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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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今年已近四十岁，然而她面容温润明丽，嘴巴一嘟带着一抹少女似的娇憨与可爱，竟然毫无半丝违和感。究竟是怎么样不识人间忧愁的日子几十年如一日，才能保持她这份天真与娇憨？
明明是在商讨国事的威严大殿，明明是隆重的国宴，上有皇帝下有百官，她便是依然能够这样无知无觉的对着儿子撒娇，而端王父子，一个原本冷肃的面孔上带着只有面对妻子的时候才会有的温柔，他笑着无奈的摇摇头，眼神中只有满满宠溺。一个嘴角含笑，无限包容的看这自己的母亲，听着她欢快的研究他的婚事。
待她说完，北觉泱安抚的拍拍母亲的手，转身走到暮九歌的面前，摇头笑道，“阿九这样喜欢我，我心里真的好欢喜，看来，我来迟了这半日，还是有些好处的。”
众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是端王世子亲临！原来这暮九歌真的与端王世子相识！看着北觉泱对暮九歌含情脉脉的温柔模样，少女们好不容易合拢起来的玻璃心又有再次破裂的迹象。如果……如果端王世子也这样看着我跟我说话，死都值了！可、可这暮九歌怎么好像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暮九歌在看到北觉泱出现的一刹那就懊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是脑袋抽搐了啊说自己喜欢这个狐狸！这狐狸是不是知道她会这么说，所以才故意出现让她出丑？他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么？也不怕抹杀了他的神秘感？
看着北觉泱一脸了然戏谑的笑意，暮九歌忍着一拳头砸扁他这样美人脸的冲动，慢慢高扬起眉毛，挑衅的看了他一眼，一转头又是那楚楚可怜的出水芙蓉，“阿九对世子仰慕非常，世子愿意娶阿九为妻么？”
暮九歌边说，便在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说娶，她马上收拾包袱跑路。这狐狸太能算计，真若是嫁了他，那还不得整天被他作弄于股掌中？她可没有那般想不开。
红衣少女一双剪瞳水光粼粼，不若秋水，倒更像是那山涧清泉，明锐亮烈，不是静婉的湖水，而是活泼的溪流。欢畅、快意，正如她怒放如花的生命一般，坦荡有磊落，泛出一波波动荡的香息，透过冬夜里缠绵缱绻的寒，蜿蜒而出。
北觉泱却突然转开了目光。
暮九歌一愣，只听他道，”能得阿九垂爱，北觉泱荣幸至甚，然我暂未有娶亲打算，”他突然回首直视暮九歌，目光明朗，声音诚恳，还带着一丝愧疚，“所以，抱歉。”
殿中投注在暮九歌身上的目光瞬间由羡慕嫉妒变成了幸灾乐祸。暮九歌几乎可以预见，今日之后，她必将成为整个沧澜城的笑柄，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嘲笑她不自量力竟然敢向端王世子求婚，被拒绝也是她太高看自己而自取其辱。
原本暮九歌并不期望北觉泱答应她甚至她都做好了一旦他答应她就逃跑的准备。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简单直白的拒绝，她的心突然像是空了一块，钝重的疼起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抽走，让她连一个笑容都扯不出来。
暮九歌并没有感受到周围女眷们压抑不住的嘲笑与围观，她心里突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一直跟她说的那些狎昵香艳的话，果然都是玩笑。
北觉泱见暮九歌脸色很是差劲，轻皱了下眉，他上前一步，隐隐有些焦急，重复道，“阿九，我很抱歉。”
暮九歌却突然抬起了头。
她仿佛刚刚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半真半假的对皇帝说道，“既然端王世子无意，阿九自当离去，不会死缠烂打。皇上，阿九身体突感不适，请求先行回去歇息。”
就这样吧，以前有过的那段情感，她曾经以为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可是后来她以生命为代价看清楚了那一层虚浮的美好表象底下，是多么令人作呕的肮脏和龌龊。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光和热，只有终将到来的寂寞冷。
所以还是不动心的好。不动心便不伤心，不期望就不会失望。
她要的是随时说走就走的旅行，无须为自己绑上绊脚的藤。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任谁都知道，身体不适只是个借口，她是因北觉泱的拒绝，伤心了。
暮九歌背对着众人，在转身的一刹那，对着北觉泱无声的扬扬唇角，做出了一个“多谢”的口型。
北觉泱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感谢他帮忙解除了与沧凛霄的婚约，更是在感谢他的拒绝，恢复了她的自由之身。
北觉泱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后悔。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看到少女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刹那间显露的伤心，他便知道，他已经做出了人生中唯一错误的决定。
在那一刻，他那样近的触摸到了少女深藏的心——竟是用将她推开把她拒绝的方式。
同时他也知道，那性如烈火的少女曾经将通向内心的门为他打开过，而如今，再次重重关闭了。
