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同人)笑傲浮生录-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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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德诺道:“我恩师十分明白事理,虽给我坏了大事,却没一言一语责怪于我,可是我做弟子的却于心何安?我便拼着上刀山、下油锅,也要杀了岳不群这奸贼,为恩师报仇雪恨。”这几句话语气激愤,显得心中怨毒奇深。
林平之嗯了一声。劳德诺又道:“我恩师坏了双眼,此时隐居嵩山西峰。西峰上另有十来位坏了双目之人,都是给岳不群与令狐冲害的。林兄弟随我去见我恩师,你是福州林家辟邪剑门的唯一传人,便是辟邪剑门的掌门,我恩师自当以礼相待,好生相敬。你双目如能治愈,自然最好,否则和我恩师一起隐居,共谋报此大仇,岂不甚妙?”这番话只说得林平之怦然心动,心想自己双目为毒液所染,自知复明无望,所谓治愈云云,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己和左冷禅都是失明之人,同病相怜,敌忾同仇,原是再好不过,只是素知左冷禅手段厉害,突然对自己这样好,必然另有所图,便道:“左掌门一番好意,在下却不知何以为报。劳兄是否可先加明示?”
劳德诺哈哈一笑,说道:“林兄弟是明白人,大家以后同心合力,自当坦诚相告。我在岳不群那里取了一本不尽不实的剑谱去,累我师徒大上其当,心中自然不甘。我一路上见到林兄弟大施神威,以奇妙无比的剑法杀木高峰、诛余沧海,青城小丑,望风披靡,显是已得辟邪剑法真传,愚兄好生佩服……”林平之已明其意,说道:“劳兄之意,是要我将《辟邪剑谱》的真本取出来让贤师徒瞧瞧?”劳德诺道:“这是林兄弟家传秘本,外人原不该妄窥。但今后咱们歃血结盟,合力扑杀岳不群。林兄弟倘若双目完好,年轻力壮,自亦不惧于他。但以今日局面,却只有我恩师及愚兄都学到了辟邪剑法,三人合力,才有诛杀岳不群的指望,林兄弟莫怪。”
林平之心想:自己双目失明,实不知何以自存,何况若不答应,劳德诺便即用强,杀了自己和岳灵珊二人,劳德诺此议倘是出于真心,于己实利多于害,便道:“左掌门和劳兄愿与在下结盟,在下是高攀了。在下家破人亡,失明残废,虽是由余沧海而起,但岳不群的阴谋亦是主因,要诛杀岳不群之心,在下与贤师徒一般无异。你我既然结盟,这《辟邪剑谱》,在下何敢自秘,自当取出供贤师徒参阅。”劳德诺大喜,道:“林兄弟慷慨大量,我师徒得窥剑谱真诀,自是感激不尽,今后林兄弟永远是我嵩山派上宾。你我情同手足,再也不分彼此。”林平之道:“多谢了。在下随劳兄到得嵩山之后,立即便将剑谱真诀,尽数背了出来。”劳德诺道:“背了出来?”
林平之道:“正是。劳兄有所不知,这剑谱真诀,给岳不群盗了去,他才得窥我家剑法。后来阴错阳差,又落在我手中。小弟生怕岳不群发觉,将剑谱苦记背熟之后,立即毁去。若藏在身上,有我这样一位贤妻相伴,姓林的焉能活到今日?”岳灵珊在旁听着,一直不语,听到他讥讽,又哭了起来,泣道:“你……你……”
劳德诺在车中曾听到他夫妻对话,知林平之所言非虚,便道:“如此甚好,咱们便同回嵩山如何?”林平之道:“很好。”劳德诺道:“须当弃车乘马,改行小道,否则途中撞上了岳不群,咱们可还不是他对手。”他侧头问岳灵珊道:“小师妹,你今后帮父亲呢?还是帮丈夫?”
