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宫廷艳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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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速该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德薛禅道:“我昨夜得了一梦,梦见一个小儿,双手擎着日月,飞在我的手上立住。就因得了这个梦兆,所以出外闲游,期有所遇,恰恰就碰见了你携着令郎前来。我瞧令郎年纪虽轻,身材魁梧,光华满面。我这个梦,莫非就应在令郎身上么?”也速该道:“你的梦怎么会应在我儿子身上呢?”德薛禅道:“我听得人说,日月乃是天上的东西,有照临下土的气象,所以人家都把日月比作君后,我昨夜梦里见的小儿,回想起来,他的面貌竟与令郎相似,由此推测起来,你令郎的后福必是不浅,将来保不定要称王称帝呢!我年过半百,别无指望,只有一个爱女,名唤孛儿帖,愿意许与令郎为妇。他日我家子孙,生了女儿,便世世和你皇帝家结亲,作为后妃,岂不快活么?”
也速该听了这话,十分欢喜!便同了德薛禅到他家中,相看他的女儿。德薛禅唤女儿孛儿帖出来拜见。也速该见她娇小玲珑,已饶有风韵,心下大喜!问她若干年龄,德薛禅道:“她比令郎大一岁,今年十岁了。”也速该遂留下一马,作为聘礼,就带了帖木真告辞起身。德薛禅再三挽留,只得住了一夜。
次日天明,德薛禅向也速该道:“我有一事须要请你答应我。”也速该忙问何事。德薛禅道:“我生平只此一女,现在年纪尚小,舍不得远离,闻得你的儿女很多,意欲将令郎留在我家,慰我寂寞,望你俯允。”也速该道:“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女婿,留住在此,原没什么不可以。但他年轻胆小,事事要人照顾,如何是好?”德薛禅道:“儿子、女婿总是一般,令郎在此,我自加意照料,你请放心。”也速该只得答应,将帖木真留下,上马动身。临行之时,又再三叮嘱德薛禅,叫他好好的照料帖木真,并说他生性怕狗,千万不要被狗惊吓着他。德薛禅一一答应,握手而别。
行到扯克撤儿山左近,却值塔塔儿部人设帐陈筵,异常丰盛,像是迎候上客一般。也速该心下奇怪道:“塔塔儿人在山下等候着谁呢?莫非知道我打此经过,设筵款待么?但他们与我是世仇,决无设席款我的道理。”正在想着,塔塔儿人已是拦住马头,邀他入席饮酒。也速该生性粗豪,又因走得腹中饥饿,正思打尖充饥。见塔塔儿人殷勤款待,便不问好歹,下马入席,酣饮了一场,方才起身道谢,跨马而归。行在路上,已觉得头目昏眩,腹中隐隐作痛,料知中了塔塔儿人的暗算,连忙赶回帐中,腹内更觉绞痛异常,医药无效。到了第三日上,自知不妙,便唤族人蒙力克入帐,向他说道:“我归途自不小心,被塔塔儿下毒谋害,万无生理。我子年皆幼小,帖木真又在德薛禅家中做女婿。你父察剌哈老人十分忠诚,现在你也要学着你的父亲,照应我的家属。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到德薛禅家,将帖木真领回。”蒙力克听了,连声答应,赶到德薛禅家,同了帖木真回来。等得帖木真到来,也速该早巳死去。诃额仑正在悲伤,见了帖木真更加哀苦,母子二人抱头大哭。蒙力克上前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徒哭无益,此时料理丧葬之事最为紧要。”诃额仑母子方才住了哭。把也速该安葬已毕,诃额仑空帏独处,抚养儿女形影相吊,好不凄凉。所有族人都欺她孤寡,不来理睬。只有蒙力克和他父亲察剌哈老人,念着也速该临终托孤之言,加意照拂。诃额仑母子也感激他的恩义,说他父子二人忠诚可靠,不负所托。
