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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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人从他身前走过,竟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在以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尽管只是焦书记的小秘书,到处都是笑脸相迎,对他的失礼就意味着对焦书记的不敬。而此刻,他们竟如同取得了共识,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仿佛是看不见的空气。沈石心里明白,市委市政府信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显然所有的干部都知道了是他给郝相寿办的出境手续,于是,他就成了人人逃避惟恐不及的瘟疫。一个干部倒霉之后受到大家的冷眼相向,他见过的多了,他也照此办理。没想到今天遭受大家白眼的轮到了他自己。沈石记住了每个路过他而不打招呼的人的名字,焦书记还没倒,我还是他的秘书,你们以后休想求我办事!休想!
但我怎么向常委们解释这件事呢?
为郝相寿办理出境手续的前前后后一幕幕在他脑海里过电影,他要把每个细节想清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无论如何也要闯过这一关!
房门打开,陈虎走出来说:“请你进去呢。”
沈石强打精神进入小会议室,毕恭毕敬地依次打招呼。
“林市长,孔书记,方书记,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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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弟没有请沈石坐下,冷冷说:“沈石同志,你把郝主任去香港的事来龙去脉,向我们说清楚。”
沈石掏出函件送到林光汉前面说:“郝主任拿来他出国的批件,这是我复印留底的,上面写得很清楚,经市委常委会决定郝相寿同志去香港一周,盖着市委办公厅的公章。我是负责给首长办理出国手续的,既然有批件,我就给他办理了全部手续。经过就是这样。”
复印件在常委手中传阅。
张广大瞪着眼睛,“批件上任何领导的签字都没有,难道你看不出毛病?”
沈石委屈地要哭,“有公章呀。再说我怎么能怀疑郝主任,他是我的直接上级。上级交派的工作我不能不做。”
方浩绷着脸说:“沈石同志,刚才我找你谈过话,你并没有说清楚。郝相寿在临走前都跟你谈了些什么,你跟大家再说一遍。”
“郝主任确实什么也没有和我说。”
“你能对你的说法负责吗?在组织面前,你要老实。”
“现在就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千钟目光直射沈石,一板一眼地问:“小沈,郝相寿去香港,焦书记事先知道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向焦书记报告的?”
“焦书记事先不知道。他找郝相寿找不到,问我,我说不是领导批准他去香港办事去了吗,焦书记才知道。他很生气。经过就是这样。”
千钟厉声逼问:“郝主任去香港,你为什么不向组织汇报?是你办的手续呀!”
“批文写得很清楚,是常委同意他去香港的,我认为常委都知道,也就没有汇报。要是没经过组织批准,我也不能给他办出境手续呀。”
千钟觉得自己提的两个问题已经为焦书记解脱了责任,心里很得意,他态度温和些,“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汇报了呢?”
“我知道焦书记、方书记到处找郝主任,才对焦书记说不是组织同意郝主任去香港办事的。事先,我绝对不知道郝主任是以出差的名义,暗地里去了香港。对这一点,我敢以共产党员的名义向组织保证。”
张广大和方浩小声谈了几句。方浩挥挥手,“你下去吧,把你给郝主任办理出境手续的前前后后,写个详细的材料交给我。”
沈石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写完郝相寿出境的说明后,心烦意乱地处理来信。
桌子上摆着几十封注明焦鹏远书记收或市委书记收之类的信件。他的职责之一是拆阅和处理这些信件,特别重要的送焦鹏远审阅,一般的都由他批转到有关单位,就算完事。
一封来自法国的来信引起了他的注意,信封上用中文和法文写着市委书记先生亲启,又是书记,又是先生,称谓的混乱引起了他的好奇。
沈石自言自语:“又是书记,又是先生,一通乱叫。”
他用剪刀剪开封口,不禁大吃一惊,是一封国外来的举报信。
尊敬的市委书记先生钧鉴:
我是一名旅法中国华侨,在巴黎开设会员制俱乐部,即赌馆为生。大陆的改革开放和经济繁荣,使我们远离故土的华侨深感扬眉吐气。但是,令人不解的事也有发生。近二十天内,一名称市钢铁公司要员的引、奇先生经常出入我和别的几家赌馆。据此地报纸说他是前来法国收购公司的大企业家。孙奇先生第一次到我的赌馆,我出于乡谊,让他赢了五万法郎,并婉转相告以后不要再到这种地方。但别、先生赌兴反而更盛,每天必到,每赌必输。仅在我的两家赌馆他就输了二千五百万法郎!我开会员制赌馆,当然是为了赚钱。但我知道,孙先生作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是输不起这些钱的。他输掉的是中国人民的血汗,照此下去,他会把刚收购的钢铁厂也很快输掉。我是一个有良心的华侨,不愿看到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被别、奇大把大把输掉。他在我赌馆输的钱我已另行立账,等待你们查证。市委书记先生,请您制止这种挥霍国家财产的行为。我宁肯不挣钱,也不愿意让我的赌馆供他挥霍,一掷千金。但刘、奇先生还有别的赌馆可去,所以我才不惴冒昧致函阁下,请你制止他的行为。
顺致崇高的敬意!
