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远,似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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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若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打算叫醒他。只是她刚俯下身去,他却忽然醒了过来,那双眼睛蓦地睁开,本来就不明亮的环境里,他的双眸幽黑,竟然没有一丝光亮,完全没有平时的气势,只有无尽的迷茫,在对上他的眼神的那一瞬,未若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飞快起来,她立刻身子一退,靠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霁远坐直身体,四下看了看,才反应过来:“你到了?”吹了太久的暖风,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说完话,忍不住咳了两声。
“嗯。”
他伸手腕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十一点了。“怎么不叫醒我?”
未若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若是心脏上有扩音器,那她的心跳,一定像战鼓擂擂那样,紧张而又激烈。
“走吧,送你上楼。”林霁远一下子便恢复了清醒的状态。
“不用了,我自己……”未若话说到一半,看见他已经停了解安全带的手,转头看着她,眼神已经有些不满,她立刻在他的目光里软了下来,乖乖开车门出去,站在车前。
她特地把脸对着外面,不敢盯着他看,却在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过来以后,终于忍不住回了头,顿时发现他扶着车门,低头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般的沉默。
她立刻走过去,却在离他半步的地方停下,小心地问:“没事吧?”
林霁远仍是垂着头,几乎毫不可见地微微摇了一下,可是脚步仍然迈不出去,他用那样的姿势睡了太久,全身都僵硬了,尤其是两条腿,还好她一直背对着,没看见自己下车时,宛若木乃伊那笨拙的样子。
未若不敢去扶他,也不敢再问,只好就站在那里,关切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却也知道,他不会要她的同情,不会要她的帮助,她能做的,就是等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霁远才迈出步子。“走吧。”
未若点点头,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她转身跟着他,两个人,保持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两只手,随着脚步,偶尔也会碰到一起。
他走的极慢,一定是还没从刚才那扭曲的姿势里恢复过来,可他还是步伐坚定,在空荡的停车场里,发出声声回响。那声音并不平稳,节奏也有些乱。未若只觉得恨,恨她为什么要是他的助理,哪怕是最普通的同事也好,她都可以伸手去扶他,或者绷着脸说,我先送你回家,就算他生气,就算他暴跳如雷地推开她,过了今晚,大不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不行,他是她朝夕相对的老板,她也猜不透他的心,不知道若是惹他生气,明天再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该有多尴尬。她只能暗自庆幸,好在她家这幢楼是有电梯的,而停车场走到电梯边,只有一点点路而已。
两个人又是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未若打开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林霁远轻声说:“不早了,早点休息。”
未若看着他的眼睛,房间里若隐若现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眼眸里,好像有不同的色彩在隐隐流动。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勇气,如此长久地跟他对视,可他只看了她那么一两秒,便移开了眼神。
忽然间,未若觉得他的躲闪,让她的心弦好像从高空急速坠落一般,只好也淡淡地说:“好。林总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林霁远点点头,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这一夜,未若没有怎么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她没有想到,有另外一个人也没睡好。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睡好觉,总是要在夜很深以后才能入睡,又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过来。剩余的时间,他就这么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然后早早地起床上班。今天在她的车上,他却一口气睡了两三个钟头,也许是因为她车里淡淡的绿茶味香水,就像她自己身上的那样,又也许是仅仅知道她在身边,就让他平静放松。
第 12 章
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太过忙碌,根本很少见到林霁远的人,未若也许会觉得更加惶恐。那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的了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她尽量想做到公私分明,可是却觉得难度越来越大,就好像每天已成惯例的早饭,她也觉得越来越难买,买面包怕太凉冰冰,买小笼锅贴一类又怕太油,买肯德基麦当劳又觉得是垃圾食品,准备水果又怕他吃不饱,最后只得买土司,到了公司再用茶水间的微波炉转得微热了,涂好果酱给他,再配上牛奶和水果。她有些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却不愿承认,因为他总是那样冷漠疏离,令她觉得自己只是自作多情。
忙到公司年会的那天晚上,未若总算觉得放松了一些。吃完这顿饭,她明天就要回家过年,躲起来一个星期不见到他。也许回来以后她会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时痴迷,只是因为他的英俊,因为他偶尔的和颜悦色,因为他强势的外表下难得一见的孱弱,就被扰乱了心思。
