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问风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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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三公子乖巧的答道,仿佛玩累的孩子合上了眼睛。
——这就是我第一次看见叶子声的情形。我对他的感觉很奇怪,不过总的说来我认为他是个让人惯坏的孩子,非常的任性胡闹。
可是奇怪的是,我忘不了他,他那雪白的脸和漆黑的发总出现在我的梦中,带着那居高临下的轻蔑和嘲笑,讥诮的看向我。而在梦中,公子总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可是我感到他那静默的身影里埋藏的悲伤。每每在梦中惊醒,总忍不住抱膝看向窗外的一轮冷月。这神仙一般的二公子和妖魔一样的三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想知道?”二公子问我,并没有回头看我,依旧望着月亮。
公子的侧影真的十分美丽,尤其是在这样水银一样的月色里,我觉得连喉头都紧涩起来,可是终究抵不过真相的诱惑。
“想。”我点头,心里无缘无故的紧张。
“你刚才说你觉得三弟很任性,是吧?”公子抚摸一下身边的叶子,“不是这样的,永远不要被表象迷惑。三弟是个很好的人,从小到大到现在,一直是这样。你刚才说我象神仙,温柔仁慈,你也说错了,我从来就不仁慈,这一点三弟最知道。他恨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管当面还是背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瞠目望着他,摇摇头。
“因为他心里仍然残存着小时的记忆,那时我是个好哥哥……”公子淡淡的笑了,神情却有几分怆然,“傻孩子……,注定要受苦。”
“三弟很豪爽慷慨,有时虽然淘气,不过从不真正伤别人的心,因为如果这么做了,三弟会非常内疚。你说三弟总在嘲笑人似的,很轻蔑的样子,其实是你不了解三弟,三弟很善良,根本不会这么做的,即使真的嘲笑,他笑的也只是他自己,你不必怕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最后好像觉察出我的不对劲,公子转过头来强调说。
怎么可能?
那种妖魔样的恣肆放纵的笑容,那种好像很含蓄其实意思很明白的讥嘲,那种眼神,那种神态,包括嘴角一弯的样子,黑发披散的美丽,怎么说都散发着妖魔的气息。
这样一个人,会是公子口中形容的慷慨豪爽、善良温柔的人?
而公子本人反而不仁慈?
不可能。这更加证明了公子高贵的品性,维护兄弟的真挚之情,公子真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哪。
叶闻风 3
小时候的记忆里,汾王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十分深刻。他常常带着一帮人在御花园里乱跑,神气活现的,不过倒象个真正的孩子,可是先皇查考功课时,他却总是对答如流,有时比太子背得还要好,这个时候,他的小脸上就会露出有点得意的样子,颇象那年三弟把他打倒后的神情,不过因为对方是太子,所以他的表情好歹还收敛一点,虽然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我对他的评价是有点急躁,好大喜功。虽然那时说这话还早,不过,看到他在先皇面前急于表现自己,抢先回答问题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微笑。真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呢。
可是太子不同。虽然不适于学武,虽然有人说他禀性柔弱,可是从小跟随他的我知道,剑未出鞘,毫光不显,这才是真正的帝王韬略。因为毕竟,那时候除了没有生育的刘皇后,太子没有其他后台,而皇后又是个非常刚强自负的女人,喜欢揽权,所以锋芒毕露绝对不会让皇后喜欢,说不准废了也不一定。
有谁知道,太子很小就知道生母惨死的经过?李宫娥蒙宠生下太子后,很快就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甚至连一个封号都没有,没有人告诉她她的儿子怎样了,更没有人告诉太子他的生母是谁?
太子一直以为刘皇后是他的生母。直至有一天他把我召见东宫,脸上很不是颜色。
“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太子抓住我的衣袖,紧紧盯着我。
“是。”虽然知道下头的话可能十分危险,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这样回答。
“那好。”太子脸色发青,牙关咬得“格格”地响,“我有件事要你做。有个李宫娥,你去给我查,什么时候入宫的,什么时候死的,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一字不漏的查出来,告诉我。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知道么?”
宫闱里的事?我立刻意识到所有可能的后果,意识到太子最后这句“知道么”包含的威胁意味。
“是。”我绷紧脸,扑地跪下行个礼。
“你去吧。”太子没有制止我,负手受了礼,这才抬手说道,俨然已是九五之尊。
这一刻开始,我才真正成了太子的心腹,属下。
李宫娥正是太子的生母,因为微不足道的罪名被皇后贬至冷宫。当我把费尽心机查来的情况告诉太子时,太子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连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殿下,殿下,”我陪着他流泪,一边低声抚慰:“将来一定要报仇。可是现在,不能让人看出来呀,殿下。忍忍,不能让皇后知道。”
“我知道。”太子呜呜哭着说道,“可是你让我好好哭一场再说,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那女人。”
“好吧,好吧,殿下。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我轻轻拍他的背,象哄着三弟一样。
那一年,我11岁,太子10岁,东宫里没有别人,只有两个少年抱头痛哭。
从此,我再没见太子哭过。太子仍然笑,笑得比以前更多,对刘皇后也更加恭敬,“母后”长“母后”短,连皇后也觉察出不一样,不过谁又想得到其中缘由呢,刘皇后更加宠爱太子,冷落汾王。
汾王的母亲杨妃也很早死去,听说是得了急病,不过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至少汾王从没有想过。
“你来了,坐吧。”太子微微笑着说道。
自从那件事后,即使私下里太子也不再和我嬉笑,神情虽然和煦,却有了种不能侵犯的尊贵。自然,我也再不敢说些冒犯的话,比方说“天要下雨,蚂蚁搬家,很常见的事耶,殿下,连我小弟弟都早知道了。”
好像童年就那么突然的结束了。
然后我惊奇的发现殿下在逗一只画眉,画眉虽然叫声好听,可是并不是什么名贵鸟儿,而且这一只更算不得上等,殿下平时也决不玩赏鸟儿,他说太吵。
可是现在太子的表情兴致盎然,一边逗弄,嘴里还一边发出“嘘嘘”的声音,十足一个孩子。这可是自从那天后再没有的举动啊。
“这画眉是宫里的?”我笑着问道,十分奇怪谁敢送这种画眉给太子。
“不是。”太子又逗了几下,才转过头,“你猜不到吧。是你弟弟送给我的。”
“子声?”我吃惊得张大嘴巴,他怎么会给太子送东西,而且送的是这种货色?