其时俺巴该的子孙甚是兴盛,族类滋蕃,自成部落,称作泰赤乌部。当也速该在日,还受他的统辖,遇着祭祀大典,彼此都登堂称觞,并无界限。也速该死后,遇着春祭,诃额仑母子到迟一步,便大遭呵斥,赶逐出外,祭余分派胙肉,也除去她们这一份,并不派给。诃额仑见了这般情形,禁不住愤怒起来,道:“也速该虽死,我还有儿子呢!怎么祭祀的胙肉也不分给我,不是明明的欺侮我孤儿寡妇么?现在已是这般冷落情形,将来起营的时候,不招呼我们的日子还有呢!”原来蒙古人皆逐水草而居,常常迁移,谓之起营,所以诃额仑这样说法。
谁知这话传入泰赤乌部,俺巴该还有两个妻妾存在,便对部众说道:“诃额仑太觉自大了,我们祭祀,总要请她么?以后我们自做我们的事情,休要去理她母子,看她母子有什么法儿来对待我们。”从此以后,泰赤乌部与诃额仑母子生了意见,便在暗中作弄,挑唆也速该的族人和她分离。众族人见诃额仑母子孤苦伶仃,帖木真又复年幼无知,料想没有后望,加以泰赤乌部十分兴旺,又在暗中笼络他们,因此族人都弃了诃额仑母子,归附泰赤乌部。
内中有哈不勒汗的小儿子,名唤脱朵延,论辈分要比帖木真长起两辈,应称他为叔祖,也速该在的时候很加信任,也受了泰赤乌部的羁糜,要率众而去。帖木真知道这事,忙去挽留,甚至泣下,脱朵延只是不从。察剌哈老人也赶了来说道:“你是帖木真的尊长,平日又受到他家的信托,如何走得?你若去了,部下的人更加摇动,势必尽行背叛,不可收拾。你须念着也速该的情义,扶助帖木真成人,保全他这部落才是道理。”
脱朵延道:“她们母子已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还留在此做什么呢?”察剌哈老人见他不肯听从,不觉发起急来,牵着他的衣袂不放他走。脱朵延不能脱身,竟取了一杆长枪,对着察剌哈老人奋力刺去。察剌哈老人连忙躲闪,背上已中一枪,负痛逃归。脱朵延领了部众,竟自去了。帖木真因察剌哈老人中了一枪,未知伤痕轻重,急急赶去看视。察剌哈老人卧在榻上,见了帖木真,泫然出涕道:“你父去世未久,各亲族大半弃你叛去。脱朵延乃是你的尊长,他若去了,人心更加摇动,恐要尽行叛离。我受了枪伤。死不足惜,只你母子孤苦无依,如何是好?”说到这里,已是语不成声,泪如雨下。帖木真见了这般情形,心内更加凄惨,掩面号泣而出,奔入帐中,把所有事情带哭带说告知诃额仑。
诃额仑听了,忍不住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大发娇嗔道:“脱朵延期人太甚,我虽是个妇女,现有许多儿子,难道不能发家,他竟这样决绝么?倘若不去追赶,听其自由,余存的部众,相率效尤,我母子还能存活么?”当下愈说愈怒,跑出帐来,召集了未去的部众,还存数十个人。诃额仑用言语激励了一番,命他们同去追赶叛人。自己也跨了马,持着一杆大纛,带了帖木真,在后押队,并叫从人扛了她的长枪,预备厮杀,沿路赶将上去。脱朵延正携了族众,在前行走。诃额仑见了,拍马上前,展启珠喉,娇声叱道:“叛众听着,你们平日在我部下,受我豢养,并没亏待你们,如何受了外人的蛊惑舍我他去?自问良心,可过得去么?”那些人正在行走之时,不意诃额仑突然赶来,听了她的娇声叱斥,一齐惊愕起来。诃额仑又指着脱朵延道:“你是我们的尊长,我夫在日不曾薄待了你,我母子孤苦伶仃,全要仗你扶持,别人要去,你也应该劝阻,如何率了部众首先叛离?如此行为何以对先人于地下?”脱朵延受了诃额仑的责备,理屈词穷,无言可答,只得拍马奔走,那些部众也就跟他而行。