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三杰-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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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不敢多问,怕分贺瑞麟之心,眼看开过方子,命人速去抓药,方又说道:“老先生,兄弟要你在此多坐一刻,须待产妇服药之后,天亮再去。”
贺瑞麟连连答道:“爵帅放心,老朽一准等得四少奶奶安全之后再走。”
左宗棠不待再说,又见产妇已在和孝同讲话,说是心里闷得发慌。贺瑞麟接口对着孝同说道:“四公子,嫂夫人的身体虚弱,以致气血一时不能调和,只要服下药去,疏通之后,便能安全。”产妇听见贺瑞麟如此说法,心里一安,似乎气就平了不少。
孝同又问贺瑞麟道:“产妇既是虚弱,可要先吃一些参汤。”
贺瑞麟摇手道:“不必不必,虚不受补,还是吃老朽的药相宜些。”
孝勋因瞧见产妇已无十分大碍,便插嘴对着左宗棠说道:“爹爹,四妹刚才生产之际,室中忽发红光,大家都疑火起,此孩或非等闲。”
左宗棠便命孝同自去服事产妇服药,他却坐到贺瑞麟对面,细细的把那一晚上之事,讲给贺瑞麟听了。贺瑞麟听了一愕道:“新产文孙,既有这般异兆,将来一定大贵,可喜可贺。只有那个白彦虎,倘若真去扰乱伊犁,这倒不好。因为伊犁地近俄边,俄人久蓄并吞之志,爵帅倒要注意一点。”左宗棠称是道:“此事乃是兄弟的责任,当然不敢疏忽,不过伊犁不归甘省管辖,须得请旨定夺。”
贺瑞麟道:“依我之见,一面尽管请旨定夺,一面不妨先行饬知伊犁府道守,以及迪化州钱牧,小心防范为妙。”
左宗棠又点点头道:“老先生指教甚是,白彦虎既是想占伊犁,必与金积堡的那个马化癡父子有关,须得先将这个内援除去方好。”
贺瑞麟因见房内并没外人,忙对左宗棠说道:“老朽曾经说过,马化癡父子二人,以教为名,阴有不轨情事。岂知此间的官吏人民,无不受着马氏父子之毒,全说他们都是好人,仿佛一经剿办,甘省便有大祸立至一般,此乃迷信神权之故。爵帅身受朝廷重任,这件事情,只有爵帅当机立断,甘省方没大患。”
此时孝同已将那药命他妻子服下,觉得大有效验,便来插嘴对着左宗棠说道:“寿卿叔侄两个,确属当今名将,只要他们两个能够出力,儿子说,一定可以制住马逆父子而有余的。”
贺瑞麟先接口道:“四公子之言不错。现在此事不愁没人去办;所愁的是、此间官民,都是极端不主张去攻金积堡的。办得好呢,不过尔尔;倘若办得不好,舆论一坏,朝廷一定不谅。”
左宗棠太息道:“此事真的关系太钜,等我且与寿卿商量之后,始能行事……”
左宗棠尚未说完,床上的那位王淑花四少奶奶,因见药有奇效,身体已觉安适,便向她的公公说道:“媳妇服药之后,业已不要紧了,公公和大家在此血房,媳妇心里很觉不安,公公还是请去审问刺客,尤关紧要。”
左宗棠听说,即向贺瑞麟拱手称谢道:“小媳既承老先生妙手回春,我们全家感激,容后再谢。此刻天已将亮,兄弟不留老先生了。”
贺瑞麟客气几句,又对孝同说道:“此药可服两剂,老朽明天……”贺瑞说到这里,忽又笑着改口道:“此刻天将亮,要说今天了,今天晚上,老朽再来换方。”
孝同慌忙谢过贺瑞麟,即送大家出房,左宗棠还要亲送贺瑞麟出去,贺瑞麟连连拦住自去。
左宗棠便将那个黄自信带上再审,黄自信又供称道:“小的情愿投效爵帅,却出真诚,爵帅倘若相信小的,小子马上回到伊犁,探出白彦虎的军事行动,即来禀报。”
左宗棠踌躇道:“本部堂赦尔一命,并非甚么大事,只怕纵虎归山,又是你的世界了。”
黄自信慌忙磕上几个头道:“爵帅不必疑心,小的跟随那个白彦虎,无非要想巴望一个出身,小的若替爵帅去探秘密,爵帅也可录用小的,小的何必一定要去帮着白彦虎呢?”
