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求救讯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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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佳岛气喘吁吁地跑到屋后时,看见了那堵墙。巨大的日光自头顶倾泻而下,照在佳岛错愕的无法置信的脸上。
回到学校后,佳岛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天的事情。在所有人的心里,佳岛仍旧是那个看到壁虎就会大声尖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课室的女生;是会毫无城府地相信别人的话,哪怕是“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她呀”这种程度的谎言说上一百次,她也会毫不怀疑地去执行到底;是会很用心地听其他女生说化妆的秘诀,虽然大多数时候只会把自己化得错漏百出少数时候会化得你根本不认为那是一个人;是这样一个,胆小得不能再胆小、女孩子得不能再女孩子的女生。
蓝色 序(2)
她每天认真读书应对考试,为脸上长出的痘痘忧心忡忡,为偶尔一句伤人的言语黯然神伤,为一两句赞赏的话语暗爽不已。如果有什么稍微与众不同的地方,在家长之间的闲聊里成为值得骄傲的谈资,大概只有“成绩还不错,一般能进前五”这一项,被父母以“我家那个什么都不会啦,只会死读书,哪像你家的多才多艺哟”的方式略带炫耀地说出来。而除此之外的人生被贴上“普通人”的标志,大众脸地活在平庸又无聊的生活里,时间飞快地消失在不知替换过多少次笔芯的签字笔与随着夜色渐次光亮起来的晚自修,大多数时候,是被这样一个又一个苍白而重复的瞬间消耗掉年轻得令人艳羡的生命。
但即使是这样,也知道世界上是有一些人,以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方式生活着。就像那栋废弃的房屋的后墙,被众多浓烈的色彩所覆盖——“4 Life”“Feat Paloalto”“Le Papillon”……而在这些被粗化被夸张被扭曲了的单词中间,一朵深蓝色的蔷薇从底部延伸开来,盖过了原本就存在于墙壁上的色彩。
烈日当空的午后,佳岛看着这满满一墙的涂鸦,忘记了下午第一节是中年变态妇女的语文课。
2。
有不止一次地想过,“他是谁”。在主观的想象里被定义为男生的那个人,他是怎样拿起喷漆,以怎样的神情,在高墙上描绘着天空的色彩?那个时候,在他的内心里,正在涌动的是什么?不能停息的是什么?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这些,都有认真而详细地想过。
而被零零碎碎地想起的有,他长得是否英俊,是否有冷漠孤傲的性格,是否如某些小说漫画里所说,“是个捉摸不定的”“如野生动物般的男人”。
佳岛转动着手中的漆笔。跟那个明显是半成品的花朵涂鸦一同发现的还有,一袋子的喷漆和漆笔。
中柏牌的漆笔,上面书写着“Paint”的字样,还有一些她并不明白的标志,如“SP110”,完全不懂,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某种防晒露的标志——“SPF110”。当时看到这个袋子,完全是出于好奇的心态,佳岛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看。
是那种摇起来会发出“咣当”声音的喷漆和漆笔,只在小说或者闲谈里听说过,实质上完全没有见过的物事。仿佛贴着“不良”、“叛逆”与“浪荡”少年的标签的物品,属于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某个或者某帮人。
佳岛把里面的东西都翻看一遍后,拿走了一支银色的漆笔。可能由于袋子是随意地扔在地上,因此佳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属于偷窃范畴,只是单纯地想为这一次鬼屋之行留下一个佐证,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一次”“看到了一面画满涂鸦的墙”“是自己平常完全接触不到的东西”,以及最重要的“这不是在做梦”,证据就是“你没看见我手上那支漆笔么”。
但是越想越不对劲。
——这、这也算是偷东西吧?我是贼?!(隔天才突然想起的人。)
——俗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啊!(这个……其实不重要,你难道以为你还小吗?)
——为什么最近总有倒霉的事情发生?是偷了这支笔的缘故吗?难道这是“诅咒之笔”或者“咒怨之笔”吗?!(这个也不重要,因为你一直都是这么倒霉。)
——如果……(嗯……)
——如果他知道是我偷了这支笔,会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是无聊,是可笑,还是龌龊? 。。
蓝色 序(3)
重要的是这个。
重要的不是那个。
只是这个。
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哪怕这个“他”说不定是根本不存在的,哪怕你认为这是多么无谓、多么少女情怀也好。在获知某个人信息的手段还很少的时候,我们只是单纯地被那个人的某些地方感动并愿意天真地追随。虽然明知对方的视线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也希望对方在回头扫一眼的时候,自己的形象能够显得没那么糟糕。
于是决定了要把笔还回去。
但这个念头一搁,就过了好几天。
先是突如其来的学业测评,把佳岛懒散的心马上吓回课本上去。然后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没有参加比赛项目的佳岛被指派每天至少写十篇广播稿,轮到自己班比赛的时候还要在看台上大喊加油,分发下来的矿泉水瓶和手摇铃整日在耳边响个不停,太阳又是足够给面子的火辣辣,把佳岛的思绪弄得晕晕乎乎一团糨糊。三天的校运会下来,佳岛终于光荣地病倒了,是伴随着中暑症状的低烧,佳岛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才又回到学校上课。
等佳岛再一次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入秋时分了。夏日里显得勃然的绿叶染上了枯黄的部分,夜晚也越发地提早降临。佳岛值日完毕后,天空开始显现出黑夜的迹象,她匆匆地走出校门,然后往右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的尽头,就是那间废弃了不知是五年还是十年的房屋。
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地上落了一层浅浅的落叶,上面多了一些膨化食物的包装袋,撕掉了标签的可疑瓶子让佳岛联想到未成年人喝酒。还有诸如塑料袋、纸巾等垃圾,显然最近一段时间有人来过。
佳岛从书包里掏出那支笔,想放回上次那个袋子里,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了。佳岛有点儿急,她想快点儿找到那个袋子,越来越黑的天色让她的恐惧持续升温。可就在佳岛急急忙忙地在后墙边转来转去地找袋子时,突然从屋外传来三声短促的口哨声,然后是衣服摩擦墙壁、鞋子落地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佳岛一愣,然后又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踩着落叶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佳岛心里一惊,顾不得再想许多,就跑进了屋里,可是又怕那些人是要进屋,就跑上了二楼的某个房间,从这里的窗口往外看,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面高墙。
佳岛有点儿惊魂未定地探出头去往下看,先是一束光照了进来,让佳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好一阵回不过神来,等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体积比较大的手提电筒。然后一行人走了进来,有男有女,大概五六人的样子,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但是袖口的颜色不同,大概不是跟自己一个年级的。
“TNND憋死我了!上什么学啊连粗口都不给说,说了竟然要罚扫厕所,这TMD是体罚啊犯法啊这些变态佬懂不懂啊!信不信我告得你裤子都没得穿!”
