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江、张石铭家族-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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舾旁蟓D的一部善本书。因为解放后张泽璂在苏州一家工厂工作,生活不富裕,其母为其补充营养,给了他一部其父留下来的古书。张泽璂后来将此书带到苏州,在护隆街的古旧书店里卖掉了。由此可知,张氏适园藏书的精华远远不止《适园藏书志》和《芹圃善本书目》上著录的内容,其宋版书的总数,恐怕已经超过了100部。10
在他们父子相传的宋版书中,有一部较特殊的《东都事略》130卷,是从晚清皇室怡贤亲王家中流出来的,上面钦有“怡府世宝”、“明善堂”、“安乐堂”等印记,后来流落到日本。民国初年被法律专家,同时也是大藏书家的董授经(董康)所购得,带回国内。张石铭以千元之价收归入库。这部书在目录页的后面刻有“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许覆版”两行牌记,其作用类似于目前“版权所有,翻印必究”之类,可知从那时起,人们对版权的保护意识就已经觉醒了。
张石铭的宋版书中还有两部很有意思的书,即《北山小集》和《李贺歌诗编》,这两部书都是利用当时废旧的公文纸的背面印制的,用的是宋孝宗乾道年间(1165~1173),手写的官府账簿册纸,其中官衔和人名、年月和记项,均历历可辨,甚至上面还留下了不少宋代的关防朱印,这真是一部难得的八百多年前的官府经济史料。《李贺歌诗编》在20世纪70年代,已由台湾中央图书馆以线装仿古的形式印行,上海古籍出版社也在粉碎“四人帮”后的最初几年中,印行了此书,是属于“文革”之后最早解禁的古籍之一,可见其受重视的程度。当时还有种说法,说是毛泽东很喜欢“三李”的诗歌。三李是指李白、李贺、李商隐。既然是伟大领袖喜欢读的书,自然是古典文学中的精华了,其社会影响就远远超过它的版本价值和学术价值,成了印刷数十万册的畅销书。这大概是张石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吧。
其次是有数量惊人的抄本、稿本和名人批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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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石铭适园藏书誉满天下(2)
一般的藏书家,收藏的印刷本总是要超过手抄本和稿本,因为毕竟印刷本总体数量要比手抄本和稿本要多得多,也就更容易获得些。而适园藏书与众不同的是,刊印本和抄稿本竟达到了相埒的地步——他那920部左右的善本中,抄本、稿本和刊印本竟都在460部上下,各占半数,其中黄跋本(黄丕烈校跋)就有一百多部,这是张石铭藏书的最大特点,很能说明他与众不同的性格。11
这些抄本中有很多是名家精抄之作,其中有不少是朱学勤的“结一庐”、张蓉镜的“小琅 福地”、吴骞的“拜经楼”、顾沅的“艺海楼”等藏书家的旧藏,而这几家原先都是以收藏或从事抄书著名的。张芹伯在其父亲的基础上继续努力,又陆续收入了韩应陛的“读有用书斋”、海盐张氏的“涉园”藏书中的不少抄本。杨守敬从日本抄回的珍籍善本,也有13部让归张石铭,这就使得适园藏书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些抄本中最具版本学价值的,是44部影宋抄本,可供校勘订正明清刊本之用。
