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蝶杀人:蝶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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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扑、扑……”
这一声完全不像是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而像是从人的嘴里念出来的,一字一顿。风在林间乱窜,背后竟然传来一阵女人细小的笑声。
“谁?”曦媛定定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屏气凝神,任凭冷风将自己的长发吹乱。
她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偏偏只有树木被风吹动发出的“嗖嗖”声。那一声笑还在曦媛的脑海里反复重现,她迅即转过头,后面除了随风摇曳的灌木,别无它物。
曦媛抓狂也似的拨开眼前的发丝,艰难地将摘下的桑叶放进车篮子里。
她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曦媛牵单车正要回头,突然看到林子边上多出了一块平地。平地上放着几块半截的大石头。那是什么地方?曦媛努力回想此地当年的样子,哦,这应该就是溪流所在的地方了!原来的溪流变成了平地,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溪面上覆盖着大约一厘米厚的红褐色粉尘,这至少也要有个几年的沉积。
溪流,怎么会变成平地?
她下意识地将车停在杂草丛中,随即走近已变成平地的溪流。她仍旧觉得周遭有一股不对劲的气味,那种气味教她冷不防地想打喷嚏。不一会,她就仿佛一个严重的鼻炎患者。
当她缓缓地在铺满粉尘的平地上踱步时,很快便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钻上来,瞬时涌遍全身,那种感觉正如千万根利刺扎进自己的骨头。当她停下脚步,头颅突然隐隐作痛。
她感到鼻翼有些痒,便伸手去挠鼻翼,冰冷的手指刚刚触及皮肤,她便打了个寒战……她看到手心的血管很清晰地从皮肤底下透上来,呈现出脉络分明的深紫色。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指甲正在迅速发黑。她用左手撩开右手臂上的衣袖,只见那些血管脉络如同黑色的枝桠在透明的皮肤里延伸着。
十几秒间,曦媛的脸色已然变得青紫,但这些她并不知晓。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她的头颅深处疼得厉害,随即牙齿开始打架,就在上下牙撞击的同时,牙床也有种撕裂的疼痛。曦媛感到嘴里正在酝酿着带苦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我就快要死了吗?那种味道叫她一阵恶心,她朝地上唑一口唾沫,哪料唾液接触地面之后迅即冻结起来,变成冰的唾液里依稀带着暗红色的血丝。 。 想看书来
蝶葬 第三章(6)
……她这才发现,哪有什么平地,只有冰地!
……这是溪水冻结之后形成的一块冰地!
曦媛奋力跨回路面,随即膝盖里发出“吱吱吱”的声响,里边的骨头仿佛正在碎裂。然而这一切很快便得到恢复,她通体的颜色也在脱离冰面的那一刹那开始苏缓。她恍然明白,那“吱吱吱”的声音,是关节与关节间经脉突然畅通发出的。
好险!
她半蹲在结了冰的小溪边,观察着方才凝冻起来的唾沫,它如同冰块一般透出不规则的纹理,半透明的白冰将里边的血丝裹得严严实实,几乎与之浑然一体。随即,粉尘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感。粉尘将融入冰地的唾液完全覆盖,使之与冰面居于同样的水平。
忽然,迎面吹来一阵寒风,曦媛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突然发现,在冰面上覆盖着的红褐色粉尘并不是日常所见的尘埃。那种粉尘似乎经由好几种粉体混合而成,并且不只红褐色一种。
她拾来一片干树叶,取些许粉末仔细观察。从肉眼来看,粉尘是由很多颜色混合而成,红色、黑色、绿色、黄色、蓝色、白色。她还发现,其中有一种白色颗粒跟粉状的白不太一样,它的状态有些像盐,但比精盐还要细小得多,却又比其他的粉尘稍大。她仿佛在哪里见到过这种物体,是糖吗?不是。砂?不对。她闭起眼睛努力搜索,这种物体一定在哪里见过,并且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但她仍旧什么也没想起,倒是在闭眼所见的那片黢黑的世界里,梦中的两只蝴蝶的影子又浮现上来。她强使自己睁开双眼,她觉得现实生活已经开始走进梦境里了,或者说,梦境里发生的事正在现实中应验。
这太可怕了!
她无助地看着手中的桑叶,只见桑叶里冒出了几颗水珠,水珠逐渐融汇在一起。这是哪来的水?方才的粉末漂浮在那层薄薄的水上……除了白色晶体颗粒。她恍然明白,那些白色颗粒正是微小的冰晶,它们现在融化成了水。
然而曦媛的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如果它是冰晶的话,为什么不和溪水冻在一块,而会像粉尘一般随风飘散?
