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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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会长瞧得目瞪口呆,颤声道:“好宝贝,好稀奇。金老板,你,你开价多少银子?”金算盘一时手足无措,他以前售卖的商品,多半寻常无奇,纵然有些古董物什,不过是农家淘觅来的一些旧碗陈碟罢了,今日引着大伙儿闯入姑苏商会叫售红宝石,业已鼓足了勇气,欲做下一桩生平从未做过的大买卖,心中实则忐忑不安。红宝石虽然值钱,孰料其中才新破出的这一块“九窍玲珑心”愈发珍贵无比,反愕然惶怖,罔茫无措起来,亦再也不敢自行做主,转身瞧着穆双飞,颤声道:“穆公子,这…这生意我做不来。”穆双飞笑道:“我们四人中,偏你是商贾出身,你单管行事。倘若价高而成,占些便宜、获些利润亦无妨;要是价低而出,我们也不会怪你。”钟月敏忍不住揶揄道:“常日里总说自己要努力成为大商人,奈何今日逢上大买卖的机会,倒弯胳膊歪腿地别扭起来?”九华拍掌道:“金大哥,不要怕,尽管开价。”孙会长闻言,胸中七上八下,忖道:“他如果狮子大开口,只怕我也付不起价钱。却不晓得他袋中其余宝石,是否都如这一块红宝石般,中间藏纳玄妙?”三分羡慕,七分妒忌,转念一想:“非也,非也,想此‘九窍玲珑心’何等尊贵难得?不过是他那一堆宝石之中,逢巧撞得这么一块稀世之珍罢了。”
万二妹才要答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脸色立时为之一变,问道:“此刻是什么时辰?”朱三狗道:“该为将近巳时。”万二妹闻言,捉着“九窍玲珑心”转身即走。金算盘急道:“你哪里去啊?那是我的宝石。”口中嚷嚷,一时不及细忖,冲过去便从后面拉住万二妹袖衽。万二妹喝道:“你宝石虽然珍稀无比,可我也不是贪财之人,岂会觊觎之?不过借它另有些用处。你既然担忧,何不随我来?便是臭烘烘的男人,我也顾忌不得许多。”按手就欲反抓。金算盘打个寒战,如梦方初,弯腰躲避,只是他躲得快,对方动作却更是迅捷,轻轻一提,五根手指捏住他的腰带,道:“呸,我不嫌弃你这臭男人,你反倒畏惧我如虎狼豺豹么?”倒不见用什么气力,便将金算盘夹于腋下,围锢得他动弹不得。孙会长大声道:“万小姐,使不得,劫财却也罢了,何必还要劫色?”一番话出,羞臊得金算盘无地自容,暗道:“他虽然好心,可是将我置于何地了?”深恐众人耻笑讥讽,遂闭着眼睛难敢撑睁。适才在厅外院落探头探脑张望的七八家丁,慌不迭过来阻拦,手把手筑成人墙,虽都是五大三粗的精壮汉子,然禁不住万二妹左抗右顶,被其一番拾掇,呻吟惨呼,俱是跌跌撞撞摔得人仰马翻,纷纷狼狈不堪,再无人敢上前阻拦。但见她哈哈大笑,飞步离去,万通颤抖抖地攀住门楣,吼道:“真是惹祸的冤家,麻烦你从此老老实实呆在屋中,只要不生事丢脸,便是再嫁不出去,老死家中,我陪你一口棺材本也舍得。”商会庄院落何曾被人若此冲突过,上上下下乱成一团,自顾嘈杂,彼此呼应,再看夜叉娘子万二妹,早已昂首阔履,挟持金算盘冲出大门,几级一并跳下台阶,晃动数下,瞬间如鸿雁匿羽,白毛散雪,浑不见半点踪迹了。
第五十一回 悍妇风流自得意 铁锤破开虚假形(下)
第五十一回 悍妇*自得意 铁锤破开虚假形(下)
