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夜-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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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我突然想起,从国道里进城的时候,不是望见一桥铁路吗?对啊,有铁路!
我有些激动的扔下烟头,开始照着这个想法继续计划了下去。
走铁路的话,车轱辘在上边儿或许就不好滚了。但要是没车坐,那我还是更愿意回国道。我可不想在冗长无比,似乎没有尽头的铁路上走尽日日夜夜。光是想象,就觉得比徒步高速路更加无聊。
刚准备否决掉这个计划时,很快我又想到,我还不是会骑马吗?马蹄子,肯定就不会受铁轨和枕木影响了。
对,骑马上铁路。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接着,我的脑海里暂时挤出去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开始回想起了以前在火车里看到过的景色。有些模糊,也有些遥远,因为我好久都没乘坐过火车了。
但是,我很期待,生起一股马上就出发的冲动。
不过路上多个同伴,总会好很多。我准备等吴林禹他们回来,再跟他们说出这个想法。如果他们不愿意离开这块净空区,我再计划一个人的行程。
总之,我是非走不可的。当然,最好还是有人陪伴。一个人处处不方便,路上也会无聊。我可不敢保证我一个人赶路时,不会被痛忆压身。
想起事情最开始时,我回到家,见到双亲的遗体之后,也是觉得自己不能面对那个满是温馨记忆的家,慢脑子都是想离开,想逃避。不知道这是人类的共同特性使然,还是我本身的性格里,有喜欢逃避痛苦的特质。
这都不重要了,我叹了口气,望着面前的旷景想道,我只想离开这里。只有离开了这里,我的心或许才会好受一点。不让自己感到难受,这总该是人类的本性吧。
头顶的阳光,色调变暖了一些,迎面拂来的风也冷了许多。看样子,这下午就快要过去了。我取出在兜里被挤皱的烟盒,扯出里边儿最后一根烟,顶着干涩的喉咙吸了起来。
烟盒上边儿写着“黄鹤楼”。我扔掉烟盒,心说黄鹤楼好像在湖北,要不就去黄鹤楼看看吧。
一根烟抽完,我突然听到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声音很近,应该就是从楼下发出的。在视野里搜索了几番,却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肯定是吴林禹他们回来了,我刚才走了神,没有注意。
我决定晚饭后跟他们提议,说服他们离开这里。
该怎么说呢?
就说我现在遍体鳞伤,我迫切的想要离开这座城市,你们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或许这样有些不保险,万一他们对这块安全干净的区域有留恋,不忍离开,那么我就要找出一个合适恰当的理由,来抵消他们的留恋,说服他们离开。
比如像是某某地区遍地黄金这种话。那黄鹤楼上边儿有黄金吗?我玩笑道。
但是黄金已经不诱人了,我得想到另一个更加诱人向往的理由。
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刚丢掉烟头,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我扭头一看,是程佳华推门进来了。
程佳华探头进来,极不自然的对我露出笑容。
“回来了?”我礼貌性的问了句,说完转过了头。
“对,大老远的就看到你坐在天台上呢。”我听到程佳华推开门,踏完两三步的阶梯,走上了天台。
“嗯。”我甩了甩腿,往楼下看去。这楼不高,至少比李工头带我去的天台要矮多了。
程佳华顿了顿,他走了过来,抬起头,试探性的问我:“你,坐上边儿干嘛?”
我抬起腿,换过身来。我低头看着他道:“好玩啊。”
程佳华看到我换过了身子,便抬了抬浓眉毛,松了口气。看来他是以为我在寻短呢。我问他:“你一个人?他们呢?”
“搬枪去了,拿了好多回来。”程佳华放下右手提着的一个黑色物体说。他放下的黑色物体,就是他的吉他袋子。
我指着他的吉他袋子问:“你的吉他也找回来了?”
“嗯,拿回来了,朝思暮想啊。”程佳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吉他袋子,又抬起头道,“其实你今天该一块儿去的,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着大老虎。”
“老虎?”我想起了在宾馆里听到的那声虎啸。也就是吞掉张大叔的那只老虎。
“对,大老虎。”程佳华踢着煤灰说,“就是吃掉——”
程佳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语,继续踢着倒下的炉子。
我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然后指着他的吉他说:“这样,你的吉他找回来了,就唱支歌来听吧?”
“我想听歌。”我接着补充道。
程佳华停下动作,又抬起头。他用拇指蹭了一下鼻子说:“好吧。”
“来这里。”我拍了拍身旁的水泥台,对他微微笑道。
程佳华顺滑的拉开吉他袋子的拉链,取出里边儿的吉他。在我的帮助下,他坐到了我身旁。
“天呐,这里好高!”程佳华抱着吉他,胆怯地朝下望了一眼。
“别去看就好了,这才几楼,你人高马大,摔不死的。”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快开始吧。”
程佳华还是忍不住往下望了几眼。他拨了几下琴弦,调了调音,他问我:“唱什么?”
