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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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急了:“啊,真的不在家?”
憨儿见鬼说鬼话:“哪还能假。临走时他亲口告诉我,他去……去云游天上……。”
胖子说:“只有云游天下,哪有……
憨儿:“你真笨,云不在天上吗?”
瘦子忙道:“是是,云在天上,云游当然上了天。他还说什么?”
“嗨,”憨儿像是回忆,瞎编道:“对,他说去云游天上,然后去闯荡江河。”
“那有闯荡江河,是闯荡江湖。”胖子又作聪明,出头纠正。
憨儿更聪明:“南边有条长江,北边有条黄河,你都不知啊,江河,没错只能是闯荡江河,你呀脑袋,真苯!
憨儿边说边走,走到花园后门,推门而入,将胖瘦二公子闪在门外。
瘦子有点急了:“嗨,还没有弄清楚王勃在不在家,他们两个就先溜进去了。”
胖子被憨儿嘲笑,气还没消:“管他呢,我爹让我俩为这两个京都来的穷酸带路,我俩又没拿什么好处。路没带错,他们怎么进王家,进去干什么,与我们不相干。”
胖子转身就走,瘦子碎步紧跟。
花园中,两个穷酸藏在灌木丛中。
一个说:“大白天,容易让人闯见,小心点!”
另一个道:“王勃的父兄都在外为官,这深宅大院没住几个人。”
“好吧,”那一个同意地:“白天摸清进出门户,等到夜深人静再下手。”
“还是来一个天灾出人祸,比动刀子爽气。”
二人在花园中转悠,四处探望。
憨儿拿着托盘进水榭收拾王勃吃剩的酒菜。满桌狼藉,憨儿边收拾,边将小杯大碗中的剩酒饮尽,就酒吃着鸡鸭佳肴。越吃越有味。顺手先将王勃饮酒热时摘下的帽子顶在头上,又将酒罐子上贴着山西杏花村陈年汾酒,倒入大碗中痛饮。一时兴起穿上了王勃的大氅,学着王勃一手拿书,一手饮酒的潇洒姿态,装模作样自得其乐。他的身影将两个不速之客,吸引至水榭外观望。
憨儿酒醉失态,大碗饮酒醉匍伏桌上。
二穷酸乘机潜入,将酒罐中酒洒了个遍,淋了憨儿一身。然后将火点燃,又把水榭的门反锁。兴匆匆溜出了花园。
水榭火起,全府骚动有人惊呼。憨儿被火烧醒,拉门不开,只能开窗跳入池塘。
两个穷酸秀才,兴冲冲离开县城,在郊野迷路,正与王勃和他友人相逢。
“请问,这三叉路口,哪条大路通京都?”
王勃还礼:“二位是京都来客,可向此条大路返回京城。”
王勃言后与众友人作别。一位朋友玩笑道:“有客京都去,相邀好结伴。”
另一朋友接着笑闹:“同赴琼林宴,折桂攀鳌山。”
王勃也笑着回答:“王勃不是池中物,我为王勃叹福浅。哈哈哈。”
那穷酸中一个停步转身相问:“这位老弟,你口口声声王勃,王勃,你认识王勃啊?”
王勃风趣的:“何只相识,我俩知音知心,情同手足。你们难道与他……”
另一个穷酸忙答:“相识相识,何只是相识,我们也是文中子门中的弟子。”
“我俩从小逗王勃背诵经典,他呀总是一字不差,神童,真神了。”
王勃的好友乐得也上前插科打挥:“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二穷酸被迷惑了。
“你们与他有缘曾相识,无缘再相逢。王勃他……。”
王勃怕玩笑过火,不想再捉弄人:“二位与他失之交臂。王勃昨日已出远门了。”
“什么?”二穷酸相互而视,异口同问:“他去了何处,什么时候归来。”
王勃笑道:“王勃生性*不羁。时常如流云飘浮,远游无定处。去虽有时日,归来无定期。”
“这下糟了。我俩跑了空趟!”
王勃突有警惕:“二位有何为难之处?”
