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恐怖袭击案件:美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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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地说,他不是在模仿,而是在唱歌,而且唱得还不错。他不记得下面是什么了,突然停了下来,九十度鞠躬。他转过身,继续对着电视做鬼脸。
打开电视的人是西蒙?蒂鲍尔特。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他来到房间里是因为听到了歌声。他以为是有人在放什么奇怪又好听的老唱片,觉得很好奇。然后他看见是那个小伙子在表演——一个有点儿好玩又不是特别好玩的小伙子,他想,当他看到自己脸的位置突然出现了图像肯定会吓得往后跳。西蒙拿起遥控器——它原来晃晃悠悠地横在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皮座椅的扶手上,然后按下了电源开关。
他们尖叫起来。他们像狗一样嚎叫。他们大叫着同志们的名字:“吉尔伯特!弗朗西斯科!耶稣!”声音像是在说火灾、凶杀、警察来了。于是——他们打开了枪上的保险栓,响起一阵清脆的金属咔嚓声,其他士兵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三个将军把西蒙?蒂鲍尔特往墙上一推,划破了他的嘴唇。
“别干蠢事,”伊迪丝曾经这样说过,她的双唇轻轻地碰着他的耳朵。但蠢事包括哪些呢?打开电视也算?
美声 第四章(5)
冲进来的一个小伙子——一个名叫吉尔伯特的高个头小伙,用步枪圆圆的枪口顶住了蒂鲍尔特的喉咙,蓝色的丝绸围巾戳进了他气管上方柔软的皮肉中。他被钉在那儿,就像一只被大头针钉在软木板上的蝴蝶。
“电视,”蒂鲍尔特很艰难地说。
毫无疑问,在这个拥挤的书房里,人们的注意力已经从西蒙?蒂鲍尔特身上移开了。与他成为威胁和明星的速度一样,他们很快把他身上的枪挪开,任凭他因为害怕又是发抖又是腿软,沿着墙瘫了下去。他们现在都看着电视。一个迷人的黑发女人双手举着脏兮兮的几件衣服对着镜头,带着一丝厌恶之情摇了摇头,把它们塞进了洗衣机。她的口红是大红色的,身后的墙是鲜艳的黄色。“这可是个大挑战,”她用西班牙语说。吉尔伯特蹲在地上看起来。
西蒙?蒂鲍尔特咳嗽了下,揉揉喉咙。
当然,几个将军以前是见过电视的,不过他们退回到丛林之后的几年中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现在在房间里。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彩色电视,二十八英寸的屏幕。遥控器刚才掉到了地上,阿尔弗莱德将军把它捡起来,开始按按钮浏览频道: 足球比赛;穿着外套、戴着领带坐在桌子边读书的男人;穿着银色裤子唱歌的女孩;篮子里的十几只小狗。大家都颇感新鲜、兴奋不已,每个新画面一出现,就齐声说“啊”。
西蒙?蒂鲍尔特离开了房间,没人注意到他。恺撒的歌声甚至没有穿过他的脑海。
细川先生想不出自己的女儿会在其他什么地方,只想象得出她们蜷缩在她们母亲的床上,一边看着新闻一边哭着要他回来。不过让所有人着实大吃一惊的是,年轻的士兵中竟然有两个是女孩儿。其中一个轻而易举就被识破了: 大概是在第十二天,她摘下帽子抓脑袋的时候,一根辫子垂下来了。她是个女孩儿,可她似乎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是个秘密。她的名字叫比阿特丽斯。她十分乐意把名字告诉每个问她的人。老天没有赐予她漂亮的脸蛋和优雅的举止,她冒充男孩儿像得很。和小伙子一样,她端着枪,随时准备射击,眼神也一直很严肃,虽然已经没必要这个样子了。尽管如此,尽管她实在是平淡无奇,人质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世间罕见之物,就像是一只在雪地里发光的月光蛾。他们这些人里怎么可能有个女孩儿?他们怎么就没注意到?另外的那个女孩儿也不难找。逻辑告诉我们,如果有一个女孩儿,那么很可能还不止一个,于是所有人都立马朝一个不说话的男孩看过去。他从来不回答问题,从一开始就显得处处不自然,他实在是太漂亮了,太紧张了。他的发际线沿额头渗透下来,使他的脸成了一个完美的心形。他的嘴珠圆玉润。他的眼睛总是半张半合,仿佛沉重的睫毛是个抬不起来的大包袱。他的气味和其他小伙子不一样——那是一种甜蜜、温暖的气息。他的脖子细长而光滑。他就是那个看起来特别钟爱罗克珊?柯思的人,他晚上还睡在她房间外面的走廊地板上,用他的身体挡住所有从门下面钻进来的气流。健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让他觉得不自在的人,胸口的不安如乘着绵延而低沉的海浪滚滚而去了。
“比阿特丽斯,”西蒙?蒂鲍尔特说,“那边那个男孩儿。他是你姐姐吗?”
