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记得吗Loveless(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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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都碰见过他，然而当时的她却觉得没有一次能像此刻这样，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记者会上，她的眼中只有森，所以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
在医院，她带着满腔怒火而去，更加不屑正眼看他；
而今天下午在西餐厅里，她的心思全在研究森和另外那个女孩的关系上，哪里还有多余的注意力去观察他呢？
他对她来说，在很多场合即使遇见，也似乎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了。
可是，真的只是路人甲吗？！
“擦擦脸吧。”
宫星烨将一叠纸巾递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深不见底的温柔怜惜。他轻轻将她拉进电梯，随即又自觉地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然天知道，当他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心几乎痛到抽搐，想要紧紧地、不顾一切地抱紧她。然而，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他只有死命地克制着自己。
拿着纸巾的手是微微颤抖着的！
盛雪注意到了那颤抖，她的心，突然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她看着手上印着白雪公主图案的纸巾，许多尘封很久的记忆从脑海最深处涌现出来了……
“哇，烨哥哥，这个印着白雪公主图案的纸巾好漂亮哦！”
“嗯，我知道雪儿最喜欢白雪公主了，那你以后不要再说‘雪儿最讨厌用纸巾’的话哦，那条旧手绢就交给我帮你丢了吧。”
“不行！手绢虽然旧了，可它是烨哥哥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呢！我不能丢掉，但是以后我会用白雪公主纸巾的！”
“嗯，这种纸巾永远只属于雪儿一个人。是我恳求爸爸让他的公司专门为雪儿生产出来的哦。”
“烨哥哥对雪儿真好！”
……
这种纸巾，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用过了。它们，曾经是某个人特意为她设计出来的啊……
电梯继续上升，一直在最顶层停住。
宫星烨将神情恍惚的盛雪带出电梯，然后领着她走进一个巨大的顶层私人花园。
花园内种植着很多盆栽和花草，还有舒适的躺椅、沙发，以及一张漂亮的、用小叶紫檀木制作的桌子。
“坐下休息一会吧。”
语气温和到如同在招待普通朋友一般的客气生疏。因为宫星烨知道，如果不这样时刻提醒着自己，她已经“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他会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紧，安慰她，直到她重新展开笑颜。
盛雪在那张桌子前坐下，凝视着面前颜色深紫、有漂亮蟹纹的桌面，神情沉静忧伤。宫星烨始终不敢去看她。他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城市夜景，已经是傍晚了，太阳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下，整个城市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一些灯火。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
夜幕，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两个人的轮廓开始逐渐模糊。
宫星烨站起来，寻找着某样东西。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到盛雪座位旁侧的那个小遥控装置上时，他突然愣住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惶恐地看了盛雪一眼，神色犹豫不决。就这样一直在黑暗中坐下去吗？可是，如果开灯的话秘密马上就会被发现……
不然，就立即带她离开这里吧？
他在心里抉择着。
盛雪却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拿起了那个遥控装置。
“雪儿，不要！”
和宫星烨阻止的话脱口而出的同时，啪——
整个阳台顿时亮如白昼。
不，是比白昼更美的梦幻般的情景。
两个人瞬间都惊呆了。
最惊讶最诧异的人当然还是盛雪。她呆呆地注视着花园中间最大最显眼的那个盆栽，它上面竟然慢慢地显影出一个半人高的白雪公主的影像。她周身散发着比荧光更真实、更璀璨的光芒，使得她看起来更加生动美丽！
盛雪微微侧过头去打量宫星烨，于是她的眼睛不小心又扫过了角落里那些发出粉红色光亮的水晶灯。它们被精心制成玫瑰花的形状，而且按着某种特别的顺序排列，她惊异地发觉，它们组合起来的几个字竟然是——
雪——儿——生——日——快——乐！
她的心，被突如其来的这几个字狠狠地击中了！
她的生日，就是森获奖的那天啊。
那天晚上，她原本准备了浪漫的烛光晚餐，森却头也不回地离开，而伤心绝望的自己，把手机关掉，独自一个人跑到酒吧喝得烂醉。当时她压根也没有想到，在遥远的四叶还有一个人记得自己的生日……
眼眶里竟然又有雾气弥漫的趋势。
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凝视着宫星烨的侧影，盛雪发觉他比她记忆中更高大了，身材也更加挺拔，身上似乎多了某种她不熟悉的东西，是什么呢？她一下子想不起来。
10岁以前，比她大4岁的他是她最好的玩伴，也是最爱护她的大哥哥。
14岁时，他们正式订立婚约，他成为了她的未婚夫。
16岁，她们全家迁居意大利，同年她在澳洲旅游时遇见了森。
虽然他也在不久后跟随她到了意大利皇家艺术学院，她却开始刻意地疏远他。
现在，她已经20岁了，他却好像还是10岁时的他，最初的他……
鼻子酸涩得厉害，盛雪发现今晚的自己似乎特别地脆弱。她轻轻地重新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装置，于是一切又重新恢复黑暗。
然而，已经看到的、发现了的秘密又怎么能够全部忘掉呢？
“对不起。”宫星烨低沉的声音里有某种隐忍的痛苦，“我不是故意带你来看这个的……”