她走得极快,颠颠簸簸,纵跳腾挪,却不从大路而行,苏州一地,草木花色葳蕤繁茂,花间夹巷,巷内藏林,多依自然秉性建房构街,她偏从树下草旁人迹少些的地方出入,想必终究还是顾忌自己颜面,不愿意教满城之众看个妇人夺挟男子而行。金算盘但觉双耳生风,暗叹万二妹气力壮大、精神充沛,便是十个须眉男子加起来,亦及不上她分毫,心想:“世上彪悍女子虽多,可是彼此迥异参差,实如崇巅离渊。大恶尼姑也是凶悍彪猛之人,杀人打架,不眨眼的,但是娴静下来,那也是娇媚秀艳,婀娜多姿,称得人间之红粉*。此妇却截然不同,简直是雌中怪兽、裙钗夜叉。”转一忖念,胸中羞愤气息愈如沸水燎燎,他以往也被女子骂过打过,然皆不如今日形景教自己难堪,虽不是什么伟雄大丈夫,然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竟被妇女挟裹游走,只怕天下再大,却找不出第二个若似自己情状的倒霉蛋来。悔意浓浓:“她走遍走吧,我拉她作甚?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拉着夜叉兄长索要赔偿即好。”他歪着脖子勉强瞧去,那万二妹神色之间,隐约一股忧虑焦躁,耐不住好奇,问道:“万小姐,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走的路,便随你一起去好了,不敢劳你带动我。你放下我吧?”万二妹道:“我才不怕你逃了。只是瞅瞅你两条细腿,能有几多斤两的气力,跑起来多半鸡三鸭四的,蹒跚挣扎,还不比我夹着你跑来得利落痛快。你虽臭,倒不甚重,我不累咧。”金算盘哭笑不得,只好任由她去,讪讪道:“你家可还远么?是不是快到了?”万二妹哼道:“就你话多,莫急切,再转过几条巷子便到了。本来可以快些的,可是这般走路模样,被人窥觑,其实对你我名声皆不太好,所以绕了一些远道。”金算盘眉头微蹙,默念:“你也晓得这般行止不好么?我还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嘴上却另转一番说辞:“如此多谢小姐体贴,心思缜密周全。”万二妹步伐无停,边跑边道:“又胡说了,你要奉承拍马,就说我心思缜密周全便好,‘体贴’二字,简直狗屁,我对你们这些臭烘烘的男人有什么体贴的?哼哼!试问天下之大,有哪一个是值得我体贴的?啊,除了,除了——”喟然一叹,竟好象有说不出的惆怅忧愁牵萦胸怀。
前面是一条迤逦小巷,青色小叶团簇着红黄相间的苔米细花从墙角、缝罅、地表生出,随着偶尔吹来的新清新微风颤抖摇摆,阳光懒洋洋地照下,似一层薄薄的金缎子盖在花瓦罗叠的屋顶上,顺着歪斜滑倾的檐廓滴落于墙头,又变作无数的蝴蝶一般,轻轻落在巷间的青砖地面上。小巷两边的镂纹墙壁,几乎都连着人家的后院,柴扉紧闭,从那或月状或圆形的墙窗朝内望去,纵然温饱小家,亦立有草亭假山,虽然简单,却绝不粗糙,别有娟秀温雅,也有挂着竹笼的,里面的鸟儿啾啾唒鸣,翅挽云纱,脆唤轻啼。万二妹忽然在一处小门前停下脚步,隔门问道:“阿兰妹子,在啵?”便听得“嘎吱”一声,小门洞开,里面轻轻袅袅走出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孩,云堆翠髻,小珠坠环,顶上戴着一个粉红盘月的木冠簪,簪子点缀四个润色花瓣;面如春桃,肌肤滑腻无双,一袭春色难表尽;眉间鲜明一处桃花妆,积几许恰至好处之秀黛,真是无数*道不完;秋水为神,蕴透双目,睛胜点漆,晶莹剔透*心魂;双唇猩红鲜艳,薄而不单,饱而不厚,湿润光泽如凝星光,微微莞尔,但见榴齿洁白,齐如编贝。耳垂下挂着两点不长不短的银叶物饰,微曲含情,蓄苞待发;脖间粉雪,贴着一轮精巧打造的纤长花链,笼尽江南情趣韵致;十指芊芊,指头尖尖,莲步细细,步下屑尘;身段苗条,靠门楣而立,似河边杨柳,风情难述,外面穿着水粉浅紫红之细雾小袍,半透半明,好象水中倒映出的莲花,浅红明媚;宽袖窄腰,衽飘摆妙,一柄轻罗小扇的面上,针绣着花鸟鱼虫,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柔柔地盖于胸前锦绣文纱。