美声 第四章(6)
比阿特丽斯嗤之以鼻,摇着头。“卡门?我姐姐?你肯定是疯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卡门从房间的另一端抬起头来。比阿特丽斯在说她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秘密可言。卡门扔下了原先一直在看的杂志(它是意大利语的,上面满是电影明星和皇室家族光彩照人的图片。文章无疑含有关于他们最为隐秘的私生活的重要信息。她读不懂。她是在副总统妻子就寝的那张床旁边的一个床头柜抽屉里找到的。)卡门拿着她的左轮枪进了厨房,关上了门,没人跟着她。看得出,这是个气呼呼的持枪少女。没有其他地方好去,每个人都觉得到了最后她会自己出来的。他们想再看她一眼,想看看她不戴帽子的样子,想有时间把她当个女孩儿端详,不过他们愿意等。假如说这就是下午的一出戏——一个恐怖分子自己当了几个小时的人质,那么它带来的悬念比一门心思看毛毛雨要大些。
“我早该知道她是女孩儿的,”鲁本的说话对象是奥斯卡?门多萨——那个住处离这儿只有几英里远的人。
奥斯卡耸耸肩。“我家里有五个女儿。我在这房间里从没见过女孩儿。”他停下来重新思考自己要说什么,然后把身体倾向副总统。“我刚才在这个房间里见到过一个女孩儿,你知道么?一个女人。这个房间里只可能有一个女人。”他意味深长地朝远处房间的另一头斜了下脑袋。罗克珊?柯思就坐在那里。
罗克珊?柯思好几天前就脱下她的晚装了,现在穿着的是他太太的一条棕色休闲裤,还有他太太最喜欢的开襟羊毛衫——这是一件藏青色精纺小羊驼呢的毛衣,是他在他俩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买给她的。他之前要求一名警卫陪他上楼。他亲自去壁橱,为女高音把这件毛衣取下来。“你冷吗?”他这样问,然后把羊毛衫轻柔地披在她的肩头。这是一种背叛吗,这么快就交出了他妻子喜爱的毛衣?这件衣服把两个女人混到了一起,这让他尤为欣喜,迷人的客人穿着他深深思念的妻子的衣服,他妻子的香水味依然留在毛衣的肋部内侧,于是当他走过这个女人时,便能嗅到两个女人的香气。如果这还不够的话,罗克珊还穿着一双熟悉的拖鞋——家庭教师埃斯梅拉达的拖鞋,因为他太太的鞋子太小了。把他的脑袋伸进埃斯梅拉达那小巧精致的壁橱,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你会弹钢琴吗?”罗克珊?柯思问健。
他没看见她过来。他透过凸窗望着“嘎鲁阿”时是背对着房间的。看着雾气的时候,他学会了如何放松。细川先生充满期待地看着健,显然很想知道她在说什么,健一时间糊涂了,不知自己应该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应该先把问他的问题翻译出来。他翻译完毕后告诉她,他不会,他很遗憾说自己不会。
“我以为你可能会的,”她说。“你似乎会很多事情。”她看着他的同伴。“细川先生呢?”