“随你。”我松下脊椎,直直的将手撑在水泥台上。
程佳华往外眺了眺,他往左转头,对向变得金黄的暖阳说:“既然有夕阳,就唱《故乡》吧。”
“好啊。”我说,我没听过他说的这首歌。
程佳华按着琴弦,清了清嗓子。一会儿,他熟练的拨动起琴弦,弹出类似于前奏一样的调调,之后,他变换起一幅沧桑有加的嗓音,果真配合起琴声伴奏,唱出词儿来。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
歌曲一完,程佳华突然拨弄出一个曲子之外的音调,曲与歌,戛然而止。
他清了清嗓子,抱着吉他,转头问我:“感觉怎么样?在那宾馆里冷了两宿,喉咙有些不舒服。”
我正回忆着他唱出的歌词,没来得及回答他。
感觉怎么样?我心说,我真想一把将你推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笔记
这种歌词,分明就是让我听曲生情。
我忍住那股一涌而上的情绪,以玩笑的语气问他:“你这是拨弄琴弦,还是在挑弄我的心弦?”
程佳华一脸无辜,他抱稳吉他说:“没有啊,你说什么呢?”
他转过头,深情的闭上眼睛,对着面前陶醉道:“我只是在借景抒情。”
借景抒情,还胸臆直抒呢。我不知道是程佳华是故意装懵,还是情商太低,我回答他说:“抒情不假,但是你这情意抒得不是时候,而且还越抒越多。”
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我看着夕阳下的万物,耳朵里还在不停萦绕着这句歌词。
夕阳给视野里抹上一片金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荒凉。但那股思念,的确是如刀。
“越抒越多?”程佳华问我。
我不想理他,抬起腿,换过身,跳下了护墙。我往木门走去,头也不回的说:“是啊,越抒越多,都快憋死人了。”
和程佳华一起走到楼底,我果然看见越野车停在楼下。但只有辫子小杨一个人在打开的后备箱边站着。辫子小杨正扛着个一个铁筒子,一脸的童趣。他肩上的铁筒子一定就是四零火了,没想到他们把这东西也带了回来。
他看到了我俩走过来,便将筒子取下肩膀,抓着四零火的提把对我道:“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眯起眼睛,看向他手里的四零火。如果不是这支四零火,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辫子小杨带回来的这支火箭筒,没有装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铁筒子。上边的黑漆,因为长年累月的使用,早已被刮出底色。夕阳的暖调映在黑漆掉落的筒身,给人以沧桑感,像是一个退役多年,再也无法战斗的老兵。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杆铁筒子,让四个人丢掉了性命?
其实武器本身不会杀人,人才会。
我看了一眼后备箱,里边儿零星的放着几盒弹匣,和几杆步枪,堆在一个木箱子上边儿。另外,还有十来条白色的小盒子。盒子中央印着醒目的宋体黑字:5。8mm普通弹。
枪和子弹下的那盒木箱子,上边儿用黑漆喷满了字,我凑过去一看,都是汉字,能认识。不过,这些字体看起来有些久远,给人一种严肃感。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宣传标语经常使用的那种字体。
“7。62普(钢)56式1100发(夹)全重27公斤”
木板上除了这些黑字以外,还有一大堆我不知道含义的数字。但不难看出,这盒木箱里也全装的子弹。
找来找去,就是没有发现四零火的火箭弹。我对辫子小杨说:“这破铁筒你捡来干嘛,没有弹头,敲人还不如钢管好使。”
辫子小杨拿上四零火瞧了瞧,接我话道:“好奇啊,这东西我只在游戏里玩过,拿着不挺有气势的吗。”
“没有弹头,也就一个残疾,哪能来气势,你见过没有尖弹头的导弹吗?”我眯起眼睛,有些好笑的问他。
“那你说,”辫子小杨指着空空的弹筒问我,“这东西的弹头在哪里能找到,公安局,派出所,还是部队里头?”
我对他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我往后指了指侧翻着的皮卡车说:“我的建议是,别玩这个了,你瞧,那辆皮卡就是被这玩意儿给炸翻的,你找不到说明书,就别去瞎折腾,危险。”
“是啊,别玩。”程佳华取下背着的吉他,附和我道。
“而且,”我又指了指四零火的尾端,“从这里喷出来的火焰,你要是不注意,能把你烧成烤乳猪。”
辫子小杨看了一眼侧翻着的皮卡车,又照着我的描述想象了一会儿,然后兴奋的道:“这么厉害?那我肯定要玩一玩,这比打子弹好玩多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拿上几条枪,和辫子小杨合力抬起那箱子弹,然后分给程佳华几小盒子弹,运上楼去。
李工头和陈莉姗早我们一步上了楼。刚进房里,我就看到沙发边上堆着好多枪支。再加上我们手里头的这些,足以武装一个班了。看来烂耳朵赵那里,存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