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三杰-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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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当年梦中所见的那个妖怪,自然大称奇事。
张之万也不瞒人,即将此事修函告知曾国藩知道。接到曾国藩复书,说是怪力乱神,圣人不谈。君之梦事虽真,世人总觉有些怪诞不经,这件事情,大似弟的满身癣疥,人家都在附会我是巨蟒投生之事一样。但是我等身为大臣之人,一举一动,都为人民观瞻所系,以后还宜少谈此事为宜。所以张之万在生之时,从此不提此事,至于他后来行述上所叙,乃是他的子孙所为,与他不相干的。
曾国藩发过张之万的书信之后,跟着就接到江西刘秉璋中丞的私函,说是已将伪幼主洪福瑱验明正身,绑赴法场正法,但据敝门人徐春荣之意,此事应由尊处出发为妥。曾国藩也以为然。赶忙一面拜折奏知朝廷,一面又给徐春荣一信,劝他千万不可马上告请终养,至少帮到刘秉璋任满方能归隐。徐春荣接到曾国藩之信,送给刘秉璋看了,刘秉璋大喜道:“杏林,这样说来,你可不能再走,我马上奏请派你做此地的全省营务处。”
徐春荣不好再事推辞,只得写信禀知老母,后来接到老母回信,说是近来身体尚健,既是曾刘二帅,如此重视,尽忠和尽孝是一般的。徐春荣奉了老母之命,方始接受江西全省营务处之差。
有一天,正和刘秉璋两个经过滕王阁下,刘秉璋道:“此刻左右没事,我和你两个,上去玩他一玩。”
徐春荣听说,便同刘秉璋上阁闲眺,他们师生二人正在赏风景的当口,忽见彭玉麟一个人青衣小帽的飘然而入。
刘秉璋慌忙迎入,含笑的问道:“雪翁,你怎么一个人来此,大概又在私行察访一桩什么案子了。”
彭玉麟连连点头,又笑上一笑道:“恰恰被你猜中。”说着,又向徐春荣说道:“我的来此,就是为的严磨生的那桩案子。”
徐春荣听了不觉失惊道:“我真忙昏得太不成话了。这桩案子,我既同着敝老师服官此地,早该办理,以伸严姓之冤,实因此地兵燹之余,百务并举,真正的一时忙不过来。”
彭玉麟指指徐春荣和刘秉璋二人大笑道:“你们师生两个,青天白日,不去办理公事,反在此阁眺望风景,我们杏翁还在说忙不过来呢。”
刘秉璋急得罚誓的辩白道:“我和杏林二人,到此以后,真正忙得屁滚尿流,雪翁不信,可去查看我们所办的公事为证。”
彭玉麟一见刘秉璋忙不迭的向他辩白,始与刘徐二人一同坐定道:“仲良勿急,我是和你在说戏话。这件案子,我已经替你们办明白了。”
徐春荣听说,又大惊道:“彭大人你真是一位包龙图转世了。你老人家是那天到此,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彭玉麟道:“我来了也没几天。至于你们不知道我的行踪,这是我吩咐一府两县的,我的守这秘密,并不是要瞒你们,实因要瞒案中要犯。”
刘秉璋岔口道:“此案我也听人说过,本想亲自提审,不知怎么一来,就此耽阁下来。现在凶犯倒底是谁?”
彭玉麟道:“你问凶犯呀,凶犯就是那个欧阳发仞。”徐春荣听了一喜道:“这不是被我猜中了么?”
彭玉麟点点头道:“杏林可惜不做州县,不然倒是一位片言折狱的贤明官儿。”
刘秉璋不解此话,忙把眼晴望着彭徐二人,彭玉麟便将他和曾国荃、徐春荣三个,曾在江南大营之中,提过此事,细细的告知刘秉璋听了。
刘秉璋听完,朝着徐春荣很满意的一笑道:“杏林,我就委你再兼发审局的总办如何?”
