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烟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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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平静无波的清丽容颜,在不知不觉中无痕地抹去了一切隶属于黑暗的特质,仿若深秋之夜那一轮洁的银月,即使是在无边的夜里,却仍是淡淡地散发著犹如薄纱般轻柔的光芒。
***
“老大,程宗仁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人突破了十六道病毒跟踪程式,并且察看了档案里的内容。”兰以他一贯沉稳的声音将这个具有危险性的消息告诉韩伦。
“哦?”韩伦扬起魄力十足的双眉。“想不到在这种糜烂的社会里居然还有人能攻破我设定的密码,真令人意外。不过,暗中执行跟踪的程式应该已经将他的资料全部弄到手了吧?”
“是的,虽然花了相当的一段时间突破他的防御系统。”
“把这个人的资料给我。”韩伦伸出手,兰依令将一张印有照片的传真递给他。迅速地看过一遍后,韩伦冷笑了一声。“虽然是个商业天才,但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今晚我就去除掉这个人。”兰的口吻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是否会下雨。
“一切就交给你处理了。”淡淡地丢下一句后,韩伦便从巨大的皮椅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是的。”望著他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兰低低应了一声,他的眼里却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弦。”走到弦的房间门口,韩伦轻轻地敲了敲房门。“你还在睡吗?”
门无声地开了,穿著浅褐色便装的弦出现在他眼前,韩伦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还好,只是比平常微微苍白了一些。
“进来。”弦轻扯嘴角,发出淡然的邀请。
“在看书?”看见床边的矮几上撑开著一本书,韩伦微笑著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弦躺回原来的位置,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抚了抚少许有些零乱的发丝。“睡得太多行动会变迟缓。”
韩伦不动声色地迷恋著弦那无意中带著诱人色彩的动作。
“在受伤期间,必要的休养还是很有用的。”
“我知道。”依然是淡淡的、符合弦的平静语气,不带什么感情,也没有任何不满。
韩伦温柔地凝视著弦那绝俗的容颜,他就是为他这一点深深著迷,这份无爱无欲的天性自他第一眼看到弦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二十年来从不曾改变。
“弦,你有没有考虑过要结婚?”韩伦忽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弦虽然微微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知道你并不喜欢现在的身份,如果你觉得不快乐的话,不如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生活。”
这番话虽然有试探的私心包含在其中,但确实也是韩伦发自重重矛盾内心中另一面想法。
“我从没考虑过这种事。”弦拿起矮几上的书本,轻轻地翻动著书页。“挑上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危险的工作,我想我已经丧失了和爱人厮守的资格了。”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那就是自己和爱人都是同样的身份。”
“是吗?”弦毫无兴趣地淡然回应道:“就算是这样,我想这种事也下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真是灰暗。”韩伦称显勉强地笑笑,他一方面欣喜弦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说词,另一方面却又失望于弦对于感情的无动于哀。
“对了,伦,我想看看你放在书房里的那本《明史》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替你去拿。”韩伦看了看弦那略显苍白的脸庞,温柔地提议道。
“我还没那么虚弱。”弦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我和你一起去。”
来到韩伦的书房,趁著韩伦为他寻找《明史》的时候,弦慢慢流览著巨大红木书桌上众多的书本。不经意间,他瞥见一张被随手丢置在书桌一角的资料,而随资料附带的照片是一张他十分眼熟的脸庞。
“这个人是任务吗?”弦的语气有些许异样。
“是啊。”听见弦询问的声音,韩伦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被弦在手里的资料后,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谁委托的?”
“没有委托人,只不过这小子突破十六道密码窃取了关于我们的档案。”
“你是指那个你亲自设计的密码?”
“虽然有点意外,但就是那个。”韩伦把从书架上取下的书本递到弦的手里。“有什么不对?”
