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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大清三杰-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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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妓女相公所不肯为的把戏,都要逼着朱氏去干。朱氏没法,方才一头撞死阶下。
  胜保仅将尸身安埋了事。现在仍在演戏饮酒,没有行期。胡林翼得到此信,再向僧王那儿催迫。僧王严檄胜保南下,且有若再不行,按军法从事之语。同时胜保的胞姊文殊保,也去逼他动身。否则要去奏知皇上,因为文珠保和咸丰皇帝的一个妃子有点瓜葛,时常进宫去的。胜保至此,方才南下。但是一到湖北边境,仍旧按兵不进。
  后来总算是驻札河南的那位琦善琦钦差,因见僧王、胜保、和春等人,都在拼命打仗,一时鼓起兴致,率领所部,来到汉阳。到达之日,硬要官文、胡林翼开城迎接。官胡二人,派上一个能言的将官,前去对他说道:“现在四面都是贼兵。日夜守城,还怕贼兵攻入,怎么可以开城。就是都兴阿、多隆阿等等将官,出城有事,也由城上挂下。钦差最好驻兵城外,以作犄角之势。或者单身进城,只能也照各将士的办法,挂城而上,其余别无办法。”
  琦善听说,便同那个将官,亲到城下一看,见是一只大篮。若坐进去,简直像个小儿坐了摇篮一般。不禁大怒的说道:“本钦差以大学士奉旨兼作钦差大臣,若坐此篮,岂非失了体统。不行不行。”行字未完,已先飞奔回营。那个将官没有法子,只好回禀官胡二人。胡林翼即出一个主意,又命那个将官,带上一千串的钱票,前去孝敬琦善。琦善果然笑纳,并无言语,马上跟了那个将官,坐篮上城。后来汉阳城中,竟有一句笑话,叫做出将入相,出将者就是将官挂城而出,入相者就是琦善挂城而入。琦善入城之后,清国方面,总算军威稍稍一振。
  哪知天国方面,一闻汉阳这边,到了旗兵,恐怕武昌有失,即由忠王李秀成亲自同了燕王秦日纲,率领大兵到来。胡林翼急请李孟群同了多隆阿、都兴阿等人,各率大兵,出击李秀成新到之军。双方鏖战了四天四夜。清国方面,李孟群阵亡,后来赐谥忠武。天国方面,曾天养阵亡,后来追封悯王。
  李秀成因失一员大将,便令暂停进攻。照他之意,料知河南空虚,正想分兵进取河南。忽见天京派了林彩新亲来湖北,说是清将德兴阿、刘芳官、萧泗孚、向荣、张国梁、和春,一齐围攻京城。城内虽有洪仁发、洪宣娇、罗大纲、赖汉英,各率部队抵御,伤兵已经不少。又加清国命李鸿章署理苏抚,率了洋枪队,进窥苏州,很是可危。快请忠王回兵,去援天京。
  李秀成一吓道:“这末驻扎淙水的辅王杨辅清,驻札镇江的吉志元两军,为何坐视不救。”
  林彩新答道:“杨吉二人,都推兵单将少,不肯出兵。”李秀成听了,叹上一口气道:“唉,时局如此,我一个人恐怕走遍东南西北,也来不及的了。”
  李秀成说完这话,先令林彩新返京,自己即日回兵,以援天京。
  以上之事,都是补叙的笔墨。
  曾国藩现见他的国荃兄弟,报告得如此详细,知他才情胜过国华。立即发信,命他单身来到抚州,商量军事。此信发后,方接鲍超、刘秉璋二人,已经到达鄂省的公事。曾国藩既知李秀成业已回援南京,琦善、鲍超、刘秉璋,都又先到了湖北,方始稍稍放心一点。