岳灵珊收起哭声,说道:“我是两不相帮!我……我是个苦命人,明日去落发出家,爹爹也罢,丈夫也罢,从此不再见面了。”林平之冷冷地道:“你到恒山去出家为尼,正是得其所哉。”岳灵珊怒道:“林平之,当日你走投无路之时,若非我爹爹救你,你早已死在木高峰手下,焉能得有今日?就算我爹爹对你不起,我岳灵珊可没对你不起。你说这话,那是什么意思?”林平之道:“什么意思?我是要向左掌门表明心迹。”声音极为凶狠。突然之间,岳灵珊“啊”的一声惨呼。
令狐冲和盈盈同时叫道:“不好!”从高粱丛中跃出。令狐冲大叫:“林平之,别害小师妹!”
劳德诺此刻最怕的,是岳不群和令狐冲二人,一听到令狐冲的声音,不由得魂飞天外,当即抓住林平之的左臂,跃上青城弟子骑来的一匹马,双腿力夹,纵马狂奔。
令狐冲挂念岳灵珊的安危,不暇追敌,见岳灵珊倒在大车的车夫座位上,胸口插了一柄长剑,探她鼻息,已然奄奄一息。
令狐冲大叫:“小师妹,小师妹!”岳灵珊道:“是……是大师姊么?”令狐冲喜道:“是……是我。”伸手想去拔剑,盈盈忙伸手一格,道:“拔不得。”
令狐冲见那剑深入半尺,已成致命之伤,这一拔粗来,立即令她气绝而死,眼见无救,心中大恸,哭了出来,叫道:“小……小师妹!”
岳灵珊道:“大师姊,你陪在我身边,那很好。平弟……平弟,他去了吗?”令狐冲咬牙切齿,哭道:“你放心,我一定杀了他给你报仇。”岳灵珊道:“不,不!他眼睛看不见,你要杀他,他不能抵挡。我……我要去妈妈那里。”令狐冲道:“好,我送你去见师娘。”盈盈听她话声越来越微,命在顷刻,不由得也流下泪来。
岳灵珊道:“大师姊,你一直待我很好,我……我对你不起。以前我小……小的时候,不懂事,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以为……以为那就是喜欢了。可是后来……后来妈妈……妈妈跟我说,说那是我想错了,而且……而且若是两个女子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很难的,若是哪天……哪天她和爹爹……都不在了,别人……别人都来欺负我们,没人能护着,不只是我,你也会糟糕之极。开始,开始我想……那一定是妈妈不清楚我们的感情,我试着冷落你一些,心中还挺愧疚……可是,可是我遇到小林子之后,我就知道,妈妈说对了。大师姊……对不起,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敬爱的姊姊……大师姊,这些话,我心里憋了好久……我……我就要死了……”令狐冲摇头垂泪道:“你不会死的,咱们能想法子治好你。”岳灵珊道:“我……我这里痛……痛得很。大师姊,我求你一件事,你……千万要答允我。”令狐冲握住她左手,道:“你说,你说,我一定答允。”岳灵珊叹了口气,道:“你……你……不肯答允的……而且……也太委屈了你……”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越微弱。
令狐冲道:“我一定答允的,你要我办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到。”岳灵珊道:“好……大师姊,我的丈夫……平弟……他……瞎了眼睛……很是可怜……你知道么?”令狐冲道:“是,我知道。”岳灵珊道:“他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大家都欺侮……欺侮他。大师姊……我死了之后,请你尽力照顾他,别……别让人欺侮他……”令狐冲一怔,万想不到林平之毒手杀妻,岳灵珊命在垂危,竟还不能忘情于他。
岳灵珊缓缓地道:“大师姊,平弟……平弟他不是真要杀我……他怕我爹爹……他要投靠左冷禅,只好……只好刺我一剑……”令狐冲怒道:“这等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恶贼,你……你还念着他?”
