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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花开时分:纯悫皇贵妃-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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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墨含泪点点头,接过紫萱手中的披风,默默地随雯杨出了门。
北京的九月天,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和煦的阳光,醉人的秋风,满鼻的花香……一切都是那样地美好。
景仁宫从外面看去,风平浪静,照旧是红墙黄瓦,熠熠生辉。但院中沉沉地死气扑面而来,即使是站在阳光下,依旧让人浑身发冷。雯杨抬头看着四方的天空,蓝得刺眼,絮状的白云轻缓地向西移动着,偶尔一只小鸟鸣叫着划过天际。
她轻轻地走近屋去,一进门就看见殿正中台上的宝座。平时各宫嫔妃来给舒兰请安时,她常会坐在上面接见她们。座后有三扇屏风,上面精巧地雕刻着各色花卉,鸟蝶穿插其中。两侧设有宫扇、香几、香筒等,香几上承太平有象和甪端各一对。台下右侧还有一个紫檀香几,上面放着一个鎏金雕莲花碧玉的香炉,里面正熏着檀香,烟雾缭绕,袅袅升起。雕栏玉砌有应在,只是朱颜改。
雯杨走向西暖阁,进了八角紫檀雕花落地罩,只见里面仅有月茹一人伺候着。舒兰闭目躺在床上,也是面黄肌瘦,一团愁容。雯杨轻轻走过去,月茹见了连忙行礼:“裕妃娘娘吉祥。”
舒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混沌地看着她。雯杨双腿屈膝,上身微俯,双手互握合放在右腹处,轻声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舒兰平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雯杨浅笑着,由绣墨扶着,坐到舒兰床边。“绣墨,你和皇后娘娘主仆一场,娘娘时日不多,你也送一送吧。”
绣墨依言,含泪给舒兰磕了一个头,说道:“奴才承蒙娘娘厚爱,才得以保全家人。娘娘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今生无以为报。”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舒兰轻声问道:“大恩大德?你虽不像月茹,与我自小长大,但也是我从母家带来,一手**的。我不明白,她许了你什么,能让你如此忠心?”
雯杨看着舒兰,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丫鬟伤心。曾几何时,自己为了小莲,为了玉棠,也曾这样伤心过,只怕她对绣墨的感情更甚。“娘娘,臣妾没有许绣墨任何东西,臣妾只是给了她真心。当小莲、玉棠都成了你的人时,绣墨就成了臣妾的唯一了。”
舒兰转头看向雯杨,“真心?你如何给她真心?”
“对娘娘来说,绣墨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必要时可以连猪狗不如。但于臣妾,绣墨就是臣妾的妹妹,她若有事,臣妾一定会拼死报仇,对小莲亦如是,绣墨明白,所以才会留在臣妾这边。”
“你是说……”
“是,宋悦心暴毙,是臣妾干的,为了小莲。若有人胆敢伤了绣墨,臣妾也一定会为她报仇。这就是臣妾的真心,无关利益,只把她当姐妹。”雯杨笑颜如花,缓缓地说着,“当然,若有人想害臣妾,臣妾也不会为人鱼肉。”
舒兰冷笑着,问道:“任人鱼肉?你何时如此软弱过?即便只是卑贱的奴才时,你也都全身而退了,不是吗?”
雯杨拿起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微笑着看着舒兰,恨她吗?好像没有,都是可怜人,都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都用情太深,谁又比谁幸福呢?“娘娘,初入府时,我没有想过与您为敌,是您一步步地把我逼到了今天。您如今的境遇,是您咎由自取,与人无妨。您害了多少人,您心里最清楚。武姐姐的不孕,我的第一个孩子,蕙娆的险些小产,恐怕连年懿君的四个孩子也与您脱不了干系吧?”