1941年冬天郑振铎先生从张家收购这批古籍完毕之后,曾向当时设在重庆的文化部汇报工作,报告中以非常动情的笔调论述了这批藏书的史料和版本价值(详情后叙)。
5。孙中山先生的挚友张静江(1)
中国人大赚法国钱的第一人
张静江(1877~1950,谱名增澄,字静江、人杰,别署饮光、卧禅),在南浔老家时原本一公子哥儿。据其六弟张久香在《二兄行述》中回忆说:“二兄幼时,性殊顽劣,而智异常童。成年即患骨痛症及目疾,虽不良于行,仍精骑术,每于故乡南浔狭巷小街驰骋自如,见者无不惊叹,以为奇技。”(南浔老乡中至今传说,张静江的腿疾缘于骑马摔伤)又说:“二兄好弈,于燕寝之余,围棋解闷,兄弟相与抵掌论列是非。”又说他好交友,尚豪侠,喜冒险,故以“人杰”自名。1但是真正令他出人头地,使他在中国近现代史上留得英名的,还是在他远赴法国之后。
光绪二十八年(1902),张静江以随员的身份,随同清廷驻法国公使孙宝琦出使法国。这一千载难逢的机缘,最初是他的丈人,前清翰林、山东学台、苏州人姚菊岐(丙然)给搭的“桥”。2
姚菊岐是晚清高阳相国、军机大臣李鸿藻的门生,与李鸿藻的另一门生黄思永(慎之,北京工艺局总办兼英文学校校长)为同年。有一年黄思永摆宴请客,张静江随同岳丈也去捧场,在宴席上认识了黄氏父子及李鸿藻的儿子李石曾(煜瀛)。张静江与李石曾原本一南一北,相隔万里,根本不搭界,没想到竟一见如故,尤其对于时局和政治,两人的观点非常相似,于是相见恨晚,立马订交,时间约在1900年左右。
两年后,李石曾获得一个偶然的机会要到法国去了。因为李家的邻居孙宝琦(字慕韩,晚清曾任直隶道台,民国后曾任国务总理。其父孙诒经是光绪帝师之一)将赴法出任清廷驻法国公使,李石曾通过父辈的关系,得以以随员的身份随孙宝琦同去。事情被张静江得知后,他羡慕极了,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通过李石曾去央告公使大人,要求也带他同去。孙宝琦,好好先生一个,从不愿得罪人,又素闻南浔张家贤达,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就一并答应了下来。他在庚子年间保驾朝廷“西狩”是有功的,所以他的呈请也容易得到认可。
孙宝琦与李石曾等人于1902年8月29日从北京出发,转道天津到上海,到了上海再带张静江上路。而张静江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带上一个助手周菊人同去,这就使得这支公使队伍拉拉杂杂,最终达到20余人,总算于10月14日乘上法国邮轮安南号,前往法国。他们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后,先到达马赛,再换乘火车,于12月17日抵达巴黎。
到巴黎后,李石曾要读书,入蒙达顿我农校,毕业后又入巴斯德学院及巴黎大学,从事学术研究。而张静江则热衷实业,他本是商人世家出身,祖父一代就与上海的洋行做生意,对于出口贸易有天然的兴趣,很想以巴黎为基地,亲自从事中法间的民间贸易,并想尝试着开拓整个欧洲市场,与势头强劲的日本人一比高低。
居法一年后,他已了解欧洲市场的大致状况,决定招股成立一个贸易公司,依照外国洋行的样子,把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文物等从中国廉价收购,运到法国卖大价钱。于是第二年年底回国,在亲戚朋友中动员招股集资。可是那时国内华人自办海外贸易的风气尚未大开,就中法民间贸易来说,只有法国人到中国来办公司、开洋行的,还从未有中国人到法国去开商行的,能不能办成谁都没有把握,所以人们不敢贸然投资,应者寥寥。最后,还是他父亲支持了他,给了他30万银元,使他终于在1903年于巴黎办起了独资的商行,即著名的通运公司,地址在巴黎马德兰广场4号,从此开辟了中国人做法国人生意之先河。
