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之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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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像兔子脚印的圆形外洞。”
“不,没有。”
“你刚才说,被害者的脚印并不凌乱,但有没有可能像是倒退着走……”
“不可能。如果是倒退着走,脚步会摇摇晃晃的。”
“如果是一个脚比较大的人踩在小脚印上,将原本的脚印盖过去呢?”
“也没有这种迹象。这样的话,脚印的形状与步伐间的距离都会变得很不自然,而且想在柔软的积雪上沿原来的脚印全部重踩一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尸体有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没有。尸斑没有转移的现象,更重要的是,兰子,你忘记死者有流血吗?若尸体被移动过,途中一定会留下血迹,伹现场除了尸体所在的位置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血迹。”
“足迹大约有多深?”
兰子继续提问,中村警官也耐着性子继续回答。
“每个脚印差不多都是两、三公分,当然,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都一样。”
“也就是说,一个成人的体重所造成的积雪下陷深度差不多?”
“对。不过,积雪也没有深到足以分出差别。”
“死者雪地上的足迹大概呈现什么情况?”
“每一步的两脚脚尖相距大约四十公分,根据死者的身高推断,这样的步幅很合理。死者的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体重大约五十五公斤,脚尖部分稍微深一点,可能是因为从低处走向高处,也可能是为了挡雪而弯腰行走,将重心摆在前面所造成的。我的脚印也有同样的情形。”
中村警官回答了兰子的问题,却让这起杀人事件的谜团变得更加难解。
“但是,警官……”村上刑警以悲痛的声调说,“这怎么可能?死者被人从背后以短刀刺杀身亡,命案现场的积雪也清楚留下死者的脚印,但为什么就是没有凶手的脚印?”
“世界上不可能有不可能的事。”兰子语带讽刺,“村上先生,千万别慌了手脚,我们必须理性、逐步地摸索出答案。”
“那么,你觉得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式犯案?”村上刑警转向兰子,激动地质问,“如果说凶手是妖怪或怪物那种没有形体的东西,我倒还能接受。”
兰子无视于村上刑警的反应,继续对中村警官提问。
“中村警官,请你将警方到‘久月’之后所进行的事后处理再说明得详细一点,好吗?特别是有关凶器的部分。凶手使用的短刀上,有留下指纹吗?”
“没有,凶手大概是戴手套行凶。”说完,中村警官从胸前口袋拿出香烟,却只是将它放在桌上,没有点起。
“你刚才说,凶器是雅宫家的东西,是吗?”
“是的,那是一把没有护手的匕首,包含握柄,全长不到二十公分。我们将匕首拿给雅宫家的人看,清乃便说那是他们家代代相传的物品,听说是一位叫做翡翠公主的武士家千金的遗物。而且‘久月’还有其他日本刀,据说是从前经营妓楼时,由武士留下的抵押品,但是他们并未遵从军方命令,将这些武士刀充公。”
“这么说来,我们以前到‘久月’玩的时候,琴子阿姨好像让我们看过一把很棒的武士刀。”兰子朝我望了一眼说。
“只有懂得刀的价值的人,才会偷偷将好刀藏起来。”中村警官摩梭他的胡须,点头说。“有找到那把短刀的刀鞘吗?”
“有,刀鞘就藏在后面储藏室的天花板,外面由一块破布包着。我们是在隔天才找到刀鞘,刀鞘表面有涂漆装饰,而且似乎被擦拭过,上面没找到任何指纹。”
“这样啊……”兰子难掩失望之色。
“雅宫家的每个人都能拿到这把短刀,因为里面房间的木柜里收了许多类似的物品,而且很久没人整理。”
“从井原一郎身上有什么发现吗?”
兰子又提出一个新问题,中村警官摸摸自己的后颈。
“验完尸后,我们将尸体移到‘久月’角落的纳户,京本副警官也将雅宫家的人全叫到那里,要求他们认尸,确认死者身分。”(译注:纳户是日式房屋中专门用以收纳衣服或日常用品的房间,有时也作为腰室。)
“请问有哪些人?”
“雅宫清乃、絃子、琴子发外川滨、浅井重吉,还有从镇上回来的小川清二,总共六人。清二是在我们将井原一郎的尸体搬到纳户时回来的。他们全被叫去确认尸体的身分。”
“笛子阿姨与冬子姐呢?”
“这就没办法了,当时她们还只是刚要上小学的孩子,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们去看那死状凄惨的尸体。”
“这些人在案发当时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案发当时,絃子与我在一起,所以她一定是清白的,她母亲清乃好像正与投宿的客人说话,琴子与小川滨一起在厨房准备午餐,浅井在自己房里看书,冬子因感冒而在日式客厅睡觉,笛子则在家里独自玩耍。当时人在镇上农家的小川清二说,案发时他正在回家的路上。所以扣除小孩后,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浅井。不过,清乃、琴子与滨都可能暂时离开原本的地方;当然,清二也是值得怀疑的。”
“事件发生时,与滨一起站在玄关的小女孩,是笛子阿姨吗?”兰子问。
“没错,那孩子看到絃子与滨得知男子死亡时的惊慌表情,显得相当害怕。”中村警官点头说。
“警方有针对荒川神社的橘醍醐进行调査吗?”兰子问,右手食指指腹轻触自己的右颊。
“不,警方当时并未将他列为嫌犯或证人。”中村警官下意识地抽出一根香烟,摇了摇头。
“当时正与清乃谈话的,就是开车来的军人?”
