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记-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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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哑着嗓子在腊梅面前说话，实在是很抬不起头来啊。
腊梅看着她满脖子的红痕，笑得眼睛都快没了。知薇没好气瞪她一眼：“别笑我，往后你嫁人了，也逃不掉这事儿。”
“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跟雪容一样，出宫后就游山玩水去。”
说起雪容也是个特别的女子，一心爱慕傅玉和，千山万水也跟着去了。她比傅玉和晚出宫大半年，知薇给了她一笔钱，数额还不小，本是想叫她在京城置办个宅子好好过日子的。就算不嫁人，总要衣食无忧才好。
谁知她想法奇特，宅子田地倒是买了，自己却不住那儿，跑去京郊附近寻一个身手不错的女隐士，请她教自己拳脚功夫。
知薇听到这事儿，一下猜到了她的用意。这是准备千山万水追着傅玉和去了。先练好功夫，到时候只怕要男装出行，若是碰上登徒子，直接拳头侍候。
这样有想法有魄力的女子，真叫知薇大开眼界。万一真叫她找到傅玉和，后者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被她吓死？
只是这到底是别人的事儿，他们既已出宫知薇也是鞭长莫及，索性便不去多想。
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肚子。刚开始几天倒还好，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但随着日期的临近，她那一颗心也被提了起来。
那几天她一直留意各种月事来临的征兆，偶尔肚子微微疼一下就懊丧半天，总觉得没那么容易就中奖。等到了该来的那一天没动静，她又开始左右摇摆。
一会儿觉得是运气来了，一会儿又觉得是太过紧张以至于月事紊乱。偏偏这年头也没验孕棒可用，害她在那儿瞎猜八猜。
就这么又拖了三四天，拖到太医过来请平安脉。当年过六旬的白胡子老爸爸恭喜她又怀上的时候，知薇真是惊喜交加。
早知道喝酒就能怀，当初就该喝个烂醉才是。
真不知道皇帝得知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知薇脸色一变，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第107章 番外三
皇帝知道知薇怀孕后，第一反应是没表情。
他看一眼太医，问：“可诊断清楚了？”
“是，为臣仔细替皇后娘娘诊过脉，确实是喜脉，恭喜皇上。”
然后皇帝的表情就有些抽搐。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恭喜当爹，心里却有不同的想法。当真是十分矛盾啊。
知薇怀孕是天大的喜事儿，本该举国庆祝才是。可他实在担心她的身子，万一生产时再遇到什么不顺利的事儿。
皇帝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不愿再想下去。
他离了养心殿回承乾宫，一进屋就碰上腊梅，便问：“你们主子娘娘呢？”
“回皇上话，娘娘这会儿正歇午觉，奴婢这就去叫她。”
“不必，朕自个儿进去，别叫人进来吵醒她。”
吩咐下去后皇帝一撩袍子，进了寝宫。
知薇昨得正香儿。孕妇嗜睡，她大约有点心理作用，刚听说怀孕转眼就困得直打呵欠，又担心皇帝杀过来质问她，索性睡过去算了。
他总不会那么残忍，睡着了还把她叫醒吧。
皇帝确实没叫醒她，只坐在床头默默看着她。这个小女人颇有主意，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从前当她软柿子好捏，如今反被狠狠咬了一口。
其实知薇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皇帝想了想也就想通了。最开始进宫她因他一进冷落，便给他看了三年脸色。后来他想尽办法求娶，她嫌弃他宫里女人太多，又是几番拒绝。
如今她想要个孩子，也能挖空心思钻他的空子，居然还叫她成功了。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迅速便怀孕呢。
现在怎么办，怀上了，似乎不得不生。可生呢又有性命之忧，皇帝头一回觉得这是比江山社稷更难处理的事儿。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把这小女人晃醒，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可看她睡得那叫一个香，呼吸声均匀轻柔，整个人安静得如同一抹睡莲，不由心软下来。
终究是为他生儿育女，总也不好太过苛责吧。
但他还是决定，不能叫她太好过。
知薇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的时候都快黄昏时分了。她睁眼一看，发现皇帝就端坐在旁边，吓得一激灵，七八分睡意立马醒了一大半。
皇帝脸色平常，只是没有笑意，叫人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恼火。
但他这个样子，想必是恼火更多一些。若是真心高兴，这会儿肯定面带笑容凑上来同她说话了。想想她刚怀上元宝时他是什么表情，再看现在这样，她怎么觉得她家老二这么凄惨啊。
刚想指责皇帝几句，一见他这脸色，知薇还是识相地闭嘴不言了。
她磨蹭着从床上坐起来，冲皇帝假笑：“皇上来多久了？”
“挺久了，你倒是睡得沉。”
“大概昨儿夜里没睡好。”
“昨夜又没喝酒，怎么能睡不好。是哪里的猫儿鸟儿吵着你了？”
这男人真是小气啊。知薇不由想。不就哄他喝了点酒乱了点性嘛，怎么就不依不饶了。