“这个人也算救过我一次,就在我被飞龙的喽罗追踪的那一天。”虽然弦的声音仍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但韩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幸好兰习惯在夜里动手,否则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谢了。”弦摇了摇书本,仿佛看出了韩伦心里的想法,无言地笑了笑。“不用担心,虽然我阻止你杀他,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受到惩罚。”
“有时候,我还真恨你这种恩怨分明的个性。”韩伦轻拍了拍弦没有受伤的肩膀,在他耳边开玩笑道:“即使我对于此欣赏得不得了。”
“过奖了。”弦动人心弦的美眸里泛出隐隐约约的笑,韩伦看得有片刻失神。“谢谢你的书,今天晚上我会去处理这件事的。”
“记得小心一点,你的伤还没有好。”
目送弦走上楼梯后,韩伦满足的视线在转向桌面上平放著的资料时又恢复了冷若冰霜。
第二章
好不容易从豪华、空洞无味的应酬宴会上巧妙偷溜开来,却不料又遇到了这样的麻烦,韦景骋一边在心里恼怒地思忖,一边百无聊赖地应对著身边浓妆艳抹的大小姐。
“景骋,真是不好意思要你送我回家。”刻意贴近正在开车的韦景骋的耳边后,沈美云娇滴滴地开口了。
“哪里,沈伯父平时也很照顾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韦景骋客套地应付了一句。
“对了,景骋,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你可下可以陪我吃顿晚餐?刚才在派对上忙著应酬,所以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吃。”像是没有察觉韦景骋的冷淡,沈美云趁著还没有到家之前,抢先提出了委婉的邀请。
“抱歉,今天因为要来参加这个宴会,所以公司里积了许多工作还没有做,我提早回去就是为了赶这些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韦景骋可不足傻瓜,他当然知道这个恃娇而宠的大小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其实早在刚刚的宴会上,他就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包括沈美云在内的一群千金小姐们对于在场每一个黄金单身汉的评论。
“偶尔放松一下工作起来才更有精神嘛。”沈美云使出浑身的解数软绵绵地撒娇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让这个众女子仰慕的偶像送她回家的机会,这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放他走?
“你说的没错。”韦景骋几乎是用讥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惜沈美云一时之间太过高兴,竟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对,我还不能随便放松就是了。”
“为什么?”沈美云傻傻地掉进了韦景骋的陷阱。
“因为我要是随便就放松的话,岂不是很快就要失去黄金单身汉的美名了吗?”
“啊?”沈美云美艳的脸尴尬得一阵红一阵白,她想不到韦景骋会如此话里藏刀地嘲讽她们想要觅得金龟婿的如意算盘。
他果真是如传言所描述得那样冷漠,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女人们疯狂迷恋。
“所以,我就不能陪你去吃饭了,真是抱歉。”韦景骋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没关系。”沈美云嗫嚅著:“既然你要忙工作的话,我就不便打扰你了。”
“谢了。”
一回到家,韦景骋便不耐地扯下领带,除去身上僵硬的西装,直直地朝宽敞而舒适的浴室走去,准备好好地泡个热水澡,顺便消除一下烦躁的心情。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身心放松地回到了房间,将最喜欢的《蓝色多瑙河》CD放入音响里,韦景骋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闭上双眸静静享受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的音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异样的存在感忽然突破了充满美妙音乐的空气,传递出一种冷漠的气息。
韦景骋直觉地睁开眼睛,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透过轻轻摇曳著的白色窗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犹如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面一刚——
“我还以为我们只有一面之缘。”韦景骋静静凝视著眼前那张清丽的容颜,低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喜悦。
弦没有说话,但下一瞬间,韦景骋的左臂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的艳红沿著他有力的曲线悄悄滑了下来,滴落在白色的大理石上。
“为什么?”刹那间的震惊过后,韦景骋微微苦涩地望著面无表情的弦,平静地问道。
“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弦的声音毫无温度,甚至连语调都是冷冰冻的。
“你指的是什么?”虽然聪明如他在听到这句话后早巳猜到了答案。
“轮旋的档案。”弦完美的唇中吐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为什么不杀了我?我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因为没有必要。”弦冷若冰霜的视线直直地落在白色地面上渐渐扩散开来的一滩血迹。
“再不包扎的话,不用我动手,你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这应该是你们希望的事不是吗?”韦景骋仍是动也不动地看著他,任凭鲜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艳丽的红。
“要杀你,我有更直接的办法。但我来的目的只是警告你别再插手这件事。”弦移开视线。“不过你若想死的话,那另当别论。”
话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阳台的栏杆边走去。
“希照——”
这是韦景骋第二次用这个名字来挽留弦即将离去的身影,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如此执意要用这个名字来呼唤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我已经说过我不叫这个名字。”弦冷漠的声音里有著一丝让人无法觉察的焦虑,“还是说你上一次并没有听清楚。”
“我知道。”言语问,韦景骋已经来到了弦的身后,“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这样叫你。”
“像白痴。”无情地丢下这句话后,弦就像第一次离开时那样,敏捷地跳下楼,迅速消失在银白色轻纱般的月光下。
“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像个白痴。”没有任何藉口挽留弦离去的身影,韦景骋只得怔怔地目送著弦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一般消失在月光里。
“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白痴。”
***
穿著宽松舒适的软棉衬衫和休闲裤,懒洋洋地躺在宽敞明亮的圆球形日光室里的休闲长椅上,弦漫不经心地翻看著从韩伦那里借来的《明史》,偶尔也会将目光投向色泽迷人的蓝天和变幻多姿的云,入迷地欣赏一会儿。
“弦,原来你在这里。”韩伦穿过葱葱郁郁的各色植物,来到弦的身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望了望厌空后微笑道。
“今天的天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