岳灵珊道:“他……他不是存心杀我的,只不过……只不过一时失手罢了。大师姊……我求求你,求求你照顾他……”月光斜照,映在她脸上,只见她目光散乱无神,一对眸子浑不如平时的澄澈明亮,雪白的腮上溅着几滴鲜血,脸上全是求恳的神色。
她此刻的求恳之中充满了哀伤,她明知自己顷刻间便要死去,再也没机会向令狐冲要求什么,这是最后一次求恳,也是最迫切的一次求恳。令狐冲眼见岳灵珊这等哀恳的神色和语气,当即点头道:“是了,我答允便是,你放心好了。”盈盈在旁听了,忍不住插嘴道:“你……你怎可答允?”
岳灵珊紧紧握着令狐冲的手,道:“大师姊,多……多谢你……我这可放心……放心了。”她眼中忽然发出光彩,嘴角边露出微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忽然之间,岳灵珊轻轻唱起歌来,唱的正是福建山歌,那是林平之教她的福建山歌。她这时又唱了起来,自是想着当日与林平之在华山两情相悦的甜蜜时光。
她歌声越来越低,渐渐松开了抓着令狐冲的手,终于手掌一张,慢慢闭上了眼睛,歌声止歇,也停住了呼吸。
令狐冲心中一沉,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她伸出双手,将岳灵珊的身子抱起,轻轻叫道:“小师妹,小师妹,你别怕!我抱你去你妈妈那里,没人再欺侮你了。”
盈盈见到她背上殷红一片,显是伤口破裂,鲜血不住渗出,衣衫上的血迹越来越大,但当此情景,又不知如何劝她才好。
令狐冲抱着岳灵珊的尸身,昏昏沉沉地迈出了十余步,突然间双膝一软,扑地摔倒,就此人事不知了。
迷糊之中,耳际听到几下叮咚、叮咚的清脆琴声,跟着琴声宛转往复,曲调熟悉,听着说不出的受用。她只觉全身没半点力气,连眼皮也不想睁开,只盼永远永远听着这琴声不断。琴声果然绝不停歇地响了下去,听得一会,令狐冲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待得二次醒转,耳中仍是清幽的琴声,鼻中更闻到芬芳花香。她慢慢睁开眼来,触眼尽是花朵,堆满眼前。听得琴声几个转折,正是盈盈常奏的《清心普善咒》,侧过头来,见到盈盈的背影,她坐在地下,正自抚琴。她渐渐看清楚了置身之所,似是在一个山洞之中,阳光从洞口照进来,自己躺在一堆柔软的草上。
令狐冲想要坐起,身下所垫的青草簌簌做声。琴声戛然而止,盈盈回过头来,满脸都是喜色。她慢慢走到令狐冲身畔坐下,凝望着她,脸上爱怜横溢。
刹那之间,令狐冲心中充满了幸福之感,知自己为岳灵珊惨死而晕了过去,盈盈将自己救到这山洞中,心中突然又是一阵难过,但逐渐逐渐,从盈盈的眼神中感到了无比温馨。两人脉脉相对,良久无语。
令狐冲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盈盈的手背,忽然间从花香之中,透出一些烤肉的香气。盈盈拿起一根树枝,树枝上穿着一串烤熟了的青蛙,微笑道:“又是焦的!”令狐冲大笑。两人都想到了那日在溪边捉蛙烧烤的情景。两次吃蛙,中间已经过了无数变故,但终究两人还是相聚在一起。
令狐冲笑了几声,心中一酸,又险些掉下泪来。盈盈扶着她坐起,指着洞外一个新坟,低声道:“岳姑娘便葬在那里。”令狐冲低声道:“难为你了。”盈盈缓缓摇了摇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各有各的业报。”令狐冲心下暗感歉仄,说道:“盈盈,我对小师妹并非不能忘情,只是如她最后所说,她只当我作姊姊,我也放不下这个常年相伴的妹妹,盼你不要见怪。”
盈盈道:“我自然不会怪你。如果你真是个浮滑浪子,负心薄幸,我也不会这样看重你了。”低声道:“我开始……开始对你倾心,便因在洛阳绿竹巷中,隔着竹帘,你跟我说怎样恋慕你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