年会对于公司所有人来说,都是个放松惬意还能抽奖的场合,对她却不是。虽然宏远有个专门的部门,叫总经理办公室,专管公司的后勤之类,可真正离总经理办公室近的,只有她一个。
毫无疑问,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得插上一脚。场地,时间,交通,流程,奖品,甚至该喝什么牌子的红酒,餐卡要用什么颜色,都是她要留心的。又是第一年,唯恐做错事情,只好分外卖力。
这个晚上,她几乎没有坐下来过,更别提吃东西了,连奖品什么时候被瓜分一空,她都毫无头绪。等她终于坐下来,放松一下生疼的双脚时,才觉得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也空荡荡的。
她的位子,其实就在主桌上,林霁远的身边。只是她坐下来的时候,发现主桌上根本没有人。很多本来安排在这一桌上的总监,大概都已经喝多了被抬回去了,林霁远估计也不例外,他这个晚上,肯定是喝的最多的一个。每个部门都来敬他,他都得喝。每次未若不经意地看到他,他都在仰头往嘴巴里倒酒精,那红色的液体沾染在他的嘴角,有一丝诡异。他甚至来不及吃什么东西,就很快又有另外一拨人过来。
她其实也抽空去给他敬过酒,无非是感谢他的提拔和信任一类,他却盯着她的眼睛,极认真的说:“乔未若,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然后不顾她的劝阻,一口喝完了满满一杯红酒。那个时候,他像是已经不太清醒,说出来的话,虽然已经舌头都打结,却仍然那样理智。
帮了他很多,是啊,仅此而已。
未若对着一桌残羹冷炙,觉得自己傻的荒唐,忙碌了一个月准备的宴席,自己却连一道菜都没尝过。
散场了以后,她交代好一切,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陆烨钧正架着已经东倒西歪的林霁远,从对面的洗手间里出来。洗手间的门狭窄,陆烨钧出来的时候很不方便,眼看林霁远的脑袋,歪歪斜斜地,就要撞倒门框上,未若立刻抬手,托住他的头,却还是听见“咚”的一声,自己的手,被夹在门框和一张滚烫的脸之间。
只一瞬间,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林霁远忽然清醒了两秒钟,他睁开眼睛,看着未若。
他的眼睛通红,满是水汽,看着未若的眼神,竟有小小的哀怨和伤痛。只那么一眼,他就又闭上了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
未若蓦地不敢再看,转头问陆烨钧:“林总他怎么样了?”
陆烨钧显然也喝得不少,但是他一向是公司里著名的酒仙,此时身上也只是有一点点酒气而已,神志还很清醒。
“不行了呗。每年都是这样,喝得最多,走得最晚,还得我给他收拾残局。”他摇摇头说,扶着林霁远往外走。
未若刚把手从门框上拿下来,下一秒钟,就忽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她想不到,喝醉了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本来只是轻轻地砸在门框上,也没什么痛感,现在却觉得腕骨在他的手里,几乎生生要被捏碎。
陆烨钧也发现身边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像是醒了过来,但又闭着眼睛,只好叫着:“霁远,霁远?”
林霁远毫无反应,身子软绵绵地就要往下倒。
“陆总,先送他上车吧。”未若只好一边试图撑着他,一边慌乱地说,他一直往自己这边倒,她根本扶不住。
陆烨钧显然很有对付他的斗争经验,托住他的腋下,很快就把他拖到了车上,然后靠在车门边喘着粗气:“平时看着挺瘦的,一喝醉,马上就沉的跟沙袋一样。”
未若不知道答什么好,他一直死死捏着她的手腕,她只好跟着他上了车,现在他已经靠在里侧的车门上,皱着眉头蜷成一团,却还是不松手。
她试过,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去掰他的手,却丝毫也不能逃脱他的掌控,那修长的五指,就好像铁钳一般,紧紧地收拢。
“小乔你开车了没?”陆烨钧在车门边弯腰问她。
“没有。”
“那先送他回家,然后让他司机再送你。好吗?”
未若无奈地点点头。他肯定是神志不清,才这样发了疯似的捏着自己,她已经感觉到,手腕开始火辣辣的疼。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林霁远醉成这样,车子开起来以后,他一直倒在座位上,整个人,像根软绵绵的面条,就随着车子的方向,东晃西晃,不时地会撞到车门上。在一个拐弯的时候,未若终于忍不住,在他要再一次撞上车门的时候,伸出那只自由的手,揽过他的肩膀。
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便没有再换过姿势,靠在未若的肩膀上,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掐着她的手腕。他睡着的样子,像头受伤的小兽,紧皱眉头,又好像觉得很冷似的,一直把身体往未若这边蜷缩。未若只能搂着他的肩膀,不时地轻拍两下,安抚着他。他的呼吸有些粗重,那滚烫的热气拍在未若的耳后,她只觉得暧昧无比,却又不能推开他,只好不断地安慰自己。
他醉了,醉了而已。
他在找个柔软的垫子而已。
等他醒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这样死死地捏着她不放,不记得这样弱弱地靠在她的肩头,不记得他们的距离,只有十公分不到。
他一向如此,只把自己当个助理,不是么?
未若一直安慰自己,直到下了车,跟陆烨钧扶了他上楼,把他扔在床上时,她还在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去拧个毛巾,帮他擦擦脸。”陆烨钧卷着袖子,进了洗手间。
未若的手腕,还是这样被林霁远握着不放。她自己掰不开,只好就这样蹲在他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周围。
他的床头,靠着一副拐杖,看到那金属暗暗的光泽时,未若忽然觉得有什么刺痛着自己的眼睛。他平时除了走路慢一点,仔细看会觉得有一点点不太平衡以外,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为什么在家里竟要用到这些东西?
未若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低头去看他,他动了两下,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一样,侧过身,软软地把脸埋在枕头里睡了,那本来紧握着的手,也松了两分。未若轻轻动了动手腕,想把已经生疼的手抽出来,没想到只是那一瞬间,他的手就立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