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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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答话,蹲下略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万阁众亦有些紧张,盘坐地上,果然闭口不言,就听得下面传来隐约脚步声响,不多时,便是骂声高起,声声俱指向地魔星。飞天豹子初时还置若罔闻,听那喝骂愈发难听刺耳,便有些沉不住气,霍的立起身,走到崖边,手指戟张,戳戳点点,和顾老宝、孙海棠对骂。那顾老宝乃是江湖街市粗口,孙海棠倒甚有趣,其间不停旁征博引,时不时夹上几句绉绉文骂。万阁众抵挡不住,高声道:“你们要骂就骂,好男不跟女斗,我即去也。”言罢缩回身体,朝金算盘吐吐舌头。金算盘暗道要是寻常妇人对骂,自己挺身而出,怕也不逊色退避,可是目下面对的乃是两位逼婚之女神将,还是休要招惹为妙,何止不要招惹?简直是恨不得躲避得越远越妙。抬头望去,崖上风光只是不同,瑶花布锦,奇草喷香,斜挂的树枝后面,掩着一个山洞,上面有几个朱红漆鲜的大字:“玄晶宝洞,天穹美地。”原来那山洞颇有些异妙,山顶朝上背弓,好象一座石拱桥,桥面却似贴着天了。
万阁众一把扯起他,低声道:“休要在此泼皮甩赖,此地是睡觉的地方么?那洞内喊数不侵,是个极好的所在,且到里面避一避。”他既觉行踪曝露,再无顾忌,说完话,哈哈大笑当先迈出,却不知笑声被下面顾、孙二人听,压不得胸口恚怒,立时复引来一阵叫嚷。扈银屏眉头微蹙,略有不悦,忖道:“他听我日后会在其中调解周旋,便愈发没有顾忌了,也不理会我会有多为难。哎!这飞天豹子,率性而为,和他将人情世故,亦是枉然多余。”她手脚甚轻,摇摇头走进洞去。金算盘果觉石台招风,冷不经承,急忙翻起踉跄追随,方至那洞口,顿又一股薄薄暖息绵绵迎来,半边身子立时就暖和了,须臾脊背似也有一股热气,内外疲劳大消,甚觉舒服坦荡,暗暗称赞:“好地方,好地方。”
他说着话,目光凝视洞中央一座石座,其上矗立着一面六角峥嵘、不甚规则的卵石,前后皆薄,背面漆黑一片,如浓浓乌云聚化不开,隐约有些纹路,不过也是墨龙翻打暗江水,隐晦难辨。正面倒是清清爽爽,甚为光滑。万阁众拉扯他一把,朝镜子方向使个眼色,金算盘愕然一怔,旋即会意,心下登时有些为难。若非生意买卖必须,他素来不是喜添是非之人,此刻见座上的那卵石很是奇异,料忖总有不同寻常之来历,便非宝贵,也是极稀罕的,而世上极稀罕的物事,又有几件不是颇珍贵的呢?因此不愿过于接近,唯恐稍有损毁,被地彗星扈银屏恼怒责罚,岂非十分不妙,然此刻地魔星飞天豹子万阁众忒也好事,偏要他前去触碰那卵石。踌躇片刻,见万阁众忽然瞪起眼睛,两条粗茬的眉毛戟挑高张,便有些畏惧,遂不敢违逆,战战兢兢撩袍行前。扈银屏瞥见他动静,欲言又止,想了想,转开几步,便算是默许了。金算盘此番看的真切,见那卵石正中央一点晶莹,小心翼翼掂出一根指头,轻轻按捺,但觉清凉无比,才自己诧异,忽然眼前万道金光闪烁,眼中登时迷离恍惚,骇然之下,亟欲抽步后退,却听万阁众喝道:“怕什么,那是晶石开眼。”果然,卵石表面灰屑皆落,内里露出亮晶晶如海水般湛蓝的晶镜。金算盘稳住心神,将一个巴掌贴上,掌心反变得熨热,和先前清凉大为迥乎,方自不知所措,也不晓得后面将会怎样,便在此时,听得一个声音从晶石内传来,问道:“汝欲观何物?”