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枪-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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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东东迅速夹着樱子游上岸，把湿淋淋软绵绵的樱子抱在怀里。小曼在上面喊道：“快人工呼吸呀！”占东东用手抚上樱子的胸口，好在樱子的胸不太丰满一下就感觉到了心跳，便向上面喊道：“她没事，心还在跳呢。”这时樱子长出口气：“东东哥，我的心还在跳吗？吓死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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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占彪决定向党中央汇报四川的灾情后，大家便在准备。但占彪还是有些犹豫的。他一是总觉得国家不可能不知道下面的情况，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二是担心会暴露双河农场和劳改农场的特殊运作，会保不住那些右派，保不住抗日班官兵。但十月一日国庆那天，他看到《人民日报》竟宣称：“人民公社已使我国农民永远摆脱了那种每遭自然灾害必然有成百万、成千万人饥饿、逃荒和死亡的现象。”占彪大怒喊道：“这怎么好象农村中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似的！不行，这样不行！我们拼死也要把情况报上去！”
这时小宝和成义已把了解到情况归纳在一起，打好了草稿，听占彪一下令马上执笔写成了一篇万言书——《一字一泪诉川情》，落款是：希望中国富强的一群抗日老兵。
万言书里没有涉及四川以外的灾情，只介绍他们亲眼目睹的四川灾情。万言书里共分三个部分，先是揭露四川灾情的真实现状，用一半的篇幅描述了四川农村尸横遍野绝村绝户的具体地区，然后又控诉了人为造成灾难的原因和现在仍然开展反右倾运动雪上加霜的行为，最后部分恳求党中央要马上救人的具体要求，还提出了几点自救的方法。文中充满对党中央的感情和信任，满篇都是受到委屈的孩子向爹娘倾述的口吻。这也是小宝和成义的共识。
占彪下决心向党中央通报灾情后马上派成义、小宝、小蝶分头到重庆和成都向北京发了十多封万言书。他是想在11月以前新的一轮大饥饿到来之前达到目的。但大家一直都怀疑毛主席看不到这封信，不一定在哪级部门被卡下。所以除了寄信的方式大家一直在探讨其它更有效的方式。
去重庆发信回来的成义一进门就看到雷科长从地下室维护电台出来，突然一拍脑袋，顾不上洗把脸忙找到占彪商议：“能不能用电台发出去呢？”占彪马上把雷科长找来仔细咨询。雷科长深为占彪们忧国忧民的赤胆忠心所感动，他告诉大家：虽然不能直接发到毛主席手里，但目前大陆上使用电台的都是党政军高级部门，如果用宽频方式或FM超短波明码发出去会有很多电台可以收到的，这样会给政府造成很大轰动，如果接收者知道是骇人的事实是不敢瞒报的，很可能会逐级向上反映。这是一个很冒险但值得一试的方法。他接着又出主意道：“为了保护双河农场的安全，可以开车出去在路上发报。只是内容不能太长，要分段发。”
占彪的特点是在大家出的建议和点子基础上有着自己的思考和发挥，他善于捕捉到灵感提升大家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往往站在更高的角度，会创造更好的效果。这在抗战时每每得到验证的。他在得到可行性的保证后毫不犹豫地下令了。
占彪大胆地决定，为了把发生的具体事实报告出去，不只要把万言书发出去，抗日班还要分头深入灾区，把经得起核实和调查的现场事实即时发出！这个决定已远超出原来只在路上发报的计划了，会更加真实的揭露现状，增加通报效果，彻底揭盖子，彻底通天！占彪的决定让大家很振奋又都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这回的危险可冒大了，弄不好就是一个死罪。但听者没有一个犹豫的，都当仁不让地表示坚决参战。抗日班当年的英雄气概在遇到危险和难以完成的困难情况下爆发出来了！这种气概只有在关键时刻才电光火石般迸发出来。
占彪命令这次告御状行动组成三个行动分队，占彪和小宝一队，成义和小蝶一队，正文和二柱子一队，各带一部电台，走到哪儿就发到哪儿。每队还是两台车，车上装着粮食掩护，但人员增加到每组20人。另外两部电台一部留给在双河配合的小峰和强子，一部速速送到杭州刘阳处建立联系。樊刚、雷科长、程老师和项工仍然与占彪组同行。
然后也是最重要的，占彪规定了不许暴露抗日班不许暴露双河农场的原则。要做好对当地政府斗争的准备，因为被揭了盖子的当地政府一定会狗急跳墙实施拦阻和打击，做为不打中国人的抗日班来说只能是做好隐藏和躲避。如果被当地政府抓到了，轻则“右派分子”、“破坏大跃进分子”，重则“反革命分子”、“反党集团”，一大堆帽子等着呢，弄不好会被判刑甚至枪决。所以面对复杂的形势和危险，占彪和成义、小宝包括雷科长制定了详细的预防措施，做了很多细节的规定，并做了一些实际演练。
这次战前的谨慎态度和前期准备是抗日班以往历次战斗最认真的一次，包括把小峰场长和强子书记都留在家里保持正常状态，不让外界发现双河农场的丝毫变化。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的对手是共产党，是不动刀枪的非战争时期的战斗，抗日班与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直接斗争是史无前例的，所以成义戏称为这次行动叫“冒死通天”战斗。