李石曾先生后来回忆这段生活时曾说:“我初识卧禅(张静江),他不过二十四岁,已是‘眇能视,跛能履’,虽还不是卧禅后几年抬在椅子上的形态,但已是初步。他本生在一个富豪之家,而潜伏在内心的却是佛而杰之大施舍家!大建设家!大革命家!大慈大悲的佛家!”“我们同船到了巴黎之后,常常一同出去,或工作或游览。卧禅向以大富见称,但其行动极为随便。那时巴黎还无汽车,只有马车与马拉的公用车,或火力电力发动的公用车。公用车并多用楼形,楼的上层为二等,价廉;下层为头等,稍贵一两个铜板。有时楼下坐满了人,卧禅并不要改用单雇的小马车,也不耐烦等候下一班的公用车,而运用不便之目与不便之足,手紧紧地抓住铁栏杆走到上层。有时他与我及几个朋友,或是他店铺中的同事一起到树林中去玩,从他那在马德兰广场的商店,各骑一辆自行车,同穿过最热闹、最繁华的总统府大街,直奔树林而去。要知道,在巴黎最热闹的街市,如上所举之广场和大街,普通人有时还觉得害怕,而‘眇能视,跛能履’的张先生居然能之,或勉强为之。见微知著,此可以看出一点他与常人不同的个性!”3
5。孙中山先生的挚友张静江(2)
通运公司最初只是运销生丝和茶叶,后来发展到绸缎、地毯、漆器、竹器、牙器,以及名贵的古董、字画、玉器、瓷器和青铜器,于是生意大旺。4
他们也许并不知道,他们无意中撞上了一个外国人睁开眼睛看中国艺术品的时代。当时上海等城市虽然已经开埠60年了,但是到中国来的基本都是生意人,欧美国家只是知道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是好东西,而对中国的古代艺术还不了解。自从1900年庚子事变,八国联军从北京的圆明园、颐和园及紫禁城中抢走了大量中国古代的艺术品之后,这下让西方的收藏家、艺术家、考古学家如梦初醒,眼界大开,原来中国还有这么灿烂的古代文化,还有这么丰富的艺术品!因而中国文物一下子成了欧美市场上的走俏商品。利益所趋,致使文物大盗斯坦因和伯希和,先后深入西部大漠,去敦煌莫高窟淘金淘宝,他们盗走的唐宋年间的珍贵经卷都是马拉驴驮的。接着就不断有西方的考古团和调查团深入中国内地,所到之处,他们总有所获……张静江等到达法国的时候,正是1900庚子年后的第二年,也就是西方人正急吼吼地大肆搜刮中国古代艺术品的时候。
当时美国的关税制度,对于一切古代文化艺术品都给予免税进口的优惠,中国文物的走俏就势在必然了。而中国还没有像后来这样完整的文物法规,文物不但没有级别上的鉴定和管理,而且大量都散置在山川田野和老百姓家里,处于自生自灭状态。市场的红火,管理上的漏洞,都大大刺激了张静江的胃口,所以除了出口丝绸、茶叶和瓷器之外,他看准了行情,在文物和艺术品的经营上很下了一番功夫,这使他财运大发。
有一次他手下的人在山西某地,用10块银元买了一只宋代的瓷钵,运到法国后很快就以一万美金脱手。
又有一次在宁波某寺院,他在国内的“收货”人花了300元,向一僧人买了一个身高一公尺的白瓷兰彩的观音菩萨像,其瓷质的细洁,色彩的亮丽,造型的生动,世间罕有其比。此菩萨是寺中之宝,经办者深恐被人发觉而阻止运出,于是在得手的当夜急急运至上海,又乘最近的一班轮船运往美国。这个白瓷观音一到纽约,当即就有人出价20万美元收购。而张静江心还要“狠”,非50万美元不卖。5 后来这个白瓷观音在张静江家收藏了几十年,张静江的夫人朱逸民在去世前,把它捐献给了纽约郊区的一个大庙(由著名船商沈家桢先生捐建,庙里有几十米高的菩萨),该庙特意为之建一座观音堂,供大家瞻仰。
通运公司后来在纽约和伦敦都设有分公司。纽约公司的经理是张静江的妻弟姚叔莱。在上海也设有分公司,地址在南京东路靠近外滩的鸿仁里,即张家的同乡,南浔刘家三房刘梯青的老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