“就是,烦死了!成绩又不好上个鸟啊,我爸妈死都要我上学,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挣面子,恶心巴拉的!”
“……喝!别多说了!”
他们说了一阵子话,又碰了几次杯,后来竟然玩起了猜拳,在玩到没什么新意的时候,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阵长长的口哨。
下面本已没什么兴致的人突然都显得很兴奋,望着来人。
“怎么这么晚才来?”一个男生说。
“被教导主任逮住了。”漫不经心的声音。
“欸?不是吧?那你还能活着回来啊。”
蓝色 序(4)
“嗯。”声音带了点儿嘲弄的意味,“他一开始是拍我的后背,我一转过头就把他的眼镜扫到了地上,踩碎了,然后掉头就跑,死胖子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肯定追不上我。”
“行啊你!”男生吹了声愉快的口哨,“把死胖子耍了一回嘛!”
“他这是活该。”
“那也不用这么久啊,等得我们酒都喝没了。”
“反正我也不喝酒。”那人说着,弯下了腰,从搁在地上的书包里拿出了什么东
西,摇了两下并顺手扯过了旁边的椅子,然后就站了上去。“电筒照过来。”
——不需要再猜想了吧。
——“他是谁”什么的。
3。
放学的时候被班长叫住了,佳岛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她,然后就得到了“钟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的答案。
虽然在这之前也曾有过很多类似的教训,被人耍弄的感觉其实不是别人想来这么无所谓,但一百次的谎言里总有几次是真的,怕就怕万一。
到了办公室才知道是关于上次请病假的事,说是有些手续没办好,家长除了要打假条还要在学校专门的请假表上签名。老师说了句“你等等啊”就在如山的文件堆里找了起来。佳岛觉得有点儿无聊,就往四处漫无目的地看。
放学之后办公室里已经没什么人,当然这是特指高一级的办公室,高二跟高三级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几乎是全员留守。佳岛所在的学校是以纪律严谨学习优秀而闻名省内的,换句话说,就是用很多变态的规矩来限制你的所有自由,并以变态的手段使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贡献给学习。这里的老师并不管你是否能学到东西,也不在乎你的个人喜好,他们需要的只是你乖乖地做一只被填的鸭子,最好一动都不要动,比如下课不要出课室,把体育课变成自修课,这样有助于“增肥”。
听从初中部升上来的同学说,这间学校以前是从初二开始就要晚自修,修到
20:30。高中是22:30。可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大概是学生跳楼自杀一类的惨剧,学校也因此受到了多方舆论的指责,所以才修改了规定,从高二开始晚自修。
“什么啊?晚自修也能逼死人吗?不要太夸张啊你。”
这是当时的反应。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初中部跟高中部离得又远,可传言就是这样说的呀。”
然后得到这样的回答。
后来又说了几句话,是什么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闲聊时用来结束话题并且转换话题的那种场面式的感叹。毕竟用斧头一连杀了几个同室的同学,因为喜欢的女孩子拒绝自己的追求然后死缠烂打最终发展成精神病拿着把刀就冲进了那女孩的宿舍,发生在遥远国家的校园枪击案,以从学校楼顶跳下来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诸如这样的事情,实在听得太多了,听到后来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反应。或者说,已经没有了惊讶的感觉。就像看的许多小说里的白血病,又或者是车祸,下一次翻到同样的情节,哪怕是描写得多么精彩绝伦又是多么出其不意,也会忍不住在心里骂一句“TNND又是白血病”“TMD又撞车了”。“死人”或者“自杀”这种话题,早已不能刺激到我们千锤百炼的神经,与自己无关的人,死多少个都无所谓,都是笑话,就像报道里写得正经的“某某自杀网站煽动了多少多少人集体自杀”,也会在第二天变成“昨天有一群*约好了一起去死”这样犹如笑话的言语。
蓝色 序(5)
虽然某些时候也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