  不料跟着又得一件急报,却是那个王若华其人,卷了二万多两的税款,逃之夭夭。曾国藩一得此信,不禁连连的摇头,嘴上频频自语道:“不忍欺,不忍欺。”
  左右请示怎样对付,曾国藩微抬其眼的答道:“不必追究。由我认了晦气变产赔垫便了。”
  左右退下,大家都在窃笑,曾国藩明明听见,只作不知。
  没有几天,又接一道六百里加紧的上谕,慌忙拆开一看,只见写着是:
  英法洋兵,业占天津。不日进攻京畿,甚为可危。着曾国藩迅带队伍,限期入都勤王。国事如此,该大臣当无所谓推测也。钦此。
  曾国藩看完那道上谕,连连的叫着皇天道:“天呀,天呀,教我曾某,怎么办法?此地万无一兵可分。各处调动,既来不及,且又不能移动。”
  曾国藩一个人发愁一会,感叹一会,只在房内打转,一直转到深夜,并未想出一个两全之计。看看东方业已发白,被他想出一个主意,急把那道上谕,撕得粉碎,放入口中,又去呷了一口开水,竟将那道上谕吞入腹内,当作半夜点心吃了。
  这末曾国藩的吞下那道上谕,莫非急得发疯不成。不是发疯,因为一时委实无兵可调,若一调动,天下便归太平天国去了。天下为天下百姓的天下,前去勤王,不过关乎皇帝一人。皇帝果有不幸,还有太子接位。皇帝比较天下,自然皇帝为轻,天下为重。况且看透英法两国,进兵北京,也不过威吓而已,决不敢瓜分中国的。但是这个道理,虽是这般,曾国藩究是一个大臣,断难把这个道理,老老实实的去奏咸丰皇帝的。索性吞了上谕,作为没有接到,将来皇帝便没甚么说话好说他了。
  这个办法,真是曾国藩的经天纬地之才,一发千钧之责。此等眼光,当时只有彭玉麟、左宗棠两个,或者能有此种见识。其余是,连合那胡林翼、李鸿章、骆秉章、刘秉璋、向荣等等都没如此伟大魄力的。读者静心看了下去,便会知道。
  当时曾国藩吞下那道上谕之后,心里便觉一安。稍稍打上一瞌铳,天已大亮。曾国藩起身下床,用脚去套鞋子,觉得鞋底极薄,不是他平日所穿的那双。忙将老家人曾贵唤入道:“我的鞋子,怎么不见?”
  曾贵忙去一看,微笑的说道:“大人脚上所套的鞋子,就是昨天穿的那一双,怎么又说不见。”
  曾国藩听说,方去拿到手上,仔细一看,不禁也就失笑起来道:“这样说来,昨天晚上,还没有将我急死,真算便宜。”
  曾贵这人,还是竹亭封翁手上用下来的,曾国藩因此另眼相看。曾贵也敢在曾国藩面前,随便问话。当下一听曾国藩如此说法,又笑问道:“家人往常看见大人,国事劳心,从没昨天晚上,那么厉害。不知甚么大事?”
  此时曾国藩已把鞋子穿上,听见曾贵如此问他,他便翘起一双脚来,去给曾贵去看道:“甚么大事,我的鞋底,被我转了一夜,竟至踏薄一层。此事之大可知。但是不能告诉你听。就是告诉你听,你也没有法子助我。”曾贵听说,也就一笑而出。
  曾国藩便到签押房里前去批札公事。原来那时曾国藩的官阶,虽然仍是一个礼部侍郎。湖北巡抚且未到任,无非也与琦善、胜保、和春、向荣等等几个钦差相仿。但是各处的统兵将帅,不是他的门生,即是他的故吏;再加他的学问、品行、名望、调度没有一个不是心悦诚服。所以虽无总揽兵权之名,却有总揽兵权之实。每日各处的到文,紧要的,平常的,至少也有一二百件。那时他的大营之中,文案师爷、折奏师爷、墨笔师爷、书启师爷、写马封的师爷,也可编成一营。曾国藩总算精神还好,对付得这些公事下来。倘若换上别个,断难如此井井有条的了。
  曾国藩一连忙了几天,这天稍稍清闲一点,正想命人打水洗脚,又见戈什哈报入道:“彭玉麟彭大人,家里九大人,一同到来。请在那里相见?”
