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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越江吟 南州-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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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谨笑道:“修远,不知何时能令公孙叔达让出东海郡一条水路?我也可以与帮主商议,放山东境内一条水道给他。”
  
  江原笑答:“将来互通水路乃大势所趋,你们两帮何不可以考虑一下合并的事。”
  
  齐谨连连摇头:“两帮合并,就如两国相并,这种事免不了流血冲突,我还想不了那么远。”
  
  江原在马上拱手,意味深长地笑:“总要考虑的,难道严之打算在江湖中混一辈子?”
  
  齐谨听了,高吊的眉梢意义不明地动了动,也与他拱手作别:“我情愿混一辈子。”
  
  这夜月明星疏,一行人骑马向西南行进,我与江原各有二十名左右的贴身护卫,分别由燕七和落烟带领。薛相时和荀简跟在我们身旁,两人不时就某事高谈阔论。
  
  很快行至海曲附近,打头的落烟忽然停住脚步,警惕地望着前方:“殿下,似乎有战马经过的痕迹。”
  
  江原也察觉有异,低声道:“落烟靠后,带人保护薛司马和仲明。”
  
  落烟听命退后,带人将薛相时和荀简围在中间,燕七从后方赶上来,迅速摆开阵势。只听一阵细微的战马声果然由远而近,许多蒙面者的身影从草木茂盛的平原上逐渐显现。他们人数大约有百余,沉默地将我们围在中心,个个身穿护甲,手上的斫刀在月光下闪亮。
  
  江原却在这时横我一眼:“变故来了。”
  
  我微微一笑,纵马跃到看似首领的那人面前:“不知尊驾何人?来此何为?”
  
  那人目光一慑,语气坚定道:“前方百里均有埋伏,在下只是头阵。请两位殿下留下兵符,即可放你们平安离去。”
  
  江原也驱马过来,冷冷道:“梁王如此不识时务,难道真要起兵造反不成?”
  
  那首领改口道:“若为造反,王爷大可不必讨还兵符,更不必对殿下让步。二位不要误会,王爷只是懊恼你们不告而别,想让二位殿下随在下去一趟临淄。”
  
  我笑道:“赵将军如此前言不搭后语,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卑鄙勾当,还有些生疏。”赵敦诚一惊,我已经飞身而起,五指成抓,拉下了他的蒙面。赵敦诚后退数步,半是惊慌半是羞愧。我面色一变,冷冷道:“好你个赵敦诚!乐陵城中,你是怎样说的?本王敬你性情耿直,军法严明,有意将你收归帐下好为国出力。如何转眼即变,做出这种为人不耻之事!”
  
  赵敦诚闻言满面苍凉,咬牙道:“在下受王爷恩情,义不容辞,还望见谅。”他退在人后,唿哨一声,百名带甲武士齐齐围攻上来。
  
  我拉住燕骝,不慌不忙地抽剑,在周围轻轻画了几道弧线,周围数十名武士斫刀齐齐落地。与此同时,燕骝闪电般拔腿飞奔而出,几乎是从武士头顶越过!我不忘从怀中掏出兵符,扬手举在半空,高声喝道:“兵符全在本王身上!谁来拿走?”
  
  赵敦诚大惊,急忙下令急追。武士们纷纷得令,都策马向我追来。
  
  燕骝许久没有撒欢,此时见近百匹马在身后奔腾,更是蹄下生风,兴奋不已,很快将那些人马甩出数十丈之远。我见状不由替自己得意,拍拍燕骝左颈,正要示意它转向东面,冷不防被人从右后方撞了一下。
  
  我心下悚然,以为大事不妙,却见一道黑影斜穿而过,再看时,本来拿着兵符的右手空空如也。
  
  “江原!”我怒吼一声,挺剑夹马向他追去,“你还我兵符!”
  
  不知我二人并马狂奔了多久,等到收住马蹄时,前面居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江原回头看着我,黑色的衣衫被海风鼓起,好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鹏鸟。他表情很严肃,那一串兵符在他手里叮叮当当地响:“凌悦,这都是你算好的,趁着梁王派人来袭,你好摆脱我,独自离开。又或者,这根本是你与江容的又一次交易?”
  
  我扬眉:“看来我做得不够周全,忘记为你换匹劣马。”
  
  江原抚着乌弦的鬃毛,哼一声:“裴潜呢?难道去东海帮你搬救兵了?假若在这里摆脱不了我,你还打算拿兵力压我罢!”
  
  “他应该快到了,我叮嘱他将船停在海曲附近的码头。”
  
  一声马的嘶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只见赵敦诚牵着一匹马气喘吁吁地走来。我倒有些惊讶,赵敦诚身后的武士全被甩得看不见了,难以想象他一个人居然有毅力追到现在。江原似乎也被触动,同样面目惊讶地看着他走近。
  
  突然,赵敦诚的坐骑前蹄跪地,再次嘶鸣一声,倒在地上。我急忙跑过去,按了按那马的脉搏,对赵敦诚摇摇头:“你身为武将,居然不知道爱惜马匹,让它为你劳累致死,。”
  
  赵敦诚一跤坐在泥沙中,神情漠然:“殿下走罢。我既有负殿下赏识,又报答不了王爷深恩,只有回去请罪了。”
  
  我一把拉起他,厉声道:“何为将领?保家卫国,以战止战而已!不尽本职,只想到私情私义,连你的坐骑都不如!”
  
  江原走过来,冷淡道:“跟他费什么口舌,还是先找到裴潜,离开这里为上。”
  
  我一呆,脱口道:“你……”
  
  江原不耐烦道:“我怎样?已经被逼到了这种地步,我只能跟你去南越!”
  
