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上的青苔-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霂霆继续说:“石叔,你尽管放心,无论飞在天上还是降落地面,我保证不追究你任何责任。你想出国还是留在国内,都行。没钱,我给,保管你下半辈子舒舒服服,不必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放你妈的臭屁!”石杞心想他忍受那么多屈辱就为了今日,毁掉丁氏,报仇雪恨。早先那封威胁信不过是为了摆脱追兵的延缓之计,重磅消息很快就会刊登在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上。纵然丁霂霆能放过他,丁家其他人岂能容他?将他剁成肉酱也不解恨吧。怕就怕就连沫沫都不会放过他!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岂能半途而废?他岂能让沫沫生不如死?
“老大,油漏得厉害,怎么也飞不到胶州半岛了!您早点做决断啊!”驾机的男人叫道。
“我说话算数,沫沫可以作证。她最在乎你,否则也不会叫我落在你手里。”丁霂霆争分夺秒的做思想工作。
“你TMD再说一个字我马上杀了你!”石杞说这话时,杀意已起。
“你最好看看还有没有子弹?如果我是你会理智面对现实。”
石杞察看了一下枪,“足够杀你的!”
以沫张开双臂护在丁霂霆身前,下身一阵痛感袭来。刚才大师兄将她打翻在地,止疼棒不知摔去哪里了。
“沫沫你怎么了?”丁霂霆拿腿勾住她,发现她脸色白得不正常。但当他看到从座椅下滚动而过的止疼棒,明白了。“是我不好,沫沫,忍着点儿。”
石杞拿枪顶着丁霂霆的脑袋,大吼,“别碰她!”
驾驶舱又传来喊声,”老大,我试着降落啦,不然会坠进长江里。”
“拉高,不许降!”
“可是——老大,等油漏光了咱们都会摔成肉饼!”
保镖也惊慌地喊:“老大,您还是先降落吧,反正他们老大在我们手上!”
砰的一声枪响,男人脑门中了一枪。
又是一声枪响,机身猛然一沉,失去控制的飞机剧烈抖动着,摇摆着,向下坠去。
石杞阴沉着脸:“对不起,沫沫,命中注定你得死,大师兄陪你一起死,也算对得起师父的嘱托了!”
以沫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你疯了吗!非要同归于尽你才满意?”转身紧紧搂住丁霂霆。“对不起,是我没听你的劝,是我害了你。”
飞机呼啸着,几乎垂直往下坠。石杞一边哭,一边大喊:“小坏东西,我是为你好!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是因为……”
机身突然又被拉起。原来驾驶员命大,没被弹打死,求生的欲望令他挣扎着又抓住了操纵杆。“我不想死!不想死!”男人瞪着眼珠子念叨着,拼命将机身扳正。机腹几乎擦着水面又拉起来。
石杞拾起地上的止疼棒,摇摇晃晃朝驾驶舱走去,“MD!死了干净!”举起棒子朝驾驶员的脑袋砸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砰!一声巨响,机身剧烈震动,一簇巨大的浪花翻滚过来,白花花的水遮住视野。
水花破碎,“咕嘟咕嘟”,水不断漫入舱内。
“沫沫,趁飞机还没下沉!快走!”丁霂霆松开以沫,拿脚将她往舱门那里推。
“我不会丢下你!”以沫抱紧他的腰,无论他怎么撵就是不松手。
“死倔!”丁霂霆狠狠地亲吻了她脑袋一下,手底下的锉刀动弹不得。“能让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么?”
以沫松手,丁霂霆大吼一声,挣开绳索。双手仍未获得自由,但总算可以离开座椅了。
石杞砸死了飞行员,回头朝丁霂霆扑来。
摇摆不定、空间有限的机舱里,展开拳脚实在不容易。双手不自由的丁霂霆被石杞逼到机尾,脑袋又挨了一下,鲜血横流。
以沫淌着水扑过去抱住石杞的腰,悲怆的喊:“大师兄,你是石家唯一的男丁了,奶奶,爸爸,姑姑,伯伯,他们都在看着你呢,收手吧!”
