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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绿街99号的微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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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谢谢你。」虽然还是有幸福的感觉,但费琦的语气和表情,已经不复当年的天真和激动,只是云淡风轻。
「走,马上动身。」岩也一把拉起费琦。
「现……现在?」
「嗯。」
「可是……我们没有帆、没有船、没有充裕的金钱和时间,我也还没有准备好我的行李,还有……还有斐丽那边,我还有一大堆合约没有履行,还有……」
梦想就这样要实现了,费琦却突然裹足不前。
「这是一趟不需要带走任何东西的旅行,只要是相爱的人,就可以随时组团出发。」
岩也对费琦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一抹笑容是暖暖的阳光,就像她梦想中要扬帆出发的天气。
岩也将一口沉檀木的箱子从墙角拖出来,从里面拉出两顶摆在最上层的宽沿抽须大草帽来,将一顶比较小的,戴在费琦的头顶;再将自己的头,压进比较大的那一顶。
其实,大的那一顶曾经是母亲的,小的那一顶才是自己的。
小的时候,邻居的孩子,总是会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些像是铁金刚、遥控汽车的礼物;但是,母亲每一次领了上戏的钱,总是会买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给岩也和自已。
像是拉胡的宽沿草帽。
母亲将大顶的,松松垮垮地放在自己的头上。将小的,压进岩也的头顶。
母亲说:「岩也,这是夏威夷草帽。夏威夷是妈妈一直想带你去的地方,那里有世界上最热情的太阳,无忧无虑的人们,每天就披里着暖暖的阳光,在海边弹着吉他,快乐地跳舞和歌唱。」
小时后,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费心去买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到隔壁的玩具店去,买他最想要的荧光水枪和组合金钢?
复来,他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心意。母亲想给他的,不是一些会一再被淘汰,一再被更替的塑料玩具;而是一种怀抱梦想的能力。
岩也将一张微微泛黄,黏满胶纸的世界大地图,摊开在费琦的脚底。
在地图边,他撑开一面红蓝条纹的大伞。
安顿好一切后,他启动了CD唱盘,顿时整个空间充满了艳阳,以及洁白的沙滩。
「现在,我们正航行过太平洋,来到热情的夏威夷。」岩也为费琦和自己,套上「近来好吗」的花衬衫制服。岩也随着音乐晃动着大大的草帽,两只手婀娜有致的左右晃动,学着夏威夷女郎跳着欢迎仪式的呼拉舞。
「喵鸣!喵鸣!喵!喵鸣!喵鸣!喵!」哈瓦那腿箸苦也的舞步,和着曼妙的节奏,也开始手足舞蹈。
「岩也,哈瓦那,你……你们,哈。」费琦被他们的古怪模样逗笑地滚在伞底。
「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跳一段热情的呼拉舞。」岩也硬将费琦拉起来。
「我……哈,我不会,哈!」费琦的手和腰和脚,缠扭成一条刚炸起锅的长麻花……
终于,他们并肩坐在伞下,享受着夏威夷的碧海蓝天和无忧无虑,啜饮着岩也用菠萝和椰汁调合成的鲜美和热情。
「告诉我,下一个旅站是哪里?」费琦急切地拉着岩也的衣角,她玩上了亿。
澳大利亚—;—;俄罗斯—;—;挪威—;—;法国—;—;意大利—;—;他们握着彼此的手,让交缠的足迹,烙印在一个个,只有他们知道彼此姓名的异地。
CD转盘中,转动出一个苍凉凄美的声音,背景乐只衬了几个渺茫遥远的单音,孤独的女声,飘荡在空旷辽阔的天地。
岩也牵着费琦的手,躺在只有沙、只有风、只有彼此的撒哈拉沙漠里。
「岩也,我听见骆骆的声音。」
(那是哈瓦那的骚动。)
「我们的骆驼已经走失了。妳;听见的,是错觉的声音。」
「是吗?」费琦张开眼睛,仰望着没有镶边的天际。
这是一块风和沙永无止境变幻着轨迹、一生都在飘泊流浪的土地。
「我好渴,我想喝水。」费琦说。