见盛雪根本没有回应，他一时间琢磨不透她的态度，于是他继续不安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因为我曾经答应过雪……儿，以后每年都会给她过不同的生日，我仅仅是不想失言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然而不等他说完，盛雪却突然大声地责问他，声音隐约哽咽。
“为什么对我好的人偏偏是你？！为什么我想要他对我好的人偏偏不对我好？！为什么我不想对他好的人偏偏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冲破了堤防，跌落到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破碎的声响。也仿佛同时灼伤了宫星烨那颗柔软的心。
黑暗中。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一切忧伤地凝视她。在更多的眼泪从她眼中掉下来之前，他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冲到盛雪的身边，用颤抖的手紧紧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抱里！
“雪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请你原谅我，雪儿……不要再流眼泪了好不好？看见你这样子，我觉得我又做错了。我不应该带你来这里，不，我根本就不应该到天上人间来！都是我的错，听见云扬那么说我就鬼使神差地跑过来了，我没能控制好自己那颗牵挂你的心，对不起……”
“不准你这样说！我现在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没关系……”盛雪反驳着，可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
宫星烨在心底低低地叹息，雪儿，你知道吗？当你不喜欢，我便是错的。
只因你并不在乎我的爱，所以就连默默地喜欢你这件事情都会让我觉得唯恐是在犯错，可是这个错误我却只能一直继续下去，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那颗爱你的心……
宫星烨静静地安抚着哭泣的盛雪，他不想打破这一刻难得的安静。至少，还能有这么一段短暂的时光，能够这样和她在一起，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至少，这一刻整个璀璨的星空，是属于他和她的……
宽大的私人阳台已经被清理干净，森的身影孤独地静立在那里。他久久凝望着群星闪耀的夜空，心底突然有了决定。
掏出手机，他果断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同意担任纳喀索斯的模特，不过，我另外有一个很好的建议，希望你可以考虑……”
“那么到具体拍摄时间再联络吧。”
挂断电话，森的脑海里闪现出那张像郁金香一样美丽沉静的面孔。她也有蔷薇色的、漂亮的头发，最重要的是，她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冰冻的心不再索然寂静的例外。
不管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但是至少在你身上，我依稀可以看到她的影子。所以，在重新找到她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你。
深沉的夜幕下，仿佛有暗夜精灵在绝望忧伤地歌唱。
魅惑而危险。
灯散发着柔和澄净的光。
汐辰居里，千辰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个电话中完全回过神来。
现在已经快深夜了，森为什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打电话来同意出演纳喀索斯呢？而且，让千辰倍感意外的是，森提出的那个建议——他在电话里说他仔细看了那个策划，比较感兴趣，但是他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为了将美少年纳喀索斯的自恋情节完整地体现出来，他提出把纳喀索斯的一段恋情也拍进去，说这样可以更好地体现他的个性，让纳喀索斯的形象更鲜明。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然而真正让千辰敏感的是，森居然提出让佑汐来扮演爱慕纳喀索斯的女主角Echo！
千辰曾经听佑汐讲过那个故事。
林中仙女Echo，她最擅长讲故事，但天后赫拉嫉妒她，让她丧失了语言能力。她无法开口说话，除非别人先开口，然后她才能重复别人的字句。受咒语禁锢的Echo在林中看到了纳喀索斯，情不自禁地爱上他，但她无从表白，必须等对方先开口。但纳喀索斯对她不屑一顾，Echo心碎而死，化做了山中的回音。她的死引起了诸神对纳喀索斯的不满，他们惩罚他，让他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整日沉醉于自己水中倒影的纳喀索斯终于不能自拔，憔悴而死，成为水仙花神。
事实上，千辰也想到过森所说的那个方案，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纳喀索斯，在短时间内到哪里去找和他般配的Echo的扮演者呢？
森却非常断定地说出，佑汐就是条件非常符合的人选。
他，对佑汐很了解吗？
出于一种本能的直觉，千辰对森的提议产生了怀疑。
之前，自己费尽心机地想征求他的同意扮演纳喀索斯，可是他的态度一直那么冷漠，为什么突然之间，不仅答应出演，还颇费了一番心思想出这样的建议来？
导致他态度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让他愿意花费心思想出这样的建议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样一想，千辰开始警觉起来，他开始回忆起森和佑汐有交集的几次情景……
“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呢，既危险，又面善。”
这是佑汐在飞机上第一次看到森的巨幅图像时说的话，这句话在当时就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接下来，应该是在记者会上了。
“怎么了，佑汐？你觉得不舒服吗？”
他记得，当时隔着远远的人群相望，佑汐突然苍白的脸……
然而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在Artemis教堂那一次……
“佑汐，你怎么了？干吗跑那么快？”
“不要跟着我……我……不是说你……我们走吧，千辰。”
“发生了什么事吗，佑汐？”
“没、没有什么。”
那时候佑汐口中那个跟着她的人是谁？她想躲避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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