但没法子，还得赔着笑继续道：“没有，没什么东西吵着我。您看我睡眠多好，您在我边上我也照睡不误。”
“孕妇都这样，回头叫他们开帖药给你吃。”
“吃什么？”知薇突然有点紧张，却不知为何。
皇帝瞪她一眼：“自然是安胎药，你还想吃别的什么猛药？”
只要不是那种药就成。知薇一颗心放了下来，眼见皇帝接受现实不再别扭，又开始“自我反省”。
“您生我气了吧？”
“有点儿。”
“别气过了，气大伤身。”
“知道伤身还这么气朕，若朕是个暴君，这会儿就一碗药逼你喝下去，看你还有什么法子。”
知薇瑟缩一下，讪笑道：“您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要真是暴君也不会管我死活，巴不得我怀孕才好。您是好人，这我知道。”
“知道还这么不懂事，竟敢算计朕。”
“酒是你自个儿要喝的，可不是我逼的，您不能给我扣大帽子。”
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皇帝真想打她两下。瞧瞧这诡辩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
“朕迟早有一天叫你生生气死。”
皇帝说着起身出屋，把知薇一个人扔那儿。
皇后娘娘尽情低落，明明是好事儿却搞得有些不愉快。她想皇帝大概是真生气了，这才拂袖而去，回头还得讨好讨好他，生孩子是喜事儿，为这事闹得夫妻失和就成罪过了。
结果皇帝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端了一碟子蜜饯进来。
“嘴里可是没味儿，要不要吃一个？”
他不说还好，一说知薇真觉得不舒服。于是赶紧捡一颗搁嘴里，冲皇帝拱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再有下回，朕剥了你的皮。”
知薇就笑个不停，完全没把这话儿放心上。
正巧这时元宝欢天喜地进屋来，听得皇帝的话后一愣，显然是被吓着了。
还不到两岁的孩子说话不算太利索，惊得指着皇帝只重复两个字：“父皇你、父皇你……”
心里大概是想说，父皇你怎么这么凶残啊，竟要剥母后的皮。
知薇就瞪皇帝：“瞧你胡说八道，把孩子吓着了。”
“朕哪里知道他要进来。”
知薇掀被下床，过来揉元宝的小脸儿，那两团苹果肌别提多嫩滑了，手感好得要命儿。
以前觉得皇帝皮肤嫩，现在跟孩子一比，就成糙老头没法儿看啦。
知薇边揉儿子边道：“元宝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
知薇一脸得意，那样子就像已经肯定肚子里这个是妹妹了似。
结果皇帝在边上给她拆台。
“元宝喜欢妹妹还是弟弟？”
“弟弟。”
知薇无语，这孩子怎么这么好摆布啊。
元宝哪里懂这些，他连弟弟妹妹的概念都很薄弱。他现在这个年纪，只操心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还有晚饭吃什么。无忧无虑的吃货年纪，真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儿。
但知薇要操心的就多了。第二胎虽比起头胎来经验丰富许多，但还是有很多突发状况。比如说头胎没经历过的孕吐这胎有了，到了孕中期突然就开始缺钙抽筋，躺下身就起不来床了。
再比如后面羊水太多导致下半身水肿，原先的鞋子全穿不上。每天看着自己那肿得跟馒头似的双脚，她都特别伤心。
都说怀孕变丑生儿子，可她上回一点儿不丑也生儿子，那这回这么不一样，是不是一定生女儿呢？
八个多月的等待期既漫长又迅速，每天在跟元宝的斗志斗通中，知薇很快迎来了临产的那一天。
正式发动的那一刻她倒没什么，只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突然间袭上心头，叫她一下子回忆起了那个暗无天日的一天一夜。
但皇帝却比她紧张许多，几乎坐立难安，平日里多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这会儿竟也慌了手脚，死死握着她的手不放。
知薇看他这样，疼痛中也有几分安慰，鼓足勇气面对即将到来的难关。
这回是早上发作，大白天整个承乾宫忙得脚不沾地儿。有些上回皇后生产时也听了一耳朵的小宫女，想起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脚肚子直打颤儿。
知薇或许是天生生产困难的那种人，还当是二胎肯定会好些，却不料依旧是从天亮疼到天黑，又从天黑疼到天亮，足足十二个时辰，一刻也不少。
那种浑身被汗浸透，痛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打颤的感觉，折磨得她死去活来。负责擦汗的宫女简直忙不过来，因为皇后娘娘出汗实在太快，一*密集的疼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化成汗水，如下雨般不停地往下滴。
皇帝在边上一句遭难的话都说不出来。孩子是她坚持要生的，可看她这般受罪，几次痛得两眼一番就要昏死过去，他又着实难受。
外头元宝叫人带远了，可不知怎的突然悄悄跑回来看母亲，听得她在里头撕扯般地尖叫，吓得小脸儿煞白。
乳母也是吓得不轻，赶紧将他抱走，元宝却是哭闹不休，非要去见知薇不可。
知薇那时候已是到了快死的边缘，嘴唇咬得破了一道道口子，再要喊竟是没了力气。听得元宝在外头哭喊，心里痛身上更痛。
她好几次忍不住想，老天爷你还是收了我吧，这般苦楚我实在受不住了。那种毫无间隙一刻不叫人停歇的阵痛，简直比凌迟更受罪。
因强烈的疼痛她连身子都动不了，到最后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就如行尸走肉般，任由痛苦将她一点点宰割。
产婆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着：“娘娘，您不能睡，您千万不能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