舒兰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雯杨挑挑眉毛,继续说:“让我想想,娘娘应该不只干了这些吧?当年我险些被齐妃打死,应该也是娘娘授意的吧?一石二鸟,即除了我,也得到了齐妃的孩子。好在老天眷顾,十三爷和十四爷救了我一命,不然臣妾哪有机会来和娘娘说这些话。”
舒兰叹了口气,说道:“人心算尽,也拗不过天意。若那时真把你打死了,也就不会让我的双手沾满鲜血了。“
耿雯杨冷笑一下,站起身来,“娘娘,您怎么还都怪在我身上?真正沾满鲜血的是您的心啊!是您的**把您推下了悬崖,不是臣妾。”雯杨优雅地把手搭在绣墨手中,对她说道:“今天来了,也算圆了你们主仆一场的情分,咱们走吧。”
刚要走,舒兰在身后缓缓地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我做的。但是,马齿笕和宝石之事,却不是。我做了那么多事,还怕这两件吗?你别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安全了,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人在暗中等着你呢,呵呵……我即便是死了,也要在下面看着你活得心惊胆战。”
雯杨转过身,看了舒兰一眼,笑了笑,说道:“多谢娘娘提醒。”刚要走,舒兰又说道:“你以为自己赢了吗?你不过是个影子。我做了那么多,让齐妃毒打你、让你无法怀孕、让你流产、利用八阿哥毁你名节……皇上都没怪过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落得如今的下场吗?是因为我差点毁了孝懿仁皇后的戒指。哈哈哈……你不过是个影子。”
耿雯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逃了出去。耳边,舒兰撕心裂肺的笑声依旧连绵不绝……
雍正九年九月十三日,皇后乌喇那拉?舒兰崩。胤禛没有辍朝,也没有亲自为皇后合棺送行。仅在朝堂上对众人表示,自己与皇后少年夫妻,四十多年孝顺恭谨始终如一,感情深厚。但,自己因患病多时好容易痊愈,若亲临丧事,恐怕会触景生情过度悲伤,致使旧病复发。自己未尽到夫妇间的礼数,心中很是难受,但大臣们以明代没有皇后丧礼,皇帝亲自莫祭的规定,也只好作罢。因此,特命皇子们朝夕奠祭。
当舒兰的丧事接近尾声时,绣墨跪到了耿雯杨面前。“主子,皇后娘娘的灵柩明日就要迁往泰陵。奴才想求娘娘一个恩典。”
耿雯杨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你想去守陵?”
绣墨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这是她在紧张时会出现的动作,朝夕相处了近三十年了,为何她还是会惧怕自己?是呀,三十年了,我已经不是我了,何况是她?再也回不去当初真心相对的日子了。耿雯杨淡淡地笑了笑,她问道:“为什么?有月茹一个殉葬,不够吗?”
“主子,奴才五岁时,就被卖到了皇后娘娘母家。所以奴才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虽然奴才因主子的一片真心,不能在皇后娘娘生时尽忠。但奴才想去守陵,甘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奴才每日会为皇后娘娘诵经超度,也会为主子祈福。只愿来世可以两全。”
“绣墨,你起来吧,我答应了。”耿雯杨看着绣墨慢慢地站起身来,初见时彼此都是花样的年纪,如今相伴了三十年了,却还是看不到彼此的真心。舒兰利用了她,她利用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到头来,原来都没有交出真心,又何谈姐妹一场呢?