石杞停下,咬牙切齿。“自打我知大哥为何隐姓埋名就发誓要替石家报仇!可大哥不许我报仇!除了拼命习拳,我只能暗地里拼命学TM的荷兰语!连ABC都懒得碰的我得学TM的荷兰语!”
“沫沫,别管我,赶紧出去!飞机要沉了!”丁霂霆捂住头大喊,一脚踢向石杞。石杞挨了一下,连着以沫一起后跌,撞到舱壁上。
水不断涌进来,没上膝盖。
石杞转身掐住以沫的脖子,以沫也掐住他的脖子,互瞪着对方,眼神都痛苦而矛盾。
石杞吼着:“我妈可以活到九十岁的,但听说荷兰的几个孩子都死了,生了场大病,没享到儿孙福就死了!她死了!谁造成的?丁家!我为了立足‘红冠’,不惜卖身给一个老妖婆!我一个大男人受了怎样的屈辱?!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坏东西,跟丁家人一样坏!”
以沫怔怔的看着眼前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男人,挣扎着说:“那你杀了我吧,放他走!”
丁霂霆哗啦打开舱门,跌跌撞撞过来拽石杞。“松开她!”
“谁也别想活着出去!”石杞挥舞着金属棒砸向以沫,被丁霂霆的手臂挡住,手铐与金属棒叩击发出铮铮响声。水汹涌而入,将三人冲击得站立不稳。以沫胸部以下均浸在冰冷的水里,不停地打寒颤,痛感加剧,小脸儿惨白。
丁霂霆不再心软,拿手铐绞住石杞的脖子,用力,待石杞的手臂瘫软下来,他将他踹到一边去,背对以抹半蹲着。“上来,抱紧我脖子!”
他将她背至舱门,叫她下来,自己游出去,可她不愿独自逃生,“要走就一起走!”
此时,舱门只剩下三十公分宽的出口,水已没及她的下巴。
丁霂霆拗不过她,摸回舱尾,卸下圆桌,桌腿朝上,推过去,让她先趴上去,他用力往外推。石杞突然从水下冒出来,野兽般低吼着朝他脖子咬去。
他拿肩膀顶开石杞,举起手铐砸,石杞登时血流满面。他正要继续砸这疯子,以沫疾声高呼“手下留情!”
丁霂霆刹那住手,踹开他,一个猛子扎过去,泅水将以沫推出舱外。
“沫沫!你会生不如死!”石杞诅咒般的话在舱内嗡嗡作响。以沫颤栗着回头看去,飞机只剩一个尾巴露在水面上。
丁霂霆爬上桌面,两人一左一右以臂为桨,往岸边划。
******
“沫沫,坚持一下,我们就快上岸了!看见芦苇荡了吗?”
以沫翕动着发紫的唇,颤声说:“看,见,了!”