“今天我去冷宫那边了。”太子毫不在意的说道,“正站着想事呢,你弟弟跑过来把这鸟塞给我,说了声‘给你玩吧’就跑走了。”
这倒象三弟的作风,可是他也太冒失。
“殿下,”我有点不安的看向太子,虽然他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子声年纪小,被家里宠坏了,不懂事,这种画眉是不能进献给太子殿下的。”
“我知道这画眉算不得名贵,”太子截断我,目光悠然投向远方,“可是这是头一次有人送我礼物,送给我自己的,而不是给太子殿下。叶子声很好,天真烂漫,很是难得,我很喜欢。你不要责怪他。不如,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吧。”
“不拘什么,小事也行,我就是想听听他是怎么样的人。”
这还不简单,难得太子今天心情好,于是我再一次出卖子声,把他的糗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果然逗得太子哈哈大笑。
“真是个逗人的小家伙。”太子好容易止住笑,“那他母亲呢,他和你不是一个母亲吧?”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现在的太子已经不能瞒哄什么了,我不敢也不愿。
“这样啊。”太子默默叹息一声,并没有在大均盟几个字眼上费心,“原来他也……,有母亲等于没母亲。”
我想太子一定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可是太子并没有沉浸太久。
“你不是说他馋嘴么?这里的点心你都包一点回去,他爱吃什么告诉我,以后天天给他带回些。”太子这么微笑着对我说。
“还有,”太子叫住我,若有所思的吩咐,“不要和他提我,让他这么过下去吧。”
晚上三弟喜滋滋吃着太子的点心时,我忍不住试探他:“今天你见着太子了?”
“嗯,他好像迷路了,一个人站在那里,挺可怜的。”三弟嘴里塞满东西,说话呜呜的有些含混。
他可怜?我无奈的看着三弟往嘴里填东西,不知说他什么好。
“那,你为什么把画眉给他?那画眉不是什么好品种。”
“是啊。”三弟理所当然的回答,“所以我送给他了。我捉到的,又玩够了,看他一人站着可怜,就给他了。”
唉,这就是我的三弟,子声啊子声。
路 休 4
今天公子出去了,没有带我。
每过一段日子,公子就会一个人出去一会儿,我百无聊赖,决定去街上看看。
然后我看到了他们。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并肩而来,美得象画一样。我吃惊的张大眼睛,京城就是不一样,藏龙卧虎,我以为公子和三公子已经是世上再也没有的美丽人物,没想到随便逛逛街竟然又看到两个。在我们那地方,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这样美丽的人啊。
街上的人好像都认得他们,争着和他们打招呼。
“展护卫,你好啊。”
“白护卫也出来了……”
“包大人还好吗?”
“展护卫过来坐坐吧。”
“……”
原来是南侠展昭,和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我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这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啊,学武时就景仰的人物,象皓月一样光彩夺目高不可攀的名字。现在我竟然见到他们本人!!!
“你是谁呀?挡在路上干什么?”我这才发现自己挡在路正中,发话的正是白玉堂。
这种干脆的语调,毫不客气的态度,俊美逼人的仪度,真是白玉堂啊。我紧张得说不出话,傻傻的看他。
“喂,你怎么了?要挑战我们也得先报个字号吧?”
糟糕,我这才听到四周的议论:“又来个挑战的,真是,自不量力的人怎么这么多?”
“我不是……”我的脸都急红了,可是说话却结巴起来。
“这位仁兄,不要着急,你找我们有事吗?”
这人是展昭了,我想。他的话奇迹般的平息了我的焦急。
“对不起,挡住你们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叫路休,是安信公府的侍卫,以前听说过你们的大名……”
我还没有说完,可是对面两个人都露出了惊动的神情,一齐凝视我。
“原来……是路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我们兄弟有事希望请教。”展昭的微笑消失了,可是神情却变得热切。
谁能对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表情说“不”呢?于是我急忙点头。
“是这样。”在开封府里一个朴素的房间,展昭终于开口询问,“我们想知道叶大人的病况,听说他病得很重,不能见客。”
叶大人?我反应了半天,才迟疑地问:“你们说的是三公子?叶子声?”
“当然是他,”白玉堂不耐烦的开口,“除了他还能有谁呀?怎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我委屈的回答:“我又不认得他。进府这么久也就见了一面……”
“你不知道武安将军是谁?名将之花是谁?你不知道叶三公子是谁?”
我望着白玉堂气炸肺似的面孔,茫然摇头,难道三公子很有名?
“算了,玉堂。路兄,你既然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