他猝不及防,乍听晶石说话,唬吓得魂飞魄散,不知不觉要将巴掌急速挪开,可是掌面的肌肤好象偏生黏性,牢牢贴于那蓝晶上,动弹不得。但闻声音愈沉,缓缓道:“汝欲观何物?”扈银屏默不作声,那万阁众急忙提点道:“金老板,它问你话,你就应答。你一辈子不说,它便捉你掌心一辈子,吃喝飒飒尽皆不方便咧。”金算盘暗暗叫苦,胸底下暗暗抱怨,本来好好的,你万神仙何处捉弄人来,唆咄自己抚摸这怪石,耳中询问不绝,然语速渐缓,语音渐重,显是那晶石颇有性情,竟颇有不悦,无奈之下,颤声应道:“随便,随便。”晶石中传来一阵冷笑:“我这里,没有‘随便’一事可观。”金算盘额头冷汗淋漓,愈发惶乱难持,瞥见扈银屏和万阁众,脑中蓦然升起一个念头,脱口道:“是小的犯错,见谅见谅。我,我只看天界某状冤枉凄婉之事。”万阁众愣了愣,哈哈笑道:“你莫不是想看看咱们斗天神将昔日造反起义之景状?嘿嘿!三千斗天神将,虽然悉数下场不善,可是大伙儿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为捍卫真正天道而苦受恶天帝*,固然冤枉之极,不过没有一个是屈服投降,自觉凄婉的。‘凄婉’二字,仅用的女儿身上,不合用于我们斗天神将身上,只怕你会看得别样物景。”扈三娘淡淡道:“我不是女儿么?”万阁众笑道:“何必计较呢?我说随大流罢了。”话音甫落,见金算盘腾出手来,噔噔噔后退数步,神情恍怖,胸中兀自砰砰悸动大跳。却看那晶石中蓝碧荡漾,若蓄天下海川,须臾风平浪静,却较镜子尚要透亮明晰三分,是谓之“晶镜”。当内晃荡荡摇摆出两条红布,细细打量,布呈粉色,别有旖旎韵致,左边上若似有什么字迹,觑辨真切,却是“离阙红颜多薄命”。金算盘念叨果不其然,自己不过多说得“凄婉”二字,那晶镜便要耀显另一番不同的情状演义。再看右边那布挂,笔书赫斯分明,乃是“难挣樊笼归大梦”。金算盘心中凛凛,他虽读书甚少,可也晓得归大梦涵义,镜中尚未布置故事,却早知其结局必然凄婉悲切,便颇为后悔,感慨自己委实是糊涂,做生意之人最喜红红火火,奈何点了这么一出镜中故事?然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候待下去。扈银屏忽然悄无声息飘至他身边,低声道:“金老板,你可休要忘记你答应我什么?”金算盘抖个激灵,急忙拱手道:“女神仙放心,此地一事一物,小的决计不敢朝外泄露半分半毫。”扈银屏神情诡异,似有疑虑,顿了顿,轻轻一叹,道:“也罢,凡事皆有自己的缘故造化。”见金算盘不明就里,也不明道清晰,垂首走出洞外,寻了旁边的一张小石凳坐下。说是小石凳,其实便是一块竖圆的云糕长石。万阁众正色道:“天穹晶镜,故事几多,你点了这一出戏,无论演义怎样,也算有缘。”金算盘愈发惴惴不安。
但见那晶石中的镜状物,两条垂联布带晃曳之后,便烟消云散,后面湛蓝隐碧的波涛复又浮现,陡然推出一圈漩涡,旋转甚急,看似就要扑在金算盘跟前。金算盘抱头大叫,“啊”声甫毕,看那晶镜周身上下,发出五彩斑斓之璀璨光芒,异常艳丽。万阁众眉头微皱,也转身朝洞外走去,口中嘟哝道:“此镜忒也势利,镜中青衣小旦、白脸红脸、貌美的平庸的,将出未出之时,它便发出一圈色彩。小旦貌美者,镜色华美灿丽;青衣耄耋者,只享配晦沉昏暗之光芒。”扈银屏在洞外闻听,哼道:“老万,你胡说什么,它不过是如实映事罢了,不会说谎。”金算盘见只余下自己一人立于石座前,反有些不适,目光游离之际,看镜中晃出一个人来,面容谁不清晰,似被一层云雾轻纱遮挡。那人好象站立于一座山峰之上,脚下风声呼呼,迅疾猛烈,他犹然巍稳不动,白袍飘飘,戴着一顶金色平翅的朝天冠,将鬓发悉数笼于冠内,冠围垂着一层雪罩轻纱,愈发不见丝毫发色。其人若梨花之素态、梅花之洁姿,轻轻坐下,踱来踱去,好象乏了,便半倚着其后的一株梧桐树上,口中悄悄吟诵,声音甚低,却不知唱些什么。只是他唱得一定好听,峰上的山风本事何等锐利猛撞,此刻而也渐渐停歇。金算盘搔搔头皮,总觉得那人若似相识,再要观看仔细,金光闪动,湛碧波涛再起,不见那人踪迹。
