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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麻衣相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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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是问陈弘德的。

陈弘德立即摇了摇头,道:“他们自己来的,路上遇见了我,我就是个带路的。”

“拿人家钱了没有?”

“没有。”

陈弘德跟自己的娘说起瞎话来,眼都不眨一下,脸也不红。

我倒是很想戳穿他,但是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破财消灾,吃亏是福,我就忍住了。

老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说谎话,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作吧!你爹现在有事,你先带他们去西边等着。”

陈弘德道:“我爹他在干啥?”

老夫人道:“想引元方入相,你大哥不是一直挡着吗,你爹今天估计要发火了。”

说完,老夫人朝我们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径直走了。

陈弘德朝我们笑了笑,道:“陈元方是我大侄子,也就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大哥叫陈弘道,功夫厉害的吓人,就是不愿意学习我们陈家的麻衣相术,但是我们家相术里最厉害的东西又必须传授给长房长男,你们说这规矩怪吧?没办法,所以我的本事就不是太高。我爹想让元方学习相术,我大哥又阻拦,我爹快气死了。走吧,你们先跟我去西院。”

絮絮叨叨的说着,陈弘德把我们引向了西边,原来这宅子西侧还有一个小院子,也是神算陈家的。

我们进去之后,陈弘德鬼鬼祟祟地跑到靠东的一间屋子里,待在里面不出来了。

我心里好奇,也不顾爸妈拦着,也跑了进去,只见陈弘德撅着屁股,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原来墙壁上有洞,可以看见主宅里的情形。

我也凑过去看,陈弘德看见,吓了一跳,瞪眼阻止我,我也不怕,低声道:“你不让我看,我就叫。”

陈弘德无奈,用指头戳了戳我的脑门,也就作罢。

就这样,陈弘德趴在上面,我趴在下面,都聚精会神地往主宅的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老人应该就是神算陈汉生,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精神矍铄,膀大腰圆,个头异常高大,比陈弘德还要高,一身深蓝色中山装整整齐齐,头发又浓又密,还有些卷曲。

那个少年应该就是陈弘德口中的大侄子陈元方,看上去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岁,高高瘦瘦,模样清秀,只是肤色略有些黑。

陈汉生正在摆弄一堆奇怪的东西,陈元方面带好奇地站在一旁看,陈汉生似乎很高兴,道:“元方啊,等有一天,这些东西就传给你。”

陈元方道:“传给我干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陈汉生指着两个盘和两本书说:“这些东西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个是八卦盘,这个是罗盘,这本书是我手抄的《麻衣相法》,这本书也是我手抄的,是祖宗亲写的《义山公录》,怎么样,想不想要?”

陈元方道:“我要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陈汉生笑了,他说:“这些都是咱们祖宗留下来的宝物,你应该要,要了之后可以学啊,学了以后就会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相出来。”

我听见这话,吃了一惊,心里不由得万般羡慕,学了那些东西以后就可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相出来,那该多厉害啊,这简直就是神仙啊。

陈元方却似乎不信,他道:“你骗人!我不信你什么都能算得出来!你能算出来你自己活多少岁吗?”

那时候,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刚好从屋里出来,走到了院子里,听到陈元方这句话后大吃一惊,脸色巨变,他快步走到陈元方面前,喝道:“住嘴!不准再说这种话!”

这声喊声色俱厉,我和陈弘德都被吓了一跳,陈弘德小声嘟囔道:“我大哥要发火了……元方这小兔崽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陈弘德的大哥,那就是陈弘道了,也就是陈元方的父亲。

陈元方被陈弘道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立即朝陈汉生委屈地说道:“爷爷,说这种话有什么要紧的吗?”

我也觉得没什么要紧,既然什么都算的出来,那给自己算算寿命,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岁该有多好啊。

小孩子家的心性只是好奇好玩,哪里会懂那么多的忌讳。

陈汉生听了陈元方的话,微微一愣,忽而笑道:“没什么要紧的。呵呵,元方啊,如果爷爷能算出来自己活多少岁,你就愿意学这些东西?”

陈弘道急道:“爹,你……”

陈汉生摇摇手,打断他的话,对陈元方说:“你愿不愿意和爷爷打个赌?如果爷爷算准了,你以后就要学这些东西。”

陈元方想了想说:“你要是算的准,我就愿意学!不过,我怎么知道你算得准不准?”

陈弘道大怒道:“混蛋!”骂完就把陈元方按在地上要动手。

没想到陈汉生也怒了,他站起来大骂道:“陈弘道,你个兔崽子,你今天敢打元方一下,我就废了你!给老子滚一边去!你不继承老子的衣钵,还不想让我孙子学吗?你个不孝子,亏我给你起了一个好名!白瞎了!”

陈弘德这这边看见这情形,小声嘀咕道:“不好了,这爷孙仨要打起来啊,不行,我得去管管。”

说着,陈弘德一溜烟地跑了。

第九章寿减一纪,相形带杀

那边,陈弘道被陈汉生骂了一顿,诚惶诚恐地退到屋里去了。

陈弘德正好进去,嬉皮笑脸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都一脸苦瓜相?”

陈汉生立即对他咆哮道:“你也给老子滚!”

陈弘德吓得脖子一缩,抱头鼠窜,又跑了出来,临走时还不忘嘟囔一句:“怎么回事,连我也骂!”