  

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遇到一件挺大的烦心事,心情不好不说,还导致肠胃不调……
这几天已经减了4斤了……郁闷
第五部的战争马上要进入正题了,大家可以先享受一下血雨腥风前的宁静



第八十八章 浮生若水(中)

  我见他表情坚定,似乎早有这样的打算,不由一阵焦躁。断然道:“你不能去!”
  
  江原反问:“为什么?”
  
  “你身为——”我只说了三个字便顿住,没法再说下去。江原正用他深沉的眸子盯住我,他明明在问,却显然不需要我的回答。
  
  果然他很快开口,语调淡然得像已经把我看穿:“凌悦,你开口前先问问自己,你的回答是否能天衣无缝,让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极其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愣住。
  
  江原脸上的表情微微松动,看上去像是突然想笑,却拼命忍住了。转眼又变得面无表情:“若说我身为皇子不该涉险,那你自己又如何?若要拿该如何顾全大局来说话,你此时做的又算什么?即便你又来说我对魏国来说远比别人重要,那我也可以说,在我眼里你同样比别人重要!既然我怎样都拦不住你,你又凭什么说服我?”
  
  我无语良久,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东海罢。”说着唿哨一声,叫过燕骝。我拉住缰绳,看看旁边满脸迷茫的赵敦诚,冷声道:“赵将军,你行刺太子已犯重罪,兵符没抢到又得罪梁王,我看你不但两面不讨好,而且是非不分!”
  
  赵敦诚面色颓然:“末将已知罪。”
  
  我哼一声:“幸亏你行刺不成!救了自己,也救了梁王。如今你眼前唯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随我去东海治军,将功赎罪!只要为国立下功劳,太子殿下也会饶恕你。”
  
  赵敦诚闻言全身一颤,单膝跪地:“末将……末将……”
  
  “怎么,你不愿意?”
  
  “不!”赵敦诚急忙抬头,“末将犯下大错,殿下却如此宽宏,末将再是愚鲁,也不会不知感激。”
  
  我目光微闪:“那么你是有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会尽全力为你解决。”
  
  赵敦诚一惊,脸上流露出敬佩神色,和盘托出道:“不瞒殿下,末将的家眷都在临淄城中。这次山东各地主将领之所以全部回临淄复命,也是担心王爷一时怒火殃及家人。”
  
  江原和我对望一眼,也问赵敦诚道:“主要将领中,可有谁是单身一人?”
  
  赵敦诚想了想:“没有,大家的父母妻子都在临淄,平日锦衣玉食,深受王府惠顾。其中有几个主将无父无母,还是王爷亲自做媒,为他们娶了府中文官的女儿。”
  
  江原低哼:“叔父果然留了后手,我还要写信及时奏告父皇,请他再想对策。”他冷冷对赵敦诚道,“赵将军,你无论回与不回,都已于事无补,还是死心塌地归顺朝廷为好。你的家眷朝廷自然会尽力解救,但我事先跟你讲明,万一梁王执迷不悟、自取灭亡,还请你心中有所准备。”
  
  赵敦诚听罢,心中似在交战。许久,终于再拜道:“末将愿全心归顺朝廷,将功折罪。”
  
  我道:“好,这才是武将本色。赵将军,你那些属下可听你指派?东海郡方向果然还有伏兵?”
  
  赵敦诚照实道:“除几个亲将外, 余人均是梁王府亲卫。据末将所知,伏兵只有这一路,至于王爷是否另有安排,不得而知。”
  
  我一笑:“没关系,山东全境防卫已解除,梁王目前也只有亲卫可指挥。我的部下很快便能来到,你随我们骑马去码头,万一梁王亲卫追上来,赵将军可以下令,不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已经上船了。”我拍拍燕骝,向赵敦诚道,“上马!我带你一程。”
  
  赵敦诚慌道:“末将不敢。”
  
  江原却已经面色不善走过来:“这个时候还啰嗦什么!不敢上越王的马,我来带你好了。”赵敦诚大惊,江原却已经抓住他扔到乌弦背上,然后自己上马抖开缰绳,“走罢!”
  
  我心情古怪地骑上燕骝,一路想到江原的心理,颇有些哭笑不得。本想反过来调侃他,见赵敦诚连动都不敢动,看上去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还是撇撇嘴作罢。
  
  我们顺利到了码头,只见那里泊了一只中型海船,裴潜正在岸边东张西望。我不由喜悦,立刻拍马向他奔去。裴潜看到我,惊喜地跑上来拉住燕骝缰绳:“太好了,我刚到没多久!”接着又得意道,“我在船上学到不少东西,还掌了一会舵呢!”
  
  我搂搂他:“你有多少话,上船再说。”
  
  “哎?”裴潜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个家伙是谁?他跟太子殿下乘一匹马!燕七他们呢?”
  
  “无礼,那是赵敦诚赵将军,以后要跟你一起训新兵。燕七他们走另一条路了,我们到扬州会合。”
  
  裴潜这才“哦”了一声,上前跟江原见礼。江原不满道:“你这小狼崽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禀告!以后越王有什么密令,先征得我同意才能做!”
  
  我扯开他,把裴潜拉到身边,横眉道:“你耍什么威风,我越王府的事务还轮不到太子殿下插手罢?”
  
  江原眯眼靠近我:“你大概忘了,我是储君,有权利协助皇上管理朝政。”
  
  “那你也有权利代皇上做主?连皇上都不过问我的军务。”
  
  江原狠狠把脚下一颗半大岩石踹进海里,然后快步登上海船,把甲板踏得铿锵作声。
  
  我在他身后道:“太子殿下,小心你的脚趾。”
  
  赵敦诚刚下马,又被我犯上不尊的言论惊到,半天缓不过神。我朝他温和地笑:“赵将军不要误会,太子殿下只是拙于言辞,倒不是爱暴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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