晶镜无歇,才自映照一个神仙般逍遥飘逸般之神秘人物,波涛间插略憩,其后隐隐又约闪烁出一番新的景象,教人觉得该物事果然是天地之间的一桩至宝,虽然看似不太庞巨,然其中玄枢奇妙,包罗万象。金算盘再看现景,初时最是模糊不细,周围上下,好象无数的氤氲气息溶溶缭绕,遮挡了日月,隐蔽了烟霞,抑匿了人物山水。耐下性子等待,镜内渐渐云开雾散,所有轮廓更愈清晰,忍不住啧啧称赞:“好所在。”却听万阁众在洞外叹道:“此乃居蜀陋见,不过寻常无奇的人间一处野地,有些风息,有些岩石,有些树木,置办些花草,便是绝好的景致么?”金算盘大为赧然,不敢辩驳。扈银屏笑道:“正是,你莫小看了这些手段,所谓天地造化之事,可不就是将这些物什相配妥帖,方布置成美丽的景色吗?譬如有人画画,寥寥数笔,不过一朵桃花,一只小鸟,或添上几笔云彩,可是彼此相聚一处,却悉受意境神庙,教人呢观赏之后,委实意味无穷,折服沉醉。堂堂地魔星,终究还是不学无术的莽夫罢了,欲发表与众不同意见,好显得自己见识卓绝、与众不同,咯咯!不同是不同,其实反沦陷俗套,实在大谬。”金算盘暗道是极,以为地彗星虽是女儿之流,但从适才她的几句话中,足见她见识学问,委实就在那地魔星之上。地魔星性情豁达,受她指摘不是,也不生气,哈哈一笑,从腰间拔下一把大刀,高举朝天,喉咙咕隆咕隆几下,“唿”的一声喷出熊熊烈火,刹那间便裹住刀刃。此乃他随身法宝,唤作“火龙离坎锯”,刀身一边锋利无比,一边密布锯齿,最是厉害无比。每逢淬炼锐化,不需似凡间兵器在磨刀石上压蹭,别有玄法:或放于“离”位,用丹田真火淬烧;或摆于“坎”位,引地表轻水洗涤,污垢除尽,便是锋芒大生之时。金算盘再是敏锐机灵,注意力悉数被那晶镜吸引,聚精会神不敢岔意,倒未瞧见地魔星炼兵之法。扈银屏见状,也觉得百无聊赖,遂将腰间的佩剑摘下,抽出剑来,立时寒气逼人,中间从头至尾,隐显一条红纹。万阁众见状,低声道:“那是昔年剑伤金吒留下的血痕么?哎!你那是忒也性急,金吒虽和你对敌,不过迫于那恶天帝的旨令罢了,本就心不甘情不愿。他处处手下留情,你却招招追魂夺命,伤了人家。”扈银屏双颊绯红,转眼板起脸,呸道:“陈年旧事,不消你来呱噪。”万阁众嘿嘿一笑,又道:“你是使剑之人,可晓得一种剑法,在黄宗鬼王城隘之时,那古狐便——后来我甚觉不公,于是寻了——总之福祸相依,只盼他们好自为之才好。”声音压低,听不真切。扈银屏似是发出咦讶一声,面有异色,旋即收了长剑,早就连鞘别于腰际,不再理会地魔星继续*淬之大刀神器,独自坐于石凳上,托腮沉思,显是心事重重。
金算盘不觉沉于镜中映象,如痴如醉,浑不知那两位斗天神将行为举止,目恋之中,唯见一片桃花烂漫、如粉云披覆的清醒山岗,三月春风杳杳吹拂,看似无形,偏又有踪,金色阳光璀璨无比,透过白云天雾,好象无数的散蝶细蜂,轻轻落于花枝各处,往来翩翩,飘逸洒脱,姿态不一而足。天上红轮高照之处,传来一声长唳,破出一个小黑点,却是飞来一只长脖雪羽、修腿霓裳的白鹤,若端端正正戴着一朵偌娇艳大红花,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