左宗棠听到此话,微微地点首道:“这话尚近情理。”孝勋在旁插嘴道:“此人脑后见腮,恐怕口不应心,昨天白天,他在大庭广众之间,胆敢偷看妇女,必非好人。”
左宗棠还未答话,黄自信即接口道:“少爷不必记着昨天之事,小的昨天在那城外,因闻人家在说,左制台的两位少奶奶到了。小的前去看看热闹,那是有的;少爷恐怕小的有甚歹意,这是冤枉小的了。”
孝勋含怒的驳斥黄自信道:“你连行刺的事情,都敢来做,还有甚么歹意不歹意呀。”
左宗棠道:“勋儿不必和他争论,为父准定放他回去,他若有意弃邪归正,自能上报朝廷;否则二次将他拿到,国法俱在,还怕他有两个脑袋不成。从前诸葛武侯,七次放回孟获,我又何必这般量狭。”
孝勋不好再说。
黄自信又磕头道:“爵帅如此法外施仁,小的也有天良的。”
左宗棠又问道:“本部堂放你回去,你难道不怕白彦虎疑心你的么?他一疑你,你便不能再去探他。”
黄自信道:“小的此去,自有法子使他相信;但是爵帅这里,也得替我守秘。小的以后。暂不亲自来此,随时自有禀报。”
左宗棠点点头,即命左右带领黄自信出去,并赏百两银子,以作盘缠,黄自信叩谢自去。
左宗棠又把孝同唤出,问明之后,知道产妇确已平安,方始对着孝勋说道:“昨天晚上,你说那个哥老会的说话,且听为父说给你听:哥老会匪,本是四川噜二字的变称,始以结拜,为同心杀贼,患难相顾之据;继之以结党抗官,闹饷梗令,又继之以恐吓取财,迫胁异己,分遣党羽,潜居水陆要隘。若遇同会之人,私自验票放行,否则劫杀不免,其实不过敛钱肥己,因以为利。非若那些真正的邪教会,党坚交秘,阴谋不轨,为害尤大。他们入会之徒,也不像逆党甘心作贼,另有深谋。但是势之既成,终至积重难返,黠桀的倡之于前,愚懦的附之于后,始成尾不大掉之势。其党各处都有。”左宗棠说到此地,又向孝勋微蹙其额的说道:“痴儿以为哥老会只在四川,不至蔓延远地,真乃井蛙之见矣。”
孝勋听了老父之言,方始明白此事,即向老父说道:“爹爹忙了一夜,请去安睡一下,产妇房里,儿子同了媳妇,自会照料。”病来,更是不对。”
孝勋应了一声,伴送老父回他那边院子,服事上床,方才回转自己那边。
这天左宗棠一直睡到午后,方始起身,当下就见孝勋、孝同二子一同来请早安,左宗棠问过产妇之事,便命退出。
二人退出,又有戈什哈进来回话,说是全省文武官员,因为昨天晚上,闹了刺客,都来自请疏虞之罪,又知产下一位孙少爷,都又忙着道喜,沐恩分别道乏①挡驾,众官方始散去。左宗棠点头道:“一个小贼,怎好算到刺客。至于生个孙少爷,尤其不能惊动他们。”说着,又吩咐戈什哈,命人速请刘寿卿军门到省有事。
戈什哈退出,左宗棠提起笔来,写信给与周夫人道:三四两儿各带妻子来甘,现已平安抵此。夫人不令我知,分遣儿媳前来视我,情固可感,事则可惧。盖万里长征,道途不靖,已费周折,而四媳复有身孕,舟车劳顿,果有颠动胎气情事,到署即产一孩;时我业已上榻,忽梦雷电绕身,大雨如注,惊极而悟。适此间苦旱已久,以为或系心中望雨所致,嗣见窗外红光,阖署均疑失火,此梦竟与三十年前,夫人产霖生时,同一境界,可惊复可喜也。夫人得此第五之孙,数年老病,必能藉此冲破矣。产妇初则稍有血晕等事,今已无碍,特此飞告。并请转谕威宽二儿为嘱。