第七十四章 雍正皇帝的驾崩
雍正十一年二月,胤禛封皇二十四弟允祕为诚亲王,同时封皇四子弘历为宝亲王,皇五子弘昼和亲王,贝勒弘春为泰郡王。同年六月十一日亥时,皇六子弘曕在圆明园出生。当时的胤禛,已五十六岁了,晚年得子,自然异常高兴。在弘曕降生的第二天,就晋封他的生母刘贵人为谦嫔。这个刘雪蓉本就聪慧,又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得此机会更使劲浑身解数,哄得胤禛眉开眼笑的,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一时间,将后宫其他人都丢开了,独命谦嫔日夜相伴。
雍正十二年五月,胤禛命弘历、弘昼入值办理苗疆事务。
雍正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宁嫔武凝芷卒,胤禛追封她为宁妃,葬清西陵泰陵妃园寝,葬礼同康熙朝敏妃。
胤禛在位十二年零八个月里,由于过于勤政,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一年之中只有在他生日那天才会休息。而且每天的睡眠还不够四个小时,到了晚年,胤禛的健康程度每况愈下。他在世的最后一年里,时常感到疲惫,往往力不从心。每每服用过道士们呈上的丹药后,方才觉得精神略有好转,因此更加沉迷于炼丹之术,竟在皇宫中设立炼丹炉,广招奇人术士在此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五十七岁的胤禛在与谦妃同游圆明园时,感觉身体异常疲惫,急忙服下丹药,强撑着又和谦妃玩耍了半日,当晚就一病不起。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上午,胤禛忽然十分想念裕妃,忙命人回紫禁城召她过来。耿雯杨知道大限将至,今天晚上,胤禛就要崩世了。
临行前,她精心地装扮着,头上戴着点翠钿子,以黑色丝绒缠绕铁丝编结而成,形似覆钵。由珍珠、珊瑚、玉石、碧玺等珠石组成各色花饰,点翠铺衬,铜镀金底托。花饰组成有吉庆祥瑞,有卐寿、蝴蝶、灵芝、兰花、如意、花篮、天竺、石榴、祥云等,意寓了子孙万代、长寿如意。
身上穿了红纳纱百蝶金双喜单氅衣,红色直径纱为面料,纱孔规矩细密、通透挺括,穿着凉爽舒适。规矩端庄的盘金绣双喜字,在大红色纱地的衬托下熠熠生辉,间饰意喻祝福长寿、婀娜多姿的五彩百蝶。绣工精致,擘丝细过发丝,采用平针、缠针、戗针、套针、一丝串、打籽等多种针法,运针灵活多变,细腻娴熟,针脚工整平齐,蝴蝶图案平齐细薄,手触几乎感觉不到绣线凸浮于纱地表面,通过绣线的巧妙晕色,表现出舞蝶姿态自然和谐的立体感,工艺精湛,妙手天成。装饰多重衣边,从里向外分别为金色三元绦带、元青万字曲水织金缎边、元青缎平金双喜彩蝶边、元青万字曲水织金缎边,并在腋下盘饰大朵如意云头,针脚细密,华丽大方。
雯杨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康熙四十三年入府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陪伴他走过了三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自己依旧清晰地记着初见时的情景。如今他要走了,自己这样装扮既是为了给胤禛送行,也是为了自己,是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胤禛走了,自己再待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回去吧,放下一切。
**着手上的金莲花戒指,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了。
当耿雯杨出现在胤禛病榻前时,他还在熟睡。她轻轻地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他。如今,他也苍老了,发见的银丝日渐加多,眼角出现了深深的皱纹,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庞,竟有些浮肿,依旧蹙眉,让人看着心疼。
胤禛睁开眼,看见雯杨坐在面前,妆容精致,衣着服饰竟似孝懿仁皇后平时的喜好,一时间有些恍惚。
“皇上。”
“你来了。”许是回光返照,胤禛的精神格外的好,他挣扎地坐起来,雯杨赶忙将靠枕放好,让他靠着舒服点。拉起他的手,轻轻地**着,终于走到最后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胤禛伸手拭去她的眼泪,轻声说道:“朕快不行了,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还想着等空闲了,带你去塞外,带你南巡,没想到……最近常梦见年轻时的种种,与你,与老十三、老十四说笑。何时与老十四如此亲近,朕竟记不得了。朕宠幸雪蓉,看着她如花的年纪,能让朕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如今朕要走了,独留你在这世上,朕对不起你。”
“皇上。”雯杨笑了,她轻声说:“臣妾说这些话,虽大不敬,但却是臣妾的心里话。皇上如今要去了,我其实心里高兴。自古以来,女人的资本就是容貌,因色衰而爱弛。如今我容颜老去,皇上此时去了,心里还是有我的。总好过,当我暮暮老矣时,被您厌弃的好。”
胤禛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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