岩也爬起来,将水壶里仅剩的几滴水,倒进费琦的嘴里。
溢出的水,像一线小溪,淌过费琦的嘴角。岩也低下头来,温柔地将它轻轻舐去。
费琦终于来到这块只能拥抱到彼此,却又能拥有无限大时空的土地。
她又闭上眼睛,另一线小溪,从她的眼角滑淌过光滑的脸颊和脖颈。
「怎么了?冷了?饿了?累了?」岩也将沙漠色的毛毯,裹住费琦微微颤抖的身体。
费琦摇摇头,她自己用手抹去淌流不止的小溪。
「或许,我们该找回失踪的骆驼,赶快回到我们的船上,到下一个比较有趣的国家去。」岩也想拉起费琦。
「不要,让我们再多留在这个地方一会儿,好吗?」费琦压抑住岩也想要起身的手。
掀启土黄色的毛毯,他钻进属于他们的那一片撒哈拉沙漠里,觉得心疼地轻拥着费琦,他不要她背负任何伤心的行李旅行。
「岩也,不要一次给我那么多。」
「嗯?」岩也不懂。
「我会被宠坏,变得很贪心的。」
「如果我有能力给妳;很多很多,妳;为什么不贪心?」岩也笑着说。
「拥有和失去是相对的。如果我曾经拥有的并不多;将来,失去了,就不会有过于剧痛的感觉。」费琦的手垂落在毛毯之外,她腕上的手环纹身,也垂落在岩也那一张泛黄的地图之外。
她没有把握可以再忍受一次剧烈的撞击。
岩也将她的手拉进地图和毛毯里,用自己的身体暖暖地包里着。
「在我的地图里,拥有最绝对的。」岩也说。
费琦用力地环住和她紧紧相依在地图上的岩也。彷佛,他是她生命坐标中的绝对和唯一。
CD转盘中孤独飘荡的女声停止了。
岩也知道,下一站,他将会带费琦到南美东部的巴西去。
那也是母亲一直想带他去的地方。
那一天,她躺在苍白的病床上,终于想起自己不是岩也的姊姊而是母亲:「岩也,妈一直想带你去好多地方,但最现在可能都不能履行了。我可能会先去一个新的国家,那里每天都举行热闹非凡的嘉年华会,但是,那是属于妈妈的,不是属于你的。我想,到了那里,我会比现在活得开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妈妈觉得很抱歉,什么地方都没有带你去。」
躺在医院苍白的床上,母亲到新的国度前,虚弱地握着岩也的手,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那一句:「妈妈觉得很抱歉,什么地方都没有带你去。」
在岩也的地图上,拥有最绝对的。
其实,泣不成声的岩也,当时想告诉母亲的是:「有的,有的,妳;带我去过很多地方,有美国、有夏威夷、有澳洲、有巴西……有别人花一辈子也踏足不完的土地。有的,有的……」
第八章 最遥远的靠近
    到了费琦家门口,岩也将50CC小绵羊停好,轻轻推动趴在他背后睡着的费琦。
她像一个刚从游乐园回来,玩地精疲力尽,在爸爸车上沉沉睡去的小女孩。
「Fay,到家啰;。」
「嗯?」费琦睡眼惺忪。
「对不起,明天妳;还要拍照,今天让妳;玩得太过火了。」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过火。你说过,下次还要再带我去纽西兰数羊的。」想到数羊,费琦精神为之一振。
所谓羊,就是他们串谋起来,合力把哈瓦那装扮成一个会喵鸣叫的棉花球团。
「好,好。」岩也顺着小女孩的心意。
「刚才,你还答应了我什么?」贪心的费琦继续要求。
「明天、大后天、下个礼拜三、下下个礼拜五……要当妳;的护花使者和贴身造型师。」岩也屈指算着,没有漏掉一天。
「还有,还有呢?」费琦拉拉他的T恤,」脸馋相。
「还有,爱心便当。」若也说。
费琦心满意足地笑了。
「那,妳;答应我的呢?」岩也捏了控她得意的脸。
「我……」她的脸故作扭曲:「不可以喝酒、不可以抽烟、不可以挑食、不可以熬夜和贪睡。」终于数完了五根强硬的手指头。
「很好,如果妳;够乖,我可以免费到府服务,每天来这里,为妳;做丰盛的早餐。」
「真的?」费琦欢天喜地地,给了他一个吻。
「你那么宠我,又会做饭,又会做家事,又能天天帮我改头换面。而我,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抽烟、只会喝酒,现在我又通通戒了它们。如果哪一天你离开我了,我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了。」费琦忧心仲仲。
「妳;不会什么都没有的……」
岩也抚平她锁紧的眉头:「因为,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给妳;所有,让妳;可以永远做一个贪心的女人。」岩也紧紧环住费琦,给她拥抱和承诺。
—;—;这个承诺,Paul也给过。结果呢?