细川先生难过地摇了摇头。在他们被扣押之前,他一直都以劳苦功高来评价自己的人生。现在,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深受打击: 他不会说英语,不会意大利语,也不懂西班牙语。他不会弹钢琴。他甚至从没试着弹过。他和健两个人一节钢琴课都没学过。
罗克珊?柯思的目光越过整个房间,似乎在找她的伴奏师,不过他已经在半个地球之外的地方了,瑞典一场早来的霜冻如今覆盖了他的坟墓。“我一直对自己说,这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不过是从工作中脱身休了个假。”她抬头望着健。“当然我不认为这是个假期。”
美声 第四章(7)
“当然不是。”
“这台钢琴相当不错。我能弹一点儿,但没法给自己伴奏。我简直怀疑他们会不会出去给我绑架一名新的伴奏师来。”接着她直接对细川先生说话。“不唱歌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对怎么度假没天赋。”
“我和您所见略同,”他说,他的声音随着说出来的每个单词变得越来越轻,“当我没办法听歌剧的时候。”
罗克珊?柯思听后笑了起来。如此高雅的男人。在其他人身上,她能看到害怕的表情,极度恐慌之情也会偶尔掠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感到恐慌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她自己大多数晚上就是哭着睡着的。但这些似乎从未对细川先生有所触动,或者就是他有本事不表现出来。当她站在他身边时,她不知怎么自己也不害怕了,尽管她没法解释为什么。在他身边,她觉得自己正在走出刺目的光线,走入某个静谧而漆黑的地方,仿佛她正把自己裹入舞台幕布厚厚的天鹅绒中,没人能看到她。“你该帮我找个伴奏师,”她对他说,“那我俩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钢琴?”健去问下一群人。他从房间里穿过,询问所有的客人,不过跳过了扣押他们的人,他觉得钢琴课在丛林里是件不可能的事。健想象着蜥蜴趴在脚踏板上,钢琴键因为潮湿而变形,牵牵绊绊的藤蔓顺着沉重的木钢琴腿盘旋而上。西班牙人曼纽尔?弗洛里斯,法国人埃蒂尼?堡尔厄,还有阿根廷人,阿加多?里维斯说他们能弹一点儿,但是不识谱。安德里亚斯?爱比克泰德说他年轻的时候弹得相当不错,但是年纪大了就再也没碰过钢琴。“我妈每天都要我练,”他说。“离开家的那一天,我把房子后面所有的乐谱堆起来点燃,就在我妈眼前。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摸过钢琴了。”剩下的人都说不,他们不会弹。人们开始详细描述一些上课的故事,或者他们的孩子上课的故事。他们的声音彼此重叠,房间的每个角落都传出这个单词,钢琴,钢琴,钢琴。在健看来,从来都不会有这么没文化的人质(他把自己也算在里面的)。他们这么些年都在干什么呢,竟然没人高兴为如此重要的乐器而费心?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弹,如果说之前不想,现在无疑也是想的。能为罗克珊?柯思弹琴。
然后,加藤哲也一言不发,笑着走到了施泰韦牌钢琴前。他是南西会社的副社长,健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有点儿肌肉,五十岁出头,头发灰白,在健的记忆中,他很少开口说话。他对数字相当敏感,也因此颇有口碑。他晚礼服衬衫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他早就把夹克脱了,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当他打开罩着键盘的琴盖,手指迅速而轻柔地抚过琴键时,客厅里的人们都看着他。还有些人依然谈论着钢琴,你能听见俄罗斯人的声音从餐厅那边传过来。接下来,加藤哲也并没有要求大家注意就开始弹奏了。他的第一首曲子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作品九第二号》。自从来到这个国家,他的脑海中最常听到的就是这首曲子,没人看的时候他默默在餐厅的桌沿上弹奏的也是这首。在家的时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