“是的。他们是到‘久月’投宿的客人,但这两人仗着自己是军人,一表明身分与名字,随即迅速离开,什么也没多说。”中村警官眼神严肃,心有不甘。
“他们的位阶很高吗?”
“其中一人是陆军将校,老实说,这个人似乎是雅宫清乃的情夫;另一个人则是下士,大概是长官的司机或秘书。”
“有没有人认出死者是谁?”兰子点点头,改变追问的方向。
“没有,当时没有任何人承认认识死者,但后来我们发现有人说谎。除了浅井重吉之外,其余每个人都知道死者是谁。”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中村警官清楚地说,“雅宫絃子在嫁给橘大仁之前,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你们或许也知道,絃子在十六岁时曾与那个人私奔,对方就是井原一郎。”
听到这些话,我与兰子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絃子阿姨与人私奔?”兰子全身猛地绷紧。
“原来你们不知道?”中村警官轮流看向兰子与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昭和十三年三月,雅宫絃子十六岁,井原一郎二十一岁,年轻的两人携手逃向远方,然而,两人的私奔只经过三天就宣告结束。”
“为什么?”
“因为他们被絃子的母亲清乃活活拆散。雅宫清乃代表整个‘久月’,女王般的她不容许女儿自由恋爱,便托小川清二追回他们,一直追到关西,找到絃子,硬将她带回家。当然,这一连串行动都是在不被世人发现的状态下秘密进行。
“絃子被带离恋人身边后,又被清乃带着躲到小川夫妇在伊豆经营的旅馆。这不但是为了让絃子远离井原,更是要遮掩家丑,因为当时清乃怀了最小的女儿笛子,便对外宣称她是为了静养才带长女絃子到伊豆。”
“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兰子毫不隐藏自己的惊讶。
“你们明白这些事代表什么意思吗?兰子,黎人?”中村警官以试探的眼神望向我们。
兰子沉默地摇了摇头。
“絃子与橘大仁早有婚约,但却是清乃擅自决定的婚姻。”
中村警官的话令我们不禁瞪大眼睛。
“因为橘大仁不但是荒川神社的住持,更是伊泽村的大地主,‘久月’所在的建地就是属于橘家的。从很久以前,清乃就计划将女儿絃子嫁给橘大仁,当然不会允许絃子与井原的恋情。”
“只要絃子阿姨与橘大仁结婚,当初兴建‘久月’时向橘家借的土地,就能理所当然地全数落入雅宫家的口袋,这就是清乃的目的,对吧?”兰子立刻察觉中村警官话中含意。
“一点也没错。隔年昭和十四年二月,絃子与橘大仁便举行了婚礼,过了三年,也就是昭和十七年,橘大仁病死,根据其遗嘱,橘家拥有的土地几乎全归未亡人絃子以及女儿冬子的名下。”
我的喉咙深处不禁发出声音。
“小川夫妇至今仍能留在雅宫家,大概就是当时对雅宫家有恩吧!”中村警官双手环胸,补充道。
虽然听说过小川清二与滨这对夫妇是雅宫家远亲,但他们长年住在“久月”这件事,一直都令我相当纳闷。即使是以佣人的身分住在那里,未免也太堂而皇之。不过,听到这番话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根据我的调查,小川清二过去曾在八王子的红灯区做过人口贩子,对他来说,跟踪或恐吓等勾当,大概就像家常便饭吧!”
“人口贩子?难道是指那个?”村上刑警焦躁地问。
“没错,就是买下地方上的年轻女孩,然后卖到妓院的人,大概是“久月楼”那时的手下吧!过去小川家也曾在八王子的花街经营一间叫做‘青宝楼’的妓院,但听说那里遭逢两次大火,到最后一切全付之一炬。”
“你有没有针对橘大仁的死进行什么调査?譬如他的死因?”兰子问。
“嗯,我曾调查过,但只是基于好奇而简单查了一下。”中村警官点点头,“当时雅宫家的事件在表面上已经告一段落,因此也无法进行大规模搜査,只有请负责照料橘大仁的医师拿出病历让我确认。根据病历,橘大仁的死因是破伤风恶化,据说是出门猎鸟时受的伤。”
“雅宫清乃的丈夫秀太郎,是在昭和十五年死亡的吗?”兰子问,同时翻找桌上的资料。
“对,是昭和十五年——”中村警官也一起翻动资料。
“我记得他是染上肺病死亡的,对吧?”
“嗯,就是所谓的肺痨病。战前还没有抗生素这类药品,所以这种病就等同于绝症。”
“他的死因有没有可疑之处?”
“完全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雅宫家的男人都会早死……”
很久以前,我曾听雅宫笛子笑着这么说,据说那是雅宫家祖先一个某某公主的诅咒。
“中村警官,雅宫清乃是什么时候过世的?”村上刑警问道。
“这个我曾听絃子阿姨说过,是昭和二十二年。当时她用针筒注射‘希洛苯(philppon)’时,不小心将空气注入血管,于是猝死。”
“你说的‘希洛苯’就是那个兴奋剂吗?”村上刑警惊讶地说。
“没错,希洛苯在战后有段时间非常流行。当时粮食不足,大家都出现营养失调的症状,所以将它当成便宜的维他命,注射后的短暂时间内会很有精神,但是有不少人因为弄错使用方法或剂量而死,所以后来政府便禁止使用这种药品。”
“真是可怕。”
“回到原来的话题。”兰子想了想,提出疑问,“清乃在絃子阿姨私奔之前,难道不知道她与井原相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