左宗棠发信之后,贺瑞麟不到上火,果已自来。左宗棠命人引去诊过产妇,贺瑞麟又由着孝勋陪同来见左宗棠道:“恭喜爵帅,四少奶奶,老朽可保无虞的了。”左宗棠含笑道谢,贺瑞麟略谈一会,告辞而去。
过了几天,刘松山已由防次到来,一见左宗棠,道过添丁之喜,复又请上一个安道:“舍侄锦棠,年纪还轻,爵帅既保他官,又委他差,标下怕他干不下来,反而负了爵帅的栽培。”左宗棠听了大笑道:“寿卿,怎么和我闹起世故来了呢,毅斋令侄,久在我行,我们老辈之中,谁不称为当世名将,寿卿说到此话,岂不是做叔子的,反而不知侄子的为人了。”
刘松山又客气道:“舍侄虽然曾经打过几次胜仗,也是他侥幸,怎么当得起名将二字。不是标下在爵帅面前说句狂话,现在时代,名将很少,就是鲍春霆、刘省三,也只好算为饶将,一个名字,岂是容易的。”
左宗棠微摇其头道:“寿卿不必在此和我辩别字眼,我的找你进省,很有大事商量呢。”
刘松山忙问甚么事情。左宗棠又把黄自新所供之话,以及贺瑞麟撺掇即攻金积堡的意思,告知刘松山听了。
刘松山一直听完,方才答话道:“标下自被白彦虎逃走之后,至今耿耿于心。此贼十分剽悍,又有几个部将助他,不比白翟野主那般容易剿灭。只因军食之事,尚未筹划尽善,复又不知白逆匿迹何处。现在爵帅和贺老先生,都既主张即攻金积堡,标下愿负此责,万死不辞。”
左宗棠此时虽见刘松山又说一个死字,想起上回之战,刘松山也说一个死字。且将白彦虎逐走,毫没一点不祥之事,便也不再注意,当下便将他那大拇指头向着刘松山一竖道:“马伏波老当益壮,这件大事,自然只有你去。不过此地的官民二界,都不以攻金积堡为然,我们倘不顺手,那就没有脸儿去对他们了呢。”
刘松山拍胸道:“爵帅放心,马氏父子,本非易办之事,但是标下受国恩深,又蒙爵帅指名调到此地,这件事情,倘若不替爵帅分忧,还成话么?”
左宗棠道:“话虽如此,我们也得斟酌一下,你要那些将官,我都给你带去。”
刘松山道:“曹克勋曹统领、李训铭李统领,他们二位,须是讨去帮忙。”
左宗棠连连点首道:“可以可以,还有没有呢?”刘松山道:“爵帅这边,也在用人之际,怎么能够统统让我调去。”
左宗棠道:“其余之人,尚可商量;只有你们毅斋令侄,他却正在陕边得手,万万不能给你。”
刘松山因见左宗棠这般相信他的侄子,自然十分高兴的答道:“他在那边既还得手,标下本不主张要他同去。”
左宗棠道:“军饷之事,我就派周受三办理,谅来不致误事。军米呢?”
刘松山笑上一笑道:“今年屯田很好,标下自会打算,只要爵帅不限我的日子,标下们也没有甚么要求了。”
左宗棠又想上一会方说道:“沙利奉这人,对于金积堡地方极熟,可以带他去作向导。”
刘松山点头道:“标下自去请他,爵帅一用公事,他就觉得没有面子,反而不好。”
左宗棠还待答话,忽见一个戈什哈送上一件报捷公事,一见就是刘锦棠的,便朝刘松山笑着道:“毅斋出兵以来,大小也有几十战了,从没失利一次,真正使人佩服。”
刘松山因见左宗棠并不等他答复,已在拆公事,他也不再答话,等得左宗棠看完之后,始问道:“何处又打一个胜仗。”
左宗棠道:“甘陕交界之处,有座北岭,那里的祸首伍勒OE瘢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