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块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同命鸟 >

第6章

同命鸟-第6章

小说: 同命鸟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题外话:他梦想着恢复破败的家业,梦想着荣归祖上的辉煌,可是活生生的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携妻带子踏上了逃难的征途,体味着逃难的艰辛。 。。

离散
不知不觉大半年过去了,在这大半年里他们总是想在一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以安居乐业,但是每一个地方都和家乡一样没有一点希望,而且艾山江夫妇是绝对不愿意多呆的。“要去就去新疆,我们的爷爷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和新疆一样美丽。”陈赓生和翠花也心念着那个父辈们生活和奋斗过的新疆伊犁,他们也坚决同意到新疆,只有到了新疆,才能知道更多关于父亲的消息,只有到了新疆,才能清楚他们走过的历程。于是他们浩浩荡荡的又出发了,富贵华、春桃、瘦子叔、王叔、小黑子、柱子、艾山江夫妇都行走在一个队伍里,他们浩浩荡荡有说有笑的不停向北。

  他们走过了大半个湖北来到了人群熙攘的蚌埠,他们本想在这里找一份工作安安稳稳的生活,可是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这里和他们经过的任何一个城市一样,随时可感的伤心,无处释放的悲痛,无法安放的心灵,四处可见的部队和随处可听的枪声里,使得这座城市显得那样的躁动和不安,那样的沉重和悲伤,以至于谁也不愿因在这动荡的生活了。他们已经打算好了天黑下来的时候趴上西去的火车往西走,因为艾山江夫妇说过那里有成片成片的土地,有大片大片的庄稼,有数也数不清的牛羊。这个美好的描绘打动了每一个人,也使每个人在向往的同时增添了些许矛盾。

  “新疆?如此遥远的地方”、“新疆,如此荒蛮的地方”、“新疆,老人们说那里人吃人”。。。。。。这些矛盾都在艾山江夫妇描述的美丽新疆中化解为了丝丝的惆怅了,最终成了再也不能变更的决心。大家已经决定与其无望的在这里逃难,与其过这样流离失所的生活,不如就到遥远的新疆看看吧,至少那里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数不尽的牛羊和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

  那天晚上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就连星星也吝啬的躲在了一边,只留下了黑黑的影子。陈赓生他们早早的就躲进了站台,准备好趴火车向西逃去。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夜里会有许多官兵乘坐军列前往一线打仗,更没有想到在这里又上演着一段悲欢离合。他们等着一列列军车满载着兴高采烈的军人离开的时候才看到了一辆轰轰隆隆开过来的火车,上面写着“甘肃”两个字。陈赓生悄悄的对艾山江夫妇说火车要开往甘肃。

  古丽听到这话一下子激动不已。“到了甘肃就离新疆不远了!到了甘肃就离新疆不远了!”也许她太激动了,声音也激动的高了起来,以至于火车站的巡逻兵听到了响动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好在这个时候火车准备启动又爆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轰鸣声使得那几个巡逻兵除了轰鸣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趁着这个当口陈赓生指挥着大家一一往黑黑的、高高的火车上爬,然后进入到黑漆漆的车厢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火车启动的时间太快了,他们爬的速度太慢了,当火车轮子咔嚓咔嚓转动的时候,王叔和柱子依然没有爬上来,陈赓生趴在黑黑的车厢上一阵一阵的着急,却怎么也抓不住他们的手。

  “快点、快点”,小黑子不停的喊着,“等等我、等等我”,柱子不停的叫着。然而这叫声没有让火车停下来却叫来了巡逻兵。漆黑的夜巡逻兵只看到人影随着火车晃动,只听到一阵阵嘈杂的声音,随即哒哒嗒嗒的枪声响了,“等等我”的声音停止了,“快点、快点”变成了悲痛的哽咽,王叔和柱子怀揣着向往永远的离开了世界。

  十天后火车终于在一个地方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在这十天里艾山江和古丽、陈赓生和翠花几乎将祖辈告诉他们新疆的样子以及他们所感知的新疆的样子全部都倒了出来。“新疆大的很,到哪里都要骑马”、“新疆是少数民族地区,各民族之间非常团结”、“新疆好的很,到哪里都能吃到美味的饭菜”。。。。。。这些关乎新疆的描绘伴着他们度过了艰难的十天十夜。当他们穿的破破烂烂,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走出车站的时候,几人彼此打着招呼,彼此善意的微笑,而藏在心底的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苦涩。这种表情一直停留在他们黑乎乎的脸上,直到他们看到一处地方写着“甘肃张掖”的时候,一下子现出了吃惊的表情,“翠花,我们到了甘肃张掖了,我们离家已经两千公里了”。

  “真的吗?”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朝着空旷的车站不住的张望、徐徐的向前。

  他们随着大批难民向火车站外走去,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感觉。唯一不陌生的是这里也进进出出好多穿着军装的士兵,统一的号令、统一的步伐、统一的装束,走向同一个地方。“到处都在打仗,这里也不例外。”陈庚生颇有感慨,走了半个中国,看到最多的、最熟悉的就是来来往往的士兵,感触最深的就是到处都在忙着战争,无论青山蔼蔼的湖南陈家村,人头攒攒的湖北蚌埠,还是依旧漠漠的甘肃张掖,都笼罩着浓郁的战争氛围,一触即发的样子。

