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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都市危情-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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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押解人员拿出一份文件,请看守签字,大概是个收条,证明狱方已经验明正身接收了焦鹏远。两名押解人员没有对焦鹏远说话,径自离开房间,回去复命。
  晋察用钥匙打开一道铁栅栏门的领,先进到里面。焦鹏远双手捧着衣物跟进,他身后的警察最后进来,把铁栅栏门重新锁好。
  在铁栅栏咪当一声撞上后,焦鹏远的心也跟着吭嗤一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从党的系统被剥离出来,他与他曾经担任过高级职务的中国共产党已经没有任何联系;等待他的是另一套系统——刑法!
  楼道很窄。这里的楼道不叫楼道,叫筒道。依街道的不同位置,划分成一简、二筒、三简…夺不同的区域。他被带到一筒的尽头一间四室——一筒8号。
  警察用钥匙打开8号的外层门,这时两名武警战士走过来,分立门的左右。
  外层门是厚重的实木门。与眼睛平行的位置有个小孔,把眼睛贴上去能看清囚室内的一切,视线没有死角。门的下方有一扇能伸进一只手的门,那是送饭口。打开外层ltl后,里层是一扇铁栅栏门。铁栅栏ti的下方也有一个送饭口。这道铁栅栏门除非提审,永远也不打开。看守对犯人进行训斥时,也只能打开外层木门,隔着铁栅栏门说话,而无权打开它。
  警察打开铁栅栏门,脖子一斜,意思是进去。
  焦鹏远捧着衣物刚进去,铁栅栏门就关上了,跟着外层木门也紧紧地关闭。
  这就是我的办公室了,焦鹏远快快地想。他像老虎一样,目光巡视这个水泥笼子。它长三米多,宽不到两米;但空间不小,从地面到顶棚有三米多高,是个竖立的火柴盒状;在齐眉高的地方有一扇窗,阳光斜射进来,要想往外看,两手要扒住窗台把身子抽起。所谓的床是水泥地面上高起三公分的一块床板,几乎占了全部地面,床板擦得非常干净,叠成豆腐块状的军被整齐地摆在靠墙的地方。这个他懂,以前他到市监狱视察时,对犯人把棉被叠成豆腐块状,好像军营一样,表示很满意。现在轮到他了,他知道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气叠被子,也达不到狱方的要求。陶瓷抽水马桶紧挨着床脚。马桶没有盖,是有意拆除的,防止犯人利用马桶盖自残,也防止犯人在马桶里藏东西。紧挨着被水马桶是洗手瓷盆,水笼头擦得很亮。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台灯。他知道,一街8号不是监狱最高级的房间,但也并不是最差的。
  非常寂静,寂静得连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从房间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刚好是七步。他读过伏契克(绞刑架下的报告),伏契克用脚步测量的牢房也是七步。曹植在死亡威胁下的七步诗也是七步。七,难道是走向死亡的数字吗?可能,太可能了,七字和匕首的匕字只差那么一点点。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七字的奥秘。
  蓦地,他发现门上的圆孔有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
  他愤怒地走到铁栅栏门前,拍着铁门叫道:
  “去,告诉你们的头,我要一只沙发!”
  冲动中他忘了,即使给他搬一只沙发来,这里也没有地方摆,总不能把沙发摆在地铺上。
  门外负责监视他的武警战士很奇怪,他们不知道八号里关押的老头是什么人。这里关押的犯人提过各种各样的要求,但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要沙发。这个老头真是怪怪的,他以为是住进了招待所吗?
  已经夜里十二点了,陈虎还以在桌子上,制造一个长六公分的微型提琴。桌子上摆着木片、胶水、沙纸、刀片、木铃等杂物。
  昨天,去安岭监狱的路上,他找打火机时从杂物箱中发现了焦小玉不知什么时候遗忘的银制小提琴发夹,回来后就萌发了做一把微型木制提琴发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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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很巧。虽然是微型提琴,但龙骨、琴板、琴弓,应有尽有。由于是空心的,居然能发出声音。
  流畅的曲线,光滑凸起的琴板,简直是精美的工艺品。他轻轻地涂上漆片,愈发显得精致。漆片很快就干了,他架好五根根细的钢丝。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他竟有这么神奇的手艺。琴弓是用竹筷子加工的,只有两毫米粗,但很有弹性。弓弦用的也是细钢丝,闪闪发亮。他小心翼翼地拉动琴弓,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烦恼、愤怒的情绪,在加工这把微型提琴发夹时全消失了。圣洁的情感遮蔽了他眼前丑恶的现实,他人生最大的愿望似乎就浓缩在这个提琴发夹上。他第一次知道爱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心灵,这是任何其它力量所做不到的。
  他轻轻吻着提琴发夹,仿佛吻着焦小玉的秀发。
  他拨动琴弦,把提琴发夹放到耳畔,仿佛听到了心爱姑娘的心跳。
  等他感到这把微型提琴加工得已经尽善尽美时,橘黄|色晨海已经抹亮了玻璃窗。
  陈虎驱车到了公安医院。他两次住进这家医院。第一次是侦办财政局易新骗汇案时,被人用摩托车撞昏后,脸部被严重割伤。第二次是吉野山坡返回路上月对吉普的刹车被破坏,他滚落到坡下,脑部受到撞击,陶素玲在事故中当场牺牲。现在,住院治疗的是焦小玉。每一回合的较量,办案人员都付出了精神和肉体的重创,但这种奉献和牺牲换来的是什么呢?陈虎的心中产生了疑问,因为他看到的是腐败更加猖狂的蔓延,腐败分子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一个何启章倒下去,千百个何启章站起来。他怀疑仅仅靠加大反腐力度是否真的能阻止腐败像瘟疫一样蔓延?没裂缝的鸡蛋不生蛆。体制就是个大鸡蛋,裂了缝的大鸡蛋,而后才生出蛆来。鸡蛋为何出现裂缝?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泄气,这个带根本性的大问题绝不是一个小处长所能过问的。他知道,充其量自己是一把割韭菜的镰刀,不是握着镰刀的手;什么韭菜能割,什么韭菜不能割,他这把镰刀说了不算,握着他这把镰刀的手说了才算;但握镰刀的手说了也往往不算,真正说了算数的是大脑。大脑要软化,手和镰刀都没有办法。他想起了周森林对体制的比喻,周局是磨房的驴听喝的,而我陈虎是磨房的磨听驴的。陈虎苦笑着登上台阶,不管我是磨房的磨也好,是割韭菜的镰刀也好,今天我先当一回人吧,当一回我自己;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虎捧着几束鲜花还没有走到焦小玉的病房前,就看见病房门外站着一个青年男子。职业经验使他立刻作出判断,此人虽身穿休闲服,但一定是个警察。焦小玉发生了什么事,病房门外竟然没了便衣警卫?