占彪在出发前做了战前动员，向三组参战的六十余人明确了“告御状救百姓”的目的和任务，参战官兵激情沸腾，个个感觉到自己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占彪对战斗时间规定在两周之内，第一周发报，第二周偃旗息鼓多绕几圈再回来。因为进入11月，就是饥饿死亡的开始。1960年10月5日，是当年的中秋节，月圆之夜抗日班冒死通天电台小队分头出发了，如三支利箭射向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28集 通天 四、接力电报
占东东又气又怜地撸着樱子滴水的长发说：“不是让你在洞口嘛，偏要下来。”樱子愧疚地不作声，只是紧紧抱住占东东的腰，生怕再掉下去。占东东看看黑黢黢的四周，十分安静，不过坐在坡形的石岸上很吃力，占东东抱起樱子向上走了几步找到块平坦处，好像这洞底很空是凹进去的。上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了，占东东向上面喊道：“大飞、得龙，下面没事，你们快去蜀路洞口，那里有绳梯。”
这时樱子打了几个寒噤，虽然现在是八月份，但洞里的水还是彻骨的凉，湿衣裹身不由得发起冷来。占东东放下樱子，在黑暗里迅速把自己的湿上衣和长裤脱下来拧了几下用力甩着。这时樱子小声说：“东东哥，我的衣服，太凉了……”占东东看看黑漆漆的四周，只有上面的手电筒光柱照在前面的水潭上，便道：“那你也脱下来吧，我给你拧干。”樱子坐起来摸摸嗦嗦脱去了上衣和裤子，然后抱着膝抖在那里。占东东抓起樱子的衣服放在一起拧着。这时樱子牙齿的的地响着说：“东东兄，快来抱我，我太冷了……”占东东看樱子抖成这样，如果穿上衣服去抱她也是个凉，算了，男子汉别婆婆妈妈的，还是用自己的体温直接暖她吧，便把半干的衣服铺在樱子身边，他坐上去揽过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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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死通天小分队的第一封电报是一天后占彪分队早晨发出的。他们走了两个县四个公社，掌握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占彪不得不痛苦的承认，现在的情形比上半年更糟。小宝在发出万言书后字斟句酌地发出了如下电文：“向党中央毛主席紧急报告！向党中央毛主席最最紧急报告！四川各地严重断粮，饿死大批农民！”接着是具体情况：“大海县九月份收容被大人丢弃的孤儿314名，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已饿死，收容所设在县第二小学体育仓库；沙龙县田家岭大队共五百多户，有四百五十家都有饿死的人。有一百多户全家饿死绝了户；沧海县的反瞒产搜查队和打虎队打伤农民103人，下属齐德公社龙东强大队村南头条街张旺财和伍凡荣两位农民，被县里搜查队和打虎队搞反瞒产双腿都被打折致残，现卧床不起又无粮可吃于家待毙……”最后一句是：“以上事实可调查核实，敬请收到电文的有良心的中国人，将上述情况向上级机关汇报，早日让党中央毛主席知道实情，速速拨粮，救老百姓于危难之中。” 电文发报是用通用的明码发送的，然后小宝又用对讲机复述了三遍。
第二天四十公里外的成义分队发出了第二封电文。小蝶发出：“继续向党中央毛主席十万火急报告！四川根县修水库拆毁大量民房等建筑设施，使近千人无家可归，民工体力消耗大，又吃不饱饭，在工地上拖死甚多。工地北侧有新坟包459个。但还在继续征调农民，有王家两兄弟带着野菜拄着棒棒上工地，还未走到工地就倒在胡家村路边饿毙，现其父亲和妻子赶到正在处理后事。该县轲南大队党支部23名党员饿死了20个，剩下三名党员给四川省委写信反映情况，现被逮捕押在县第三看守所。以上事实可调查核实，敬请收到电文的共产党员，将上述情况向上级机关汇报，早日让党中央毛主席知道实情，采取措施，防止饿死更多的老百姓。”
第三天一百公里外的正文、二柱子组敲出第三份告急电：“继续特急报告，请收到电文者向北京毛主席报告：四川西充专区贾化县今年实收粮食一点五亿斤，但县委宣布今年大丰收上报高产四点零五亿斤，这样上缴公粮按产量比例为一点四亿斤。县里为了完成公粮统购任务成立查粮突击队，挨家挨户搜查粮食，找不出来就打，对不从者抓到县里，有三十多人死在劳改队，二百多人被打成残废。全县农民口粮和种子粮颗粒未留。此事可调查县委撤职的二十多名坚持说实话的各级领导干部；无贞县对农民实行‘饿死可以，外逃不行’的政策。民兵把守乡村的交通路口，防止饥民外逃。该县派民兵到相邻各县追捕逃荒农民，现将二百多名男女老幼用绳索捆成一长串，正在押送回乡，今晚住在桓银公社收容所。请毛主席速速派人前来调查，尽快抢救农民生命。”
三个分队的电报接力发出，给人感觉是同一个电台一路而为。发报的时间是和马车走过两地距离的时间相符的。这是占彪和雷科长设计的互相保护措施，他们知道当地政府会干涉追查的。果然在第四天早晨占彪分队在一个县城的军转站招待所发出电报后，还未等转移县城内外立即布满了解放军战士和公安干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