旅法华侨黄雅兴
这封举报信能转给焦书记吗?沈石对着信纸发愣。当然不能,孙奇要是抖落出来,必然涉及到焦东方,涉及到我,还会涉及到别的领导同志。我报上去,焦书记只能下令追查,但他能真心愿意这样做吗?看起来,这件事我只能轨而不奏,扣下不发;既保护了东方,又保护了我自己,也给焦东方留了面子。
沈石把举报信锁进了保险柜。这封信一定要让焦东方知道。对,给他打电话。
“东方吗?我有急事要见你。”
“那你来吧。”
“现在不行,我下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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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挂上电话。
下班后,沈石直扑地平线饭店,他把一封信递给焦东方。
“这是一个姓黄的旅法华侨给市委寄来的举报信,你看看吧。”
焦东方看信。
沈石不安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
焦东方不耐烦地申斥:“你踏实会儿好不好,臭毛病,你敢在我老爸面前也来回转游?”
“不是烦吗。”
“这个写信的华侨,纯粹是吃饱了撑的,你开赌馆挣你的钱,还管着谁上你这儿赌?有病,绝对有病。”
“人家是爱国。”
“好人能开赌馆?又当表子,又立贞节牌坊,到了外国也改不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
“这事怎么办?这是写给你爸爸的,要不要送上去?”
“你说呢,给我老爸的信都是作处理的。”
“我送上去,焦书记要是真批准调查,必然会涉及到你和我,也许还会牵涉到更多的人,所以我暂时扣下了,和你商量。”
焦东方抿嘴一乐,“小沈,你害怕了吧?”
“何副市长死了,李浩义抓起来了,郝主任去了香港,眼下又从法国来了一封举报信,这~档子事接一档子事,谁不肝儿额。”
“肝儿额有什么用,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把这封信销毁。”
沈石一听就急了,“不能销毁,特快专递收发室都有登记在册的,又有焦办的收文章,将来要追查这封信,拿不出来会惹很多麻烦。我把它扣下再说,将来找个机会再销毁。”
“嗯,就这么办。”
“你赶紧给孙奇打个电话,告诉他别再去姓黄的那儿赌,不能让我们老给他擦屁股。”
“孙奇去了法国后根本没和我联系过,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这小子真是忘乎所以,成不了大事。”
“今天市委常委开会,研究郝主任背着组织去香港的事,把我叫去问了一通,这回事闹大了。”
焦东方跳起来大叫:“郝相寿是混蛋!他去香港,连我都没打声招呼。”
“是呀,他这一走,要是定个叛逃,焦书记就被动了。”
“我老爸纯粹是让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何启章、李浩义、郝相寿、孙奇这群混蛋加笨蛋给搞被动了。我老爸就是不会用人。”
“你别把我也搭进去呀,我对焦书记可是忠心耿耿。”
焦东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石一眼。“你先别吹牛,疾风知劲草,板荡见英雄,到时候你别尿裤子,就算你不软。”
“郝主任在香港住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他还能逃出如来佛的手心,别看反贪局找不到他,我一个电话,那边的朋友就会乖乖地把他送回来。”
沈石紧张地摆手,“别,别介呀,郝主任回来就麻烦了,他要是什么都说,我们还不都折了。”
“我才不会让他回来呢,既然他跑走了,就让他享几天清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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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享清福了,我成了替罪羊。”
“小沈,你是不是也想跑?”
沈石心里一哆噱,他真这样想过,但没有办法实施。
“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就算你跑出去,国际刑警中国中心局发一个红色通缉令,照样把你逮捕归案。你只有一条路,死死抱住我爸的大腿。”
沈石深深叹口气说:“我何尝不想抱焦书记大腿呢,就怕我出点什么闪失,你爸他不让抱了,说不定会一脚踢开呢,丢卒保车的事我见过多了。”
焦东方拍拍沈石的脑袋,“那就看你的表现峻。”
葛萌萌驾车穿越隧道,进入尖沙嘴地区。香港理工大学等建筑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轿车停在日空饭店停车场。葛萌萌下车,进入日空饭店。
葛萌萌进入大堂,她径直朝电梯间走去。回头看没人尾随,便进入电梯。
客房走廊内空无一人。
葛萌萌来到房门前按铃。
门开了,葛萌萌闪身而人。
郝相寿没有给葛萌萌让坐,急切地问:“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葛萌萌冷冷地扫视郝相寿,点上一支烟。
“你跑到香港,肯定使焦书记非常被动。听说开了一次常委会,专门研究你叛逃的问题。细节不太清楚。”
郝相寿自我解嘲:“香港是中国领土,这怎么能算叛逃?”
葛萌萌反唇相讥:“台湾也是中国领土,照你的逻辑,你去也不算是叛逃了?”
“我也是万般无奈,谁愿意躲到香港遭人白眼。”
“你觉得事态会如何发展?”
“萌萌啊,市委乱了套,李浩义很可能把焦东方、千钟、孙奇和我都抖落出来。别看他平时气壮如牛,关键时刻根本扛不住。甚至会影响焦书记的地位。我要不是跑得快,此刻已经在班房里面啦!”
葛萌萌给自己和郝相寿都倒了一杯XO,饮了一小口说:“这就是说,他们这回是要跟焦书记动真格的啦!”
郝相寿深深叹口气。
“唉!这也是焦书记咎由自取。他居功自傲,旁若无人,我行我素。党内斗争又那么复杂。我劝过他几次,他总听不进去。历史的经验应当注意麻。如果你没毛病也就算了,焦书记又浑身是毛病,又一点韬光养晦都不讲,怎么能不树大招风,不自找倒霉。我根本不想走这条路,但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郝相寿能出来,就算老天有眼,你福大命大,没把你送上法庭,就念阿弥陀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