陈汉生转而对陈元方说道:“你站在这里别动,等爷爷一会儿,爷爷很快就能算出来自己能活多少岁,等爷爷死的时候,你就知道准不准了。”

说完,他走进屋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蓝色麻衣,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又抬了一个香案摆在正屋门前,香案上摆放了一个老香炉,香案下铺了一个蒲团,陈汉生翻身跪倒,燃上三柱香,仰面朝天,一脸肃穆,嘴里念念有词。

没多久,念诵完毕,陈汉生将香插入香炉,然后起身,又从内屋拿出来一个黑漆盒子。

他打开盒子以后,拿出来几枚老铜钱,还有两个刻满了字的龟壳,一堆蓍草,都放到香案上。

我不知道陈汉生要做什么,陈元方似乎也不知道,但是我却见又跑回来偷看的陈弘德居然面露惊恐。

这一刻,我忽然变态般地感觉这事情很有趣。

陈汉生又向天念诵了一会儿,然后抓起铜钱轻轻一撒,将蓍草根根抓在手里,夹在指缝间,似乎是数来数去,不多时就又摆弄起龟壳……许久之后,我看见他的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而这时候的天气根本就没有那么热。

陈汉生琢磨了很久,直到三炷香焚烧殆尽,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弘道又跑了出来,赶紧去搀扶他,并且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父亲?”

陈汉生不自然地一笑,道:“没事。”

说完后,陈汉生推开陈弘道,朝陈元方喊了一声,说道:“孩子,爷爷算好了,你也要记好,爷爷的寿命是八十四,但现在推算出来后,要减寿一纪,所以爷爷只能活到七十二岁。”

这情景,我直到许多年后都记忆犹新。

因为它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记实在是太深了。

就在我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陈汉生忽然喊了一声:“弘德,滚出来吧!带着客人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原来我们在这里偷看,陈汉生他都知道?

真的是神算!

陈弘德吐了吐舌头,道:“咱们走吧。看我爹厉不厉害。”

说完,陈弘德又自言自语低估道:“不过,怎么才八十四岁?以老头子的本事就活这么短的时间?还要减寿一纪,不应该啊,就算推演自己的寿命犯忌讳,违背祖训,会遭受天谴,也不会这么严重啊……老头子为了元方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豁得出来啊。”

等我们到了院子里的时候,陈元方已经不在了,似乎是被陈弘道带到屋里去教训了,只有陈汉生端坐院中,衣服又换回了那套深蓝色的中山装。

“你叫什么名字?”

“吴用。”

“好孩子,过来,让爷爷看看你的面相。”陈汉生形容魁伟至极,但是说话却十分和蔼可亲,我爷爷去世的早,见到陈汉生这样,心中顿生亲近之情,不由得走了过去。

“说说,遇到什么事情了?”陈汉生好像只简单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眉头略一皱,随即又舒张开来,语气之中,仍然显得毫不在意。

在他面前,我什么都不怕了,当下就把从十人沟遭遇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说着说着,自己还哭了起来。

陈汉生一边听,一边给我擦泪,等我说完,陈汉生道:“不要害怕了,爷爷能救你。”

“真的?”我泪眼婆娑道。

“真的!”陈汉生笑了。

爸爸赶紧道:“老先生,他这严重不严重?”

“应该算是严重。”陈汉生道:“这孩子已经有了失魂落魄之兆,又有形带杀之相,所以还是比较严重。”

“啊?”爸爸紧张道:“什么是形带杀?”

陈汉生道:“依我陈家麻衣相法所说,火气贯睛,乃目带杀;肉色昏沉,乃面带杀,四肢如萎,乃身带杀!综此三种,乃形带杀之相,若无救治,必遭横死!你们两位,想必能明白这些话的大致意思吧?”

“那,那可,可怎么办?”妈妈一着急,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陈汉生道:“吴用会这样,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就是在十人沟触了那**幼童的霉头。”

“这世上之人,分死人、活人、活死人、死活人,当然也不一而足。仅死人来说,有种种死法,烧死、溺死、吊死、毒死、摔死、病死等等数不胜数,但大致又可以分为四种,一种是自杀,一种是他杀,一种是自然死亡,一种是意外死亡。这四种死亡中,自杀者的怨气往往最大,因为他生前就有化不开的心结怨恨,所以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做法,也正是因为生前怨气极大,所以死后作祟更厉害。而古老相传,被烧死者死后一旦化作厉祟,作恶的手法基本上就是一种,就是寻找年纪、性别、身材相近者谋害以转世托生。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被烧死的人,四肢、身体并不健全,所以才会找年纪、身材相近者,性别相同者来互补,来合并,这样才能成形。正所谓,‘老不并少,男不并女’便是如此。”

爸爸张皇道:“您老的意思是,那个被烧死的人想害了我们家用用,然后当他的替死鬼托生?”

“你可以这么理解。”陈汉生道:“不过,并不是那个烧死鬼找到吴用,而是吴用送上门的。对于这种送上门的替身,祟物会默认是自愿的,根本不会舍弃。所以,此事才比较危险,也比较棘手。”

“唉,都怪这倒霉孩子不听话,不让他去十人沟,他非去!”爸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

“这时候说这种话没有用了,埋怨孩子也是无益。”陈汉生双目炯炯有神道:“先救了孩子吧。”

“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我爸爸搓着手,除了“谢谢”之外,基本上不会说别的事情了。

我妈也感激不尽道:“老先生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要多少钱也尽管开口。”

陈汉生摆了摆手,道:“钱就不用给了。至于别的事情,你们还认不认识那个**幼童的家人?”

“他一个爹,一个妈也全都烧死了。”我爸爸想了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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