徐春荣未及答话,彭玉麟却笑着接口道:“杏翁已当奏派差使,怎么好去干此府班事情,要末马上给他署理臬司。”徐春荣也笑着道:“彭大人,你可不必再保举我了,我对于这个营务处的差使,还忙不过来呢,还是请你快快宣布欧阳发仞的案子吧。”
彭玉麟听了,方始说道:“我对于严磨生的案子,无日不在心上。现在既任巡阅之职,我就专来办理此案。我还是大前天秘密到此的,一府两县,也是我去传见他们的,我因此地官场,大家都在疑心严磨生是凶犯,不可不细心审问。我先在县衙门里审了一堂,各犯仍旧一无招认。我等退堂之后,忽然想出一个计策,暗命差役,去到监里,各人互相谈说此案,有意要使各犯听见。”
刘秉璋忙问:“究是那些说话。”
彭玉麟道:“我命差役说,彭大人审问不出此案,心中十分焦急,拟在今天晚上,将案中人犯,一齐押到城隍菩萨面前,让城隍老爷前去审问。
“哪知那个欧阳发仞不待听毕,便去插嘴对差役说道:‘城隍菩萨,只能审鬼,怎会审人。这位彭大人,真正是想入非非了。’
“差役即答欧阳发仞道:‘彭大人本有包龙图转世的声名,况且每次审理无头案件,没有一次不审明白的,阳间官府个个怕他,所以阴间官府,也极敬他,只要彭大人用封牒文①去给城隍菩萨,城隍菩萨一定能够照办。’“别个人犯听了此话,并未怎样。只有欧阳发仞听了,顿形不安起来。我经差役告知于我,心里已经明白一半。”
彭玉麟说到这句,又望了徐春荣一眼道:“还有杏翁从前的那句先入之言,更加有了把握,我就在那天晚上,真的去城隍庙里,假扮城隍模样,那些判官鬼役,也是差役假扮,经我这位假城隍一审,不待动刑,欧阳发仞,竟是一口承招。
“原来欧阳发仞,自从眼见那个汪同兴给与福来、福得二子吃饭之后,二子走出,他即跟踪追上,骗二子道:‘我与你们老子,本是熟人,你们不必害怕。今天且随我,回家住一宵,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回去就是。’当时二子听说,自然喜出望外,便同欧阳发仞到家,欧阳发仞却不将二子领入内室,仅将二子匿于屋外草房,所以二子曾经到过欧阳发仞家中,连欧阳发仞的妻子都不知道。
“第二天,已是二十八了,欧阳发仞,即命二子随他走路,及至陈公坂地方,离开二子所住的东门湖已近,福来看出路径,知已离家不远,便上一座土山一望,东门湖村落,即在眼前,赶忙下山,拟率福得自行回家;欧阳发仞如何肯放。福来到底大了几岁,便去质问欧阳发仞道:‘欧阳伯伯,你不教我们回家,究欲教我们何往?’欧阳发仞嘴上不答,手上已去强拉福来,福来便骂欧阳发仞为老猪狗:欧阳发仞先向福来头上打了几下,次又用手叉福来喉管;初意不过威吓福来,尚无死他之心,不料福来竟被欧阳发仞一叉而死。福得在旁,哭着指指欧阳发仞道:‘你叉死我哥哥,我认得你的。’欧阳发仞至此,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起来,立即飞起一脚,又将福得踢破肾囊而死。欧阳发仞既已害死二子,有意不取钱米二袋,以免人的疑心。”
彭玉麟一直说到此地,忽向刘秉璋一笑道:“我已将这案子审问明白,凶犯仍押监中,特此前来通知你们一声,你们师生如何谢我。”
刘秉璋慌忙向彭玉麟拱拱手,一面道谢,一面说着笑话道:“雪翁,你真是一位包龙图转世。我就奏上一本,请你去做刑部大堂如何?”
彭玉麟正待答话,忽见臬司寻上阁来,见他在此,行礼之后,始禀知刘秉璋道:“回大帅的话,司里已将沈可发拿到。”刘秉璋听了一喜,忙对彭玉麟说道:“此地浮梁地方,有个名叫沈可发的坏蛋,专事私刻关防,伪造功牌,冒称曾任曾侯爷大营总文案,被骗的脏款,竟达二十余万,兄弟到任之后,告发他的人数,多至三百余人。不知怎样一来,被他闻风逃走,现在既已拿获,请问雪翁怎样办理?”