  这是西北一个小城市,几乎看不到繁华的热闹。刚刚过完清明节,这里的春天刚刚到来,夏天还不曾光顾,新绿正在那里蛰伏着等待阳光的普照。这里的路不像南方那样的石板路曲径通幽,而是直直的通向前方,如同西北人直爽的个性。路两旁站立着几棵枝桠干枯的枣树,上面的枣子早已摘得空空荡荡,只有几颗红透了的枣干瘪瘪的挂在上面,从冬天挂到了春天。轻风一起路面昏黄的沙土一个劲的随风而舞,到处都落下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习惯了郁郁葱葱、青山绿水的陈庚生对这里感觉非常的不适,没有随处可见的清水、没有黑油明亮的条块石路、没有熟悉而又熟悉的客家乡音、没有。。。。。。、经历了几天的奔波劳累、担惊受怕,他们走进了完全的陌生。春桃问古丽“新疆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古丽说“我们没有到过新疆,但我们的爷爷说新疆到处都是绿绿的大草原!”于是大家知道千里之外的新疆不是这个样子,他们向往的新疆是绿色的海洋和牛羊的世界!他们沿着笔直的马路不停的朝前走,他们希望在路的尽头能看到希望的生活。可是,路到了尽头,希望没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出现,必定要他们再次踏破铁鞋的不停寻觅。

  他们又朝另一条路走去,这条路虽然笔直但绝对不长,走不了多久就到了路的那一头。陈庚生看到了几个小摊,看到了一些穿着破破烂烂的异乡陌生人,他问他们,但是他怎么也听不太懂对方的本地话,他走到摊子前,看着摊点的一些货物,基本上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日用品,和湖南、湖北的几乎一样。几个老乡以为他们要买东西,热情的向他们介绍着货物的情况,陈庚生摆摆手笑了笑,拉着富荣继续向前走了。

  前面是一处民宅,高高矮矮的房子错落有致,一律的土坯房,一律的马脊梁屋顶,偶尔几间红砖青瓦的屋子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他们敲开了一家老乡的门,问到新疆的路怎么走,房主摇了摇头,顺手指了指前面。他们顺着老乡指的方向又向前走了几户人家,一个较大的院子呈现在他们面前。陈庚生尽量放慢了语速,提高了声音,问着有没有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出来了,问他们是不是租房子,虽然仍有口音,但是基本上字正腔圆,陈庚生听得清楚明白。

  “我们问一问去新疆的路怎么走。”陈庚生问着,那个男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已然知道了他们的处境,立即让他们进了屋子寒暄。女主人来了,她一听陈赓生他们要去新疆,一下子长了许多精神。“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只要肯出力气,就能种上好多庄稼地” 、“那里还有许多许多的牛羊,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牛羊肉”、“那里还有许多许多收割的粮食,一辈子都不用发愁挨饿”。大伙听到女主人和艾山江夫妇说的一摸一样,刚才还垂头丧气的脑袋立即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你去过新疆吗?”春桃忍不住问。

  女主人随即叹了一口气,说她最小的弟弟十年前跑到了那里,现在过的非常好,一年能收好多麦子呢。”

  “你弟弟现在在哪里?”春桃又问。

  女主人便哆哆嗦嗦的拿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她弟弟的地址。“你们如果到了新疆,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我们想他了,让他有时间回来看看!”说到这里女主人已经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但大家已经读懂了她浓浓的思亲之情。

  别过了好心的女主人一家大家又上路了,沿着丝绸古道、沿着河西走廊、沿着许许多多闯天山先辈们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结结实实的走着自己的路。他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怀揣着房东太太的深深祝福,怀揣着房东太太的重重嘱托。“你们如果找到他一定给他带声好,一定让他多回来看看”。陈赓生始终记得房东太太的话,他更忘不了房东太太嘱托时的痛苦表情。“他是我最小的弟弟,年龄也和你一般大,他到那里已经十年了,我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弟媳妇和侄儿侄女是什么样子,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记得让他回来看看”!

  他看到了房东太太含泪的双眼,感受到了房东太太思念亲人的痛苦。他不禁想到母亲这些年来对他和父亲的深深思念,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他突然有了一定要找到母亲的冲动,有了一定要苦苦守着母亲的念想,可是这些念想在翠花的催促下和孩子们的殷切期盼中都无声的消失了,只留给他心底微微的、伴他一生的一点痛。

  一路向西日夜兼程的不停走,他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却感觉永远到不了头。这里没有南方的风景秀丽,也没有婀娜的杨柳依依,一眼望去全是一样的黄色。黄的天、黄的地、黄的叶、黄的山、黄的沙,一切都是孤单的颜色,一切都显的那么毫无生气。每天他们走在夕阳里、行在西风里,盼望着朝霞满天,盼望着夕阳西下,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天空是五彩斑斓的,美丽是一览无遗的。

  陈赓生不由得会想起“大漠孤雁直、长河落日远”这句流传千古的名句。他试着以诗人般的浪漫感受着尽收眼底的荒凉和广漠,却发觉心头早以被残酷的现实塞的满满当当,那些浪漫的细胞也早已被苦难的生活消磨的一干二净。他感受着粗犷而又荒凉的景象,遥望着光秃而又明净的山峰、脚踏着广袤而又单调的土地,头顶着澄净而又碧蓝的蓝天,他希望自己能如这不断延伸的土地一般开阔,希望所有的伤痛都随着朵朵白云飘到了一望无际的天边。可是这些都是徒劳无用的,他被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兴奋与彷徨和无助的思想左右着心情。

  他一边对快要哭了的翠花和孩子们说“这里多宽广呀,我们一定能象别人一样种好多地,收好多稻谷,顿顿吃上大米饭,天天住上好房子,我们一定能找到我们以前住过的房子,一定能找到埋葬我们父亲的地方。”而一边又在心底里不停的自问“这里是如此的荒凉、如此的悲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我们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