曦媛的耳畔又响起了“噗噗噗”的声响,她不禁心跳加速。这一回真有那么一只金黄色的蝴蝶从她的头顶飘落下来,停在冰封的溪面上,它的翅膀有节奏地翕动着,采蜜一般悠然,但不一会,那种翕动像是被突然点了穴道,瞬间静止,看上去就像一具标本。随即,蝴蝶的身体化作粉末,一阵寒风拂来,便和冰面上的那些粉尘一并混合在了一起。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荒唐了!这样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非常悲哀的事实。
不,至少有一个人不会怀疑她,那就是石瑶。把这一切说出来也许无济于事,但多一个人理解多少会比现在好过些。
此时,天光开始黯淡下来,森林的上空笼罩着诡异的阴霾。当曦媛再一次经过母校H中学的校门时,她突然对着空气“哎”了一声,引得路人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看。可她明明听到有人在叫唤她。
声音应该是从校门方向传来的,而且是一声很平常的叫唤。
她从人们异样的目光中走向H中学的大门,再走向操场。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向操场,但是她觉得真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叫唤她。然而当她站在操场上环顾四周,除了灰色夜幕笼罩下的校园,并无他人。
曦媛的目光向四下里扫视着,脑海里浮上初进H中校门时,和父母兴高采烈地逛校园的情景。她突然不能自已地颦蹙起眉来。她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是那样沉,上有年迈的爷爷,下有未上大学的妹妹,曦媛突然觉得自己已不再是个孩子,原先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考上研究生,现在想来,她必须坚强地接受现实。
蝶葬 第三章(7)
一切的一切,都尽力而为吧。
“噗,噗,噗”……
有节奏的声响在耳畔若隐若现,像是鞭子在抽击物体。这种声音伴随着空幽的回音,正变得愈来愈大。不难分辨是从红砖楼传出来的。曦媛猛然一转身,有着百余年历史的红砖楼正矗立在暮色之中。
“曦曦!”
鞭子抽击物体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曦媛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影在昏暗的窗前唤着她的名字。由于天色渐深这栋楼里却没有亮灯,加上前一夜长时间的哭泣使她患有角膜炎而没带眼镜,她无法看清那个人究竟是谁。
“瑶瑶,是你在叫我吗?”
“嗯,你上来!”石瑶说着,消失在窗前。
曦媛无可奈何地踩上红砖楼前的木质台阶。空荡荡的楼房里静悄悄,黑黢黢,不免叫人生出一丝惊悚。曦媛摸索着进入楼中,她希望能摸到诸如电闸、拉线之类的开关,但当她扳动开关,空气里只是响起几声清脆的“咔哒”声和浅浅的回音,楼里兀自漆黑一片。她只好凭着直觉寻找楼梯的台阶。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红砖楼第一层,曦媛想象着发生各种奇怪状况的可能,她几乎能想象假如自己正置身于死地,有可能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可是,一切又不像她所想的那样。
红砖楼二楼再次响起了有节奏的鞭子抽动物体的声音,鞭子抽动一声,换做两声连续快速的“嗵”,曦媛感到头顶上那块木制天花板正在颤动,同时轻微地发出机械的“嘎吱”。曦媛整根神经倒竖起来,她按捺住心中的惶恐,然而她惊惶失措的神色暴露出她已经到了无法再忍受的地步。曦媛不禁大声喊道:“石瑶,你在楼上干什么?”
石瑶没有回答。曦媛听到楼上传来有节奏的喘息声。她好容易摸索到楼梯向上走,随即木地板发出“吱吱吱”的杂音,叫她毛骨悚然。
二楼的窗玻璃透进少许光亮,她终于能看见周围的景致了。
石瑶正打着赤脚在空旷的老旧的木地板上跳绳,在她的左边是一排木门紧闭的教室,前后是长廊。石瑶每跳两下,挥一下手中的麻绳,嘴里喘着粗气数着:“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九十六。”她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抖动着的裙摆跟着脚的动作在黑暗中跳舞。
石瑶突然停了下来,并不因为被绳子绊到。
“你,这是在干什么?”此时的曦媛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跳绳。”石瑶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跳绳?你不觉得这样很不正常吗?我要被你吓出神经病了。”
“避邪。”
她没有想到石瑶竟然能用这么简约的两个字来诠释她的行为,这种回答既诡异又没意义。“你才像中邪了呢!”
此时的氛围比方才更加死寂,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气味。她们的声音在空旷的二楼走廊产生轻微回响。
“我也怀疑。”石瑶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有些赌气的色彩,仿佛在说“我是不正常了,那又怎样?”
“我本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又有新的问题想问你。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离开这栋楼。”曦媛刚拉起石瑶的手欲往外走,却被石瑶拉进了走廊深处。“你要带我去哪里?”
石瑶把曦媛拉进走廊尽头,来到一间教室门口。石瑶隔着门上的小玻璃块指着里头,说:“你看!”曦媛窥视着里边的一切……室内的物体被教室外头蓝紫色的天光映得微亮。一具仿制的白色骷髅架最先进入曦媛的眼帘,那是生物课的授课器材。在骷髅架的边上放着许多玻璃瓶,瓶子里用防腐药水浸泡着动物的尸体。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这栋楼有过一个传说,你听过吧?”
“行了,别吓我,我们还是走吧。”曦媛催促着,脑海里浮现出传说中的少女殉情事件。
“你看那个檩子。”
曦媛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房檩:“那根木条,怎么了?”
“就是在那根木条上吊死过人。”
曦媛突然冷静下来。
“二战前后,有位美丽的女子曾在这座校园里读书,她深爱着一个海归留学生。这个留学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有天他为了救一个遭日本人欺负的老农,打死了日本鬼子。后来日本兵将他抓走,好长一段时间,女子得不到有关男子的音讯。后来,女子偶然间看到报纸上登出了枪毙留学生的消息,她很担心,于是四处寻找心上人,最后捡到了那名男子的血衣,女子终于伤心过度,悬梁自尽……”
“好痴情的女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曾经隔三岔五会听同学说到一些很零散的碎片。我猜想整个故事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最终整理出来的故事?”
“算是吧,我梦见过这个故事……”
“啊!”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那个女子居然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沉默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了曾在爷爷的卧室里见过的那张女子的画像,画像上的人看上去就跟她一模一样。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