费琦突然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太完美,会不会又被窥探?会不会又被夺掠?
突然,她真切地感觉,身后有一双眼,沈静却灼烈地窥探着一切。费琦回过头去,赫然发现,尚恩坐在对街,秘密花园巨幅海报下的阶梯上。
黑暗掩不住他烧成两把熊熊火炬的目光。
「尚恩,你什么时候来的?」费琦想到刚刚与岩也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落入了尚恩的眼底,她对他,拉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妳;的朋友?」岩也问。
「他……他是我的家庭医生。」费琦尽量含糊其词。
她从来都不曾讳言自己的病,因为,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一些疮口,至少能起伏她贫脊的生活。然而,现在的她,因为感觉拥有,反而失去了洒脱的能力,突然变得胆怯了起来。
黑暗中,尚恩看不真切岩也的脸,只觉得他的轮廓,在夜色里,隐隐约约,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你好,我是费琦的朋友岩也,也是她的美发师。」岩也用手亲昵地梳了一下费琦被风拂乱的发。
—;—;他就是费琦口中的那个孩子?
尚恩一直以为,他对他的敌意,只是出于自己莫名的假想;他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个青涩机稚气的孩子。他一直没有想到,他会是一个大方挺拔的男孩;他一直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是费琦的心理医生,我和她,已经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尚恩递给岩也一张新名片。
终于,还是要面对的。「心理医生」四个字,重重地鞭挞着费琦的心。她咬痛了自己的唇,扭疼了自己的手指头。
尚恩知道,自己的话,为费琦带来了刺痛和不安。其实,他从来不曾在别人面前,强调自己是个心理医生;但,这次不同。尚恩告诉自己,他是为她好。如果这个男人,连这点事实都接受不了,他凭什么能为费琦带来幸福?他凭什么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走?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岩也拉拉费琦的手,微求她的同意。
—;—;岩也也要走了?
握着那双曾经带着她一起环游世界的手,费琦她的眼、她的心、她的口、她的幸福和梦想,像不敌一点风吹的烛火,在黑暗中颤颤抖抖,刚点燃的光亮,就要逐渐消失沉默。
虽然要走,看着费琦,岩也的目光还是温柔的。
费琦想,或许,他是个体贴、善良的男孩子;但是,我不该自私地以为,他就一定要接受全部。
—;—;让幸福的样子留在最初、最单纯、最无伤的时候吧。
她决定放手让他走。
放开费琦的手,岩也发动摩托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无情的炮火,肆虐了夜的宁静和温柔。
砰!砰!砰!炮火突然缓和了下来,那是一段宣布战局前的间奏。
岩也好像忘了交代什么,又摘下安全帽,和着问奏,俯在费琦的耳边:「现在,妳;有两个心理医生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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