当她的身体再一次触及实在的大地时,真想亲吻泥土,纵声大哭一场。可她累得仅够维持呼吸。冰冷的河水顺着她的头发流淌,眼睛和鼻子均酸涩,情绪万分激动却什么也做不了。
丁霂霆爬到她身边,努力将她的头托起,湿发尽量拢到上方,而后附在她耳边说,“再坚持一下,我会让你舒服点。”说罢,爬了出去。
头顶传来“咔嚓”“咔嚓”植物茎叶折断的声响,窸窸窣窣又一阵响动过后,一双大手从她后背探入她腋下,将她拖到一片柔软之上,是芦苇叶和芦苇花铺成的一小块“地毯”。他又动手一点点剥掉她湿透的衣服,拧干,擦去她身上的水,又在她光溜溜的身上覆满绿色的芦苇叶。
平日里很简单的动作,这会儿做来格外吃力。最后,他努力将自己的汗衫剥下,撕成布条将脑袋上的伤口扎好。裤子则与以沫的一起铺陈到芦苇尖上晾晒。
做完这些,他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一头栽倒在她身旁,大口喘息。
“这里好像没有人烟,会是长江一带吗?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以沫看着宁静的天空,恐惧再次凝聚。
“不会。”他摸到她冷冰冰的手,捏了捏,很认真地说,“我们会好好活着。我的手表跟三哥的一样,带跟踪讯号的,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好好休息一下。”他努力翻转身体,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里。
她无力的靠在他怀中,两人的心跳你一下,我一下,清晰的交织在一起,和着河水拍岸的哗哗声,芦苇荡的沙沙声,偶尔水鸟婉转的鸣叫声,仿佛在合奏一首动听的生命之歌。
太阳越升越高,照在身上的光也越来越强。以沫还是感觉冷,她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发烧了?但她不想让丁霂霆担心,他一宿没睡好,这会儿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闭着眼睛,平稳地呼吸,轮廓分明的脸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翘起的嘴角令他看起来有股孩子气。她忽而想,跑跑长大后也会是这副模样吧,多帅。
她闭上眼睛,心里一阵温暖,一阵寒凉。爱情和亲情终究只能抓住一头吗?想起大师兄,她没法不难过。都说她倔强,可比起他呢?说到底是她没用,没能说服他放弃仇恨。 ;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丁霂霆正看着自己,一双会说话的漂亮而澄澈的绿眸是那样的温柔而坦诚,尽管他什么话也没说,她却感觉他在一顾一盼之间对自己说了好多好多话,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疼惜,还有好多好多的——爱。
即便彼此间经历过伤害和猜忌,有过矛盾,有过挣扎,有过痛苦,但与今日的生死与共比起来,只能算沧海桑田中的点滴一瞬。她对他的感觉彻底光明了,此刻偎在她身前的,不再是那个暴戾阴冷、漠视人间一切法则的极权老大,这是一个能让自己交付一切的好男人,一个能够带她走出黑暗和不幸的英雄……只要她跟在他身边,与他赤诚相拥,就算这幸福注定了飞蛾扑火,注定了转瞬即逝,她也情愿,为他,也为自己,沉沦一次,疯狂一回。
“沫沫,你在想什么?”他轻柔的问她。
她把脸贴进他赤?的胸膛,冰冷的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腰,“你知道吗,在飞机上时我有多害怕,害怕就这样失去你,怕得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样,直到现在才敢相信我们没死。”
“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死,”他抬起她的下巴,“你想,我在C市第一眼看见你就想着防备你,可无论怎么防,你还是驻扎进我的心里了,怎么撵你都赖着不走! ;而且,我们还没认识就有了一辈子也脱不开的干系——跑跑。这说明什么?上帝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让所有恩恩怨怨都由我们的爱来化解。”
她仰起脸,在他优美的唇上轻轻一吻,“今后,我不会对你口是心非,我会做到表里如一。你为我不惜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我用我的生命和良心向你交付我的忠诚。”
男人快乐地笑了,水光流溢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圣洁华丽的光辉。“我也用我的生命和良心向你交付我的忠诚,相信我,我的基因80%遗传了我母亲。而那20%令人不太放心的基因已经在头二十五年里消耗光了。”
她想笑,却哭了起来。这是一种完全无法抗拒的美好滋味,哪怕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她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胸膛上,泛滥如洪。他将她柔如春水的身子抱紧,轻声叹息。“沫沫,你能更用力的哭吗,你的眼泪好暖和,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她噗的笑了,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笑在一起,毫无仪容可言。他忘情地吻她,任由眼泪,鼻涕,水糊了彼此一脸。身上覆盖的芦苇叶随着笑声的振动缓缓滑落……
【心火】
以沫随手将叶子捡起来往身上放,感慨道:“我们俩这幅模样比原始人还惨,可如果能喝上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就太棒了。”
丁霂霆一边帮忙贴叶子,一边安慰她:“乖,很快就能喝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