  陈虎故作不知,走到病房门口,要伸手敲门。
  年轻男人伸出手臂,拨开了陈虎的手。他更加确信对方是训练有素的警察,动作幅度很小,但力量很大。
  “你找谁?”语调冷漠。
  ‘看病人。“
  “病人姓名?”
  “焦小工。
  “对不起,清等一会儿。现在不能进。”
  “咦,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你是干什么的?”对方语调生硬。
  “你又是干什么的?”陈虎反唇相讥。
  门房开了,焦小玉伸出头。
  “怎么回事?陈处长?你怎么来了?”
  “你好,小玉。这位先生不让我进去。”
  焦小玉点点头说:
  “我介绍一下。他是纪副部长的警卫小张,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陈处长。我看让他进来吧。”
  警卫让开,陈虎说了声“谢谢”。
  陈虎看见椅子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医院的条纹服。
  “小玉,把花插在哪儿?”
  “给我吧。陈处,你也学一把浪漫了。”
  焦小玉把鲜花插进一个玻璃杯。转过身来说:
  “你们不认识吧?这位是纪副部长。这位是陈虎,反贪局的。”
  陈虎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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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纪副部长。”
  “你好,陈虎同志。我不打搅你们了,一会儿大夫该查房了,我上去。”
  “对不起,”陈虎歉意笑笑,“是我打搅你们了。要不,我过一会儿再来?”
  “不客气。我也是在这里住院,其实没什么病。例行的体检,怪烦人的。小玉,你们谈吧。再见,陈虎同志。”
  又一次热情地握手后,纪副部长出去了。
  “小玉,你真是神通广大。你一住院,连副部长都来看你。”
  “他不是专程看我。在医院小花园里偶然碰见的。当然,原来也认识。”
  “你身体好点没有?”
  “好像好多了。你那么忙,还来看我?”
  “再忙,也没有你重要。你是重中之重,别的都靠边站。小玉,你气色好多了。”
  “是吗?我倒没觉得。陈虎,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对女人献殷勤了?”
  “我说的全是心里话。不过,也可能是有点变化,我现在瞧见你,不像以前那么发怵了。从柬埔寨回来后,我想得很多。越见不到你面,你在我面前越清晰。咱俩的生活,不能让工作给毁了。整天弯着腰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把家里的自留地都给荒废了。小玉,你给我一次机会,咱俩重新开始。”
  焦小玉讥笑说:
  “你说我是你的自留地?”
  “就是这么个意思。附庸风雅一把,你是我的精神家园。”
  “嗯,比刚才有点进步。自留地上长出点草呀花呀,又围了一道栅栏,成菜园子了。”
  “小玉,我送你一样东西。”
  陈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红绸子包,打开,是他用了两个晚上制造出来的提琴发夹。
  “给你,喜欢不?”
  焦小玉把微型提琴放在手心里端详。惊讶地说:“还有琴弓呢!”
  “你拉一下,还能出点声。我给徐拉。”
  陈虎两个手指捏着微型琴弓,在钢丝上来回蹭了几下。
  “真出声了。快给我,别给我玩坏了。”
  焦小玉把提琴发夹翻过来掉过去地欣赏。
  “原来是个发夹,你在哪儿买的?”
  “买?全世界也买不着。我自己做的,用了两个晚上。”
  “吹牛,我才不信呢。你手有那么巧?”
  “连我自己也不信。我一边做一边想着你。晦,真做出来了。”
  “真的?”
  “百分之百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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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虎从兜里掏出银制发夹。
  “这个发夹,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忘在我车里了。我就是照着它做的。这个,也还你。”
  焦小玉的心深深地受了触动。她转过身,怕陈虎看见她的泪水。
  陈虎的出现,她不奇怪,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医院看她。但他亲手制作了如此精美的发夹,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像他这么一个粗犷的男人,能做出这么精巧的玩意儿,需要多么巨大的耐心和爱心啊。
  “小玉,还不戴上试试。不好用,我再改改。”
  焦小玉擦干泪水,转过身来。
  “我舍不得,掉下来摔坏了,多可惜。我要永远珍藏它。”她把银制发夹塞到陈虎手里,“这个,送给你吧。也许还能激发你什么灵感呢。”
  陈虎抱住焦小玉,想吻她。这是天空对大地的渴望;这是海潮对沙滩的拥抱;这是雄风扫过树梢的呼唤;这是细雨滴入花蕊的浸润。
  在嘴唇按捺不住饥渴,就要相触的那一刻,焦小玉把嘴闪开了。
  “别,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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