暮九歌向着殿外走去，身后传来端王妃泫然欲泣的声音，“你干什么，干什么，暮姑娘哪里不好？难得人家不嫌弃你，你还不要她……你就是存心不让我有儿媳妇，存心不让我抱孙子，你个破儿子，你这是什么破儿子……”
身后殿门重重合上。
夜风粼粼，暮九歌头脑清醒了些，有些为自己方才在殿上的举动后悔，那般大胆的就向北觉泱求了婚，还好他拒绝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接下来怎样脱身。
还好。
暮九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此间事情已经解决，也是到了她离开的时候了。趁着北堂傲和北觉泱如今都在宴上，她还是尽快回云沧行宫收拾东西打包走人的好。不然等那两只回来了——辞行也很麻烦。
想清去路，暮九歌大步迈入夜色中。
第二十七章 狭路相逢
“如歌郡主请留步！”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一道尖细唤声，似男似女，十分别扭。
暮九歌这才想起来皇帝已经赐封她为如歌郡主之事。她回头，见是方才在殿上伴驾随在皇帝身侧的太监南公公，他面色和善，无有恶意。暮九歌也态度温和，“公公何事？”
“暮世子担忧郡主安危，皇上命老奴带郡主宁安宫休息。”南公公说完向暮九歌靠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端王世子让老奴转告郡主，在宁安宫等他，他稍后便来看郡主。”
暮九歌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阵暖流，哥哥，哥哥！她以为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没想到还有哥哥如此关心她。
所以说，这世间，无论怎样铭心刻骨的爱情，都及不上亲情来的真挚忠贞。那是源自于血液里的原始本能，是人存活于世与人交往的根本。
只是北觉泱为何还要她等着呢？等他干什么？再听他说一遍“抱歉”么？
暮九歌心里有些不痛快，她承认自己对他动了心。在她初到这个世界便遭受背叛和谋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他在她身边，毫无所求的帮她，保护她。
她是个女人，外表再强势，终究有一颗柔软而敏锐的心。他是这样优秀的男子，在他面前，无错小说 m。quledＵ。山河都要失色，对他动心，简直太容易，容易到理所应当。
她是动了心，可这不代表她就比他卑微了一层。在人格上他和她始终是平等的，喜欢是她的事，不接受是他的事，她从来未曾要求什么，他也不必为此感到同情和怜悯。
放开手，他和她依旧干干净净，没有谁亏欠了谁。被拒绝，并不是一件需要被可怜的事。
如若南公公不来传话，暮九歌不想再见北觉泱的原因只是辞行很麻烦，就像她也不想见到北堂傲和墨齐岚一样。可如今，她是更不愿意见他了，没有哪个女子喜欢听拒绝自己的男人一遍一遍说抱歉。
“多谢公公，不过不必了，”暮九歌婉拒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累，这就回府去，我哥哥宴后回来，自然能见到我的。”
“可端王世子那里……”
“他会明白的。”
“既然如此，就让老奴送郡主出宫吧。郡主甚少进宫，对道路想必不熟悉。”
“有劳公公。”
“郡主不必客气。”南公公带着暮九歌往宫门的方向走，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端王世子虑事良多，今日之事或有误会。”
顿了顿，南公公微笑道，“郡主别怪老奴多事，您或许该听端王世子解释。”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暮九歌的心情突然轻快了些。她睇了一眼南公公，语调颇有些赌气的味道，“是他叫你来的？”
南公公摇头而笑，“郡主不要误会，端王世子并未对老奴说过什么，不过据老奴看来，世子对您，与他人是不同的。”
“哦？”暮九歌有些疑惑，“公公对他很熟？”
“很熟，”南公公神色里有一丝缅怀，“世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
从小到大，那个神一样的孩子来去都是一个人，南公公看着他的出众，也看着他的孤独。那孩子没有朋友，南公公便觉得这世上没有人配做他的朋友。
直到某一天，墨齐岚因为貌美被太子嘲笑为女人，与他狠狠打了一架，身上脏乱的像只花猫，在太子护卫追赶下闯入了北觉泱的宫殿。南公公记得那一天，五岁的男孩蹲在花猫似的墨齐岚身前，平静的问道，“被人追赶，又逃又躲，你觉得羞耻么？”
同样年纪的墨齐岚不说话，一张美得妖异的小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方才恶狠狠的大声说道，“我早晚会揍回来的！”
北觉泱赞许点头，“知耻而后勇，不错。”
那一天，北觉泱拥有了一生里，第一个朋友。
可直到现在，南公公也没见北觉泱对哪个女子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态度。即便是三年前，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凤鸣国圣女云靥来到沧澜城，北觉泱看她的眼神也并不见一丝波动，如看耄耋老僧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看着护国寺大师的眼神那般敬重。
然而今日，北觉泱面对着暮九歌的态度却大为异常，尤其在暮九歌离开的刹那，南公公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瞬的懊悔。
他很确定，这个女子，对北觉泱来说是与他人不同的。
暮九歌安静的听着南公公说起北觉泱小时候的事情，心中感慨连连，果然天才都是寂寞的，想她小时候活像个皮猴子，整天跟着一群小伙伴玩泥巴过家家，每天回到家都是脏兮兮的，连衣服原本的颜色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