  曾国藩一听彭玉麟和他的国荃兄弟到了,不禁大喜,早将洗脚之事,忘记得干干净净,忙道:“赶快请到此地相见。”
  等得彭玉麟、曾国荃二人一同走入。曾国藩站起相迎道:“你们二人,怎会遇在一起。”
  彭玉麟先答道:“九世叔因事去到门生那里,门生便同他老人家一起来的。”
  曾国藩连说:“这末快快坐下,快快坐下。”
  三人坐下之后,曾国荃忙问道:“大哥此地,可曾接到鲍春霆、胜钦差两个大败的军报么?”
  曾国藩大吃一惊道:“没有呀,九弟是甚么地方得来的消息?”
  曾国荃道:“贞干哥哥,自从此次由籍出来,总是没有离开兄弟。这回去到三河镇上,搬取温甫哥哥灵柩,沿途听人纷纷传说此事。他就索性命人运回灵柩,他一个人去了汉阳一趟,因此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曾国藩听了忙不迭的问道:“胜钦差且不说他。春霆乃是我最心爱的名将,大概没有性命之虞吧。”
  曾国荃又说道:“春霆这人,何至于有性命之虞。他虽打了几个败仗,手下死了四五百人,认为平生大辱。其实敌军那边,早伤亡了四五千呢。”
  曾国荃刚刚说到这句,忽见戈什哈送进一大包公文进来。面上第一封公事,就是霆字军的官印。急将话头停下,顺手拿起拆开一看:只见公事纸上并没半个字迹,仅有中间一个极大的鲍字,四面都是画着圈圈。那个鲍字,写得只好意会。不禁大笑起来,递给曾国藩和彭玉麟二人一同去看道:“这是甚么公事?”
  彭玉麟也失笑的说道:“我们知道,大概定是春霆又被人围着了。因恶文案办理忒慢,所以他就自己大笔一挥。可又不能写字,所以弄成这种怪状。话虽如此,这道告急公文,恐怕比六百里加紧的廷寄,还要着急呢。”
  曾国藩听说,也是笑着点头道:“这末且莫谈天。现在快拣那一路和他最近的军队,拨兵救他。”
  曾国荃接口道:“要末只有张玉良、塔齐布的两军,都驻武穴,让兄弟就去拿大哥的令箭,派了飞探前去调拨。”
  曾国藩乱挥其手的答道:“快去快去。稍迟一点,便误大事。”
  曾国荃出去之后,彭玉麟便在身上,摸出一张诗稿,呈与曾国藩道:“这是胜保做的诗,被贞干世叔抄来的。老师请看。”
  曾国藩接到手中一看,只见写着是:战罢归来日未迟,连营暮霭绕鞭丝;满腔儿女苍生意,说与如云将士知。
  妙曼年华二十时,如花如玉好丰姿;三杯饭后娇无力,又读杨妃出浴诗。①曾国藩看完许久,犹在口上低哦。彭玉麟料定他的这位老师,一定不知胜保蹂躏朱氏之事。便有意问道:“老师既在低声吟哦,大概此诗,还有可诵之处么?不知老师可曾看出是咏甚么的。”
  曾国藩不假思索的答道:“第一首当然是诩他战功,第二首或是题画。”
  彭玉麟听说,连摇其手的道:“老师把第二首看错了。”
  曾国藩不解道:“怎么看错,此诗颇觉风雅。武人而能作此,也算难得。不能因他别样不好,连这题画诗也说它不好了。”
  彭玉麟听至此处,始把胜保在津不法,逼迫朱氏裸体陪酒之事,大略告知曾国藩听了。
  曾国藩犹未听毕,早用双手将他耳朵掩住道:“天底下真有此类禽兽行为不成。如此说来,这位胜饮差岂非也和长毛一般了么。”
  彭玉麟正待接嘴,只见曾国荃已经一路走来,一路说道:“飞探业已派出,春霆谅可保住了。”
  彭玉麟接口道:“世侄已将胜保的两首诗呈现给老师看了。”
  曾国荃微微地摇头道:“这种狗彘不食的东西,难道还好当他人类看待不成。”
  曾国藩道:“他的行为,照我之意,立即可以把他军法从事。不过旗人之中,竟能做出这几句句子,总是亏他。因为词藻是词藻,品行是品行。”
  曾国荃接口道:“只是他的胞姊文殊保,文学品行,样样比他好得多呢?”
  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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