要是真敢去父汗那告你的状,我非打死他不可。”
“五哥,你别莽撞。”皇太极劝道,“我还真怕父汗会听信他,来责怪我容不下人,其实我也知道最近总有些流言蜚语,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的。”
“嫉妒父汗器重你嘛。”莽古尔泰起身,“行了,我先回了。你对这次饥荒的忧虑我也知道了,我也会帮你一起劝父汗动兵的。”
多尔衮把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他明白皇太极是真容不下伊拉喀。父汗之所以把他拨到皇太极旗下,多少也是有一些监视的目的,皇太极又怎能容忍这样一个人长期留在身边呢?他在皇太极身边也不短了,以前的关系甚是和睦,还说过不少好话,如今他突然去告状,岂不成了嚼舌头?再加他自身行为不检点,估计这条命是保不住了。饶是这样,皇太极还觉不放心,还把莽古尔泰留着听他们谈话,来为自己增加筹码。
皇太极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而且不落人话柄,把人弄死了,旁人都还道那人罪有应得。
多尔衮想着,正打算回床上再躺一会,没想到一只脚一退,踢到了旁边的柜子。
“谁在里面?”莽古尔泰问道。
“哦,是十四弟在里面睡觉,大概是醒了。”皇太极也不瞒他。
“你怎么老带着这些小娃娃?我是看到他们吵吵闹闹地就烦。”
“十四弟不吵,可聪明了,我看着就喜欢。”
“也就是老八你会惯着小子们,连德格类都老在我面前提起你,好歹我跟他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不见他惦记我。”德格类是努尔哈赤第十子,莽古尔泰的胞弟。
“五哥你又笑我了。”
“走了走了,不和你多唠了。”
“我送你出去。”
皇太极送走了莽古尔泰,回来后就看到多尔衮已坐在了床上。
“我不知道五哥也在,我想哥哥们大概在谈什么正事,就没敢出来。”多尔衮抢在前头说,免得皇太极多心。
“没事,五哥不会在意的,我也没什么事可躲着你的。”皇太极浑不在意,“天都黑了,不如就在这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还有事,你睡吧。”他替多尔衮盖好被子。
多尔衮看着他轻轻退出去,门帘落下,遮住了光线。光线暗了一些,也许是皇太极调暗了,他的确是极为细心的,做任何事情都能考虑周到。可还是有一丝昏黄的烛光从缝隙里透过来,多尔衮就盯着那一丝光一直看,似乎沿着这光,能看到外面的皇太极。
他从没想到竟然会和皇太极走得如此近,近得连多铎都时常不高兴。曾经以为自己为他卖了一辈子命,已经很了解他了,可越是接近越发现无法看透他。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计算之中,都受他掌控,可为什么又是那么得不着痕迹。
一直以为对明开战也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可今夜从他和莽古尔泰的对话看来,难道也是他引导的结果吗?
想到这里,多尔衮打了一个寒战,把被褥裹得更紧了。
他想着想着,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就被吵醒了。他随手扯了一件衣服穿上,跑了出去。
本应该是最黑暗的黎明,却亮如白昼,遥远的西边,青黄两道光芒贯穿整个天空,宛如绚烂的朝霞,色彩浓烈,绮丽夺目。
早起的人们看到这一天象,纷纷磕头膜拜。
霞光下,皇太极卓然屹立,全神贯注地目视天边,他随意地披了一件大氅,更称得他修长挺拔,于世独立。光芒照在他脸上,抹出淡淡一层光晕,薄薄的唇紧抿着,他就这么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天有异象,人间必有动荡,而这动荡从这里萌发。
“八哥,你一晚上没睡吗?”多尔衮靠了上去,站到了他身边。
皇太极低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再度投向远方。
趁着上午没事,皇太极小睡了一会。
不一会儿,他的侍从敦达里把他叫醒,说是大汗召他去。
“大汗把伊拉喀处死了。”敦达里把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