诃额仑大怒起来,向从人手内取过长枪,冲入叛人队中,将枪杆一横,拦下了一半,高声喝道:“你们休走,与我拼个三回五合,如能胜得我手中的枪,方准前去。”那些人素来没见诃额仑有这样的胆力,只道她精通武艺,平常无事,并不施展,到得此时方才献出技艺来,因此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动弹,诃额仑见他们心下疑惧,又用好言抚慰道:“我知道叔伯兄弟们素有忠心,并无背我母子而去的意思,不过一时之间为脱朵延所惑,并非真个要去。须知我母子现在虽然穷蹙,但终有翻身之日,你们不念我先夫的情谊,也应怜念我母子数人,效力数年。待我儿子长成,或能重新振起基业,将来报答你们的日子很长呢!”一面说着,一面又命帖木真下马跪在地上,向他们哭拜。叛众见了,不由得软了心肠,连忙答礼,齐声说道:“愿效死力。”诃额仑母子便将这一半人带了回来。从此耐劳忍苦,勤俭作家,度那岁月。帖木真虽然十分长成,究竟年纪尚轻,顽皮之心未退,每日里同了弟妹出外戏嬉。这日,帖木真、合撤儿和异母兄弟别勒古台三个人一同在河边钓鱼。帖木真刚一垂纶,就得了一个金色鲤鱼,欢喜得什么似的。别勒古台见了十分眼热,便跑来抢了去。贴木真怒,弯弓搭箭,向别勒古台射去。未知别勒古台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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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奔波亡命潜迹水内 倚翠偎红匿迹车中
说话帖木真钓得一尾金色鲤鱼,被别勒古台夺去,心中大怒,立刻取过随身带着的弓箭,嗖的一声,直向别勒古台射去。
幸亏别勒古台躲闪得快,没有受伤。帖木真怒还未平,又拔第二支箭,观准了别勒古台咽喉射去。箭尚未放,恰巧察剌哈老人闲步前来,见帖木真兄弟相争,竟用利箭去射别勒古台,连忙大声喝阻。帖木真素来是敬服察剌哈老人,听得他前来喝阻,慌忙撇了弓箭,上前相见。
察剌哈老人问他何故用箭去射兄弟别勒古台,帖木真便将自己钓得金色鲤鱼,为别勒古台夺去的话说了一遍。察剌哈老人不禁叹息说道:“这点儿小事你就用箭去射他么?鱼虽被夺,还可以重新钓得。人若射死,还可以重生么?你父亲死后,你母亲孤苦伶仃带着你们兄弟,全仗你们兄弟互相和好,联成一气,同心戮力,共建事业,方有出头之日。现在,自己弟兄先像仇敌一般,还有什么指望呢?”帖木真听了这话,自知理亏,低头不语。察剌哈老人又道:“你母亲受了泰赤乌的欺侮,所望的就是你们兄弟长大起来能够报复。你难道把泰赤乌的仇恨忘记了么?帖木真奋然说道:”我怎么肯忘记这个仇恨?“
察剌哈老人道:“你既不忘这仇恨,应该和睦兄弟,戮力对外,方是道理。倘若一箭射死了别勒古台,将来还有何人帮助你报仇呢?”帖木真听了,方才认罪道:“是我一时怒发,不暇思想,所以如此。现在听了你说的话,我心内已是明白,以后决不和兄弟们争执了。”察剌哈老人点头道:“这话方像有大志的人所说的。”帖木真便上前携了别勒古台的手道:“兄弟,我是一时生气,现在听了察剌哈老人的话,已经知道不是了,你不要记我的恨。如若心里不舒服,可当着老人,打我几下。”别勒古台也搂着帖木真的颈项道:“哥哥射我乃是因我夺了鱼的,我如何敢怀恨哥哥呢?”他们兄弟之间一场风波,幸亏察剌哈老人一番言语,使他们兄弟复归于好,共图大事。察剌哈老人的功劳,真是不小!只可惜察剌哈老人年纪已老,又受了脱朵延的枪伤,不久就去世了。诃额仑闻得察剌哈老人病殁,亲自带了五个儿子前往拜奠,哭泣尽哀。族人们见她待察剌哈老人如此真诚,方才有些感动,渐渐地归心于她,不至离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