那少女见万二妹夹着金算盘,忍不住掩口扑哧一笑,问道:“万姊姊,你怎么带了一个男人?偏偏是你,总做些惊世骇俗之事。”万二妹满不在乎,道:“阿兰妹子哪里晓得哟,他是我的债主,我借了他一件宝贝,恐他惦念我不还,所以就将他带于身边,断不会赖他的帐。打从你门前经过,料忖你必又在小亭休憩或是祷愿,是以试着叫唤一声,果不其然,你便开门了。”阿兰脸色怯绯,喃喃道:“我,我哪里有?啊!瞧你情形匆匆的,莫不是急着赶回家去么?气息未喘,可是额头汗水晶晶,显示奔赶匆忙。”万二妹笑道:“妹子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真是观察入微,一猜即准,不错,既见过你,我这就要回去了。”再不耽搁,依旧朝前奔跑,就听得后面传来“嘎吱吱”响动,那少女目送片刻,将门合上。金算盘挣脱不得,也不敢强加摆晃,唯恐惹恼了这母夜叉吃苦楚,百无聊赖,便闭上眼睛,转起心思:“常言‘江南女子甲天下,苏杭女子甲江南’,此言委实不虚,适方才那般如玉红颜,足见此地山水养人极好的。”“这母大虫生得较男人亦发男人,却自恃矜持高傲得紧,竟说她终不会将天下臭烘烘的男子瞧在眼里,可笑啊可笑!不过她后面颇有踌躇,难道是口舌强硬之外,对某位男人尚有情愫?也不知那男人是谁?”“初时在堂中,她目力睥睨,连穆公子这等的美艳人品也不瞧在眼里,说不得她心中暗恋之男子,秀媚妖娆,更在穆公子之上。我所见之人,除了那位金发冷漠的古狐,哪里还有别人及得上穆公子半分?”“哎呀呀!不好,此妇既然生得壮汉模样,难不成也似寻常男人一般,惟喜女色?巷中被她唤出的少女,容色可人,这万大小姐必然是对她存有好感爱慕之心,方在匆匆行途不惜裹住顿步,非将人家唤出后院见上一面方才心怡。”心思千般,却无定论,又想起那少女开门一霎那的情景:前面是亭亭玉立之二八佳人,年华无双,娇嫩烂漫,背后敞开的木门之间,透出青青犹然之色,阿兰阿兰,果真是幽谷兰花。正自胡思乱想,身体陡然一荡,变得沉重几分,却是万二妹来到了万府后院墙壁,她也不开门,双足蹬踏,提着金算盘跳上墙头。金算盘身体又一轻,却是她跃下了地面,落在万府后院之内。外面传来嘈杂声,却是府外周围的邻里三五簇聚,交相议论:“那声巨响的来历,合该是万家所在吧?”“不晓得,只响了一声便听不见了,欲探准踪脉不易。”万二妹叹口气,放下金算盘,道:“你随我来,不要乱跑,此地养了几条大狗,十分凶恶,你离得我远了,被它们咬逐,扯破了身上的袍子衣裳,却怪不得我。”金算盘听见确有狗吠,心中大震,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半步不敢拖延。两人径往中间一进院子跑去。
才过院门,扑面而来一阵阴冷风息,金算盘脖子朝内缩了缩,问道:“这冷处却有些奇怪。”万二妹头也不回,道:“不奇怪,我兄长是开棺材铺的,他也有副业,就在此中开了一个义院,便即暂且停尸之地。只是我那兄长势利得紧,若非十足富贵之人,出得起相应价钱,绝不肯教其尸体敛于院中。”金算盘大吃一惊,果觉脊背发凉,忍不住趋前几步,颤声道:“这里现下还有死人吗?富贵之人,自己没有停尸地方,何必冤枉在这里花钱?”万二妹忍不住回头瞥了瞥他,哈哈笑道:“死人终究不似活人一般会折腾害人,你骇怕作甚?我那钱眼里钻出的哥哥,自然有他的办法,只教人传言出去,说道万府乃风水福地,死者在此停几停,从此便可魂魄安息,断然不会变鬼作祟。那些富贵人家,有几个是顺应自然之道善终的,多半沉溺酒色之中,体魄精神皆空而亡,就是死了,也贪恋人间温柔好处,舍不得老老实实归终地府,往往化为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