彭玉麟道:“应按军法办理,可先正法,再行移知大部。”
刘秉璋即命徐春荣、臬司二人前去办理。彭玉麟也就别了刘秉璋,即日离开南昌。
徐春荣和臬司二人办了沈可发之事,徐春荣上院销差的时候,刘秉璋忙将一道上谕,交给徐春荣去看道:“两宫已命左季高制军,去办捻匪白彦虎,回逆白翟的事情了,有旨命各省督抚协助军饷,你瞧怎样办法?”徐春荣听说不禁一愕。正是:
名臣北奏言虽假
大将西征事却真
不知徐春荣所惊何事,且阅下文。
第六六回 北阙沐皇恩详陈奏牍 西征谈战略尽在家书
刘秉璋瞧见徐春荣似有惊愕之色,急问道:“杏林素能镇定,此刻何故这般样子。”
徐春荣道:“左季帅既然奉旨调督陕甘,去剿捻回等匪,如此大事,何以没有去和曾涤帅商酌一下;至于各省协饷一层,倒还在次。”
刘秉璋不解道:“左季帅荡平浙省,也是中兴名臣之一。杏林说他未曾去与曾涤帅商量一下,难道他的军事之学,真的不如涤帅不成?”
徐春荣尚未答话,先把四面一望,见没什么外人,方始说道:“季帅的军事之学,并不亚于涤帅。涤帅自从主持军事以来点和方法,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参见“历,抱定稳打稳战,步步脚踏实地行事,虽然稍嫌迂缓,收功较迟。现已平定大局。做总帅的不比别路将帅。中枢倘有挫折,关乎全局,门生佩服他的长处,正是老成持重,得以总揽全军。季帅的军事主见,注重急进,稍觉近于偏锋,胜则见功较速,负则或至一败涂地,不可收拾。现在甘肃一带的匪众,也很猖獗,万里行军,从援不能骤至,正合得着涤帅的那个稳字,方能万无一失。门生是防季帅,倘若果有一点骄气,那就不妥。所以望他去和涤帅斟酌而行。”
刘秉璋听了方始失讶道:“照杏林的议论,不是季帅此行有些危险了么?”
徐春荣微摇其头的答道:“这倒不然。门生一则因未研究甘省之事,方才的说话,不过悬揣而已;二则季帅的胆子极壮,胆壮者气必盛。他倒挟其荡平浙省的余威,一到甘省,竟能立奏肤功,也未可知。”
刘秉璋听说,忽然想起一事,便对徐春荣笑着说道:“杏林方才的说话,乃是据理而论,却未知道季帅现与涤帅很有意见非理性主义一种限制或贬低理性在认识过程中的作用,,既有意见,怎么再肯去和涤帅商酌。”刘秉璋说着,把手向着桌上一指道:“杏林快快替他卜上一卦,且看怎样。”
徐春荣真的去到桌上,先焚上一炷香,然后虔虔诚诚的卜上一卦,一看爻辞,不禁大喜的对着刘秉璋说道:“季帅此行无碍矣。”
刘秉璋忙看爻辞,只见写着是,公则称心,私未如意,恶兽可除,乳羊堕泪。
刘秉璋看完,急问徐春荣道:“难道季帅自己竟有不幸不成。”徐春荣摇手道:“既有乳羊字样,或者关于他的下代,也说不定。”
刘秉璋道:“家事纵不如意,究比国事为轻。”
徐春荣也想起一件事情,把他双眉微蹙道:“门生在江南大营里的当口,曾九帅因闻季帅总在前后议论涤帅,便对门生说:‘季高从前曾被小人所诬,奉旨通缉归案交官文执办,后来多亏家兄和润芝等等替他斡旋,那桩钦案,倘若不是家兄力托肃顺,季高怎有今日?他现在因为已与家兄的功位相埒,居然旁若无人起来。家兄为人素持犯而不较之旨,我却极不为然。’曾九帅当时即命门生也替季帅卜上一卦,门生卜的是季帅的家运,那个爻辞之上,说得非常明白,他说季帅性情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