一穷酸忙作掩饰:“是这样……他,他是本朝吏部尚书裴炎,裴大人的远房侄儿,只因前科落榜,近日裴尚书来函要他参加榜外拾遗的幽素举,并要他相邀龙门神童结伴同往京都。”
“嗨,这下好,我们空跑一趟,无法回京交差了!”心急无意露了马脚。
“交差?”王勃故作无知,信口言道:“受人之托,并非官差,何需作急。”
那一位穷酸还作掩饰:“虽是受人之托,可是受的是裴尚书委托,比之官差,有过之无不及。”
“我们进京见了裴大人口说无凭,他定认为我们并未到龙门相邀过王勃啊!”
王勃已然觉察,不动声色谈谈一笑道:“裴尚书求贤若渴,可惜王勃是歪脖子树,不是他期望的栋梁才。也罢,我且代王勃写一便柬,你们见了裴尚书可作佐证。”
王勃打开郊野诗会的笔墨,于青石上一挥而就,交给一穷酸。穷酸迫不及待念道:“偶然邂逅二秀才,特赴龙门相邀赴京,只怨王勃命乖福簿,难遂裴太傅心意。然有愿望,赋予诗文,知者无须明言。诗云:
王皆好威武,
子不语怪诞,
安知战争酷,
也难除权奸。知名不署
王勃又笑道:“二位不迟辛劳,代王勃千里传书。裴尚书定有重赏。”
众友人取笑着:“快快赴京领赏吧!”
众人簇拥着王勃兴冲冲嘻笑而去。
唐宫、坤和殿内。
刘祥道,王福畤和裴炎等数位二品以上大臣,正在审阅各州县褒举赴京参与幽素举人员的名册和档案。内侍们送来香茗一一端上。
刘祥道伸了个懒腰,品了口香茶叹道:“这次榜外拾遗,武后娘娘可真费了不少精力,边远小县也褒举了孝廉贤士,赴京来参加幽素举呀!”
裴炎奉承地:“盛世治政,急需德才双馨的学士,武皇后不负圣命,为皇上操劳,真乃是替天行道,福祐天下呀。”
刘祥道向还在审阅奏章的王福畤笑道:“老弟,有逸有劳何需急在一时。快品品香茶,不要如此急功,这啊,你是无利可图的。”
王福畤一笑而谢之,也悠悠细品香茶。
裴炎颇似关怀:“令郎王勃,久闻是龙门神童,而今才华超群,仅是那篇拦轿上书的谏言,其文采,已名满京华。王尚书为何不让他前来应这幽素举?”
王福畤谨慎回答:“犬子福命太簿,久患重病,至今还卧床不起。唉!”他微微叹息。
“唉——!”刘祥道也故意接着重重长叹了口气。向困惑不解,注视他的王裴二人苦笑道:“嘿嘿,我啊儿孙满堂,可惜就缺少,像王尚书这样一个,时来命不佳,一病就多年的贵子。”
“刘相爷你……”王福畤恼不得,又怒不得。
“我若有你这样神气十足的贵子,他卧床不起,我抬也将他抬了来。
裴炎兴灾乐祸颇感兴趣:“这是为什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举贤嘛不避亲。王尚书好像将圣人的这个教诲忘了。”他饮了口茶,话中带刺,狠狠又刺道:“生不逢时,是福命不佳;坐失良机,那可是贻误子弟,活作孽呀。王尚书,你说是,还不是啊?”
“嗯……相爷高见。”王福畤似笑非笑。
裴炎非笑含笑,刘祥道笑含讪笑。三人默默无声,心里明亮相视而笑,各自品茶。
东宫太子府御花园中,品雨亭畔。李弘的几个歌童远远在练基本功。
裴炎、裴宏武,周正良和曹达都肃立在草地上,李弘穿练功服十分恼火地来回踱步,看来接连一串不顺利的消息,压在心头难以发泄。那两个假扮穷秀才的太子侍卫,正跪在地上辩解。
其中之一陈叙:“我们以为烧死的是王勃。”
裴炎也似指责:“你俩是愚蠢了点。王勃,姓王名勃,字子安。再看看这小诗:王皆好威武,子不语怪诞,安知争战酷,也难除权奸。这是首藏头诗。你等聪明点,横头一读便知他是王子安也。”
另一个辩护:“我们从来没见过王勃,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王勃。”
李弘冲上前,左右出击每人一腿:“蠢才,你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他还有个名字王子安啦!”
“要知道王子安就是王勃,我当时就把他宰了!”
李弘恼火得又想动脚:“两个大笨蛋,做强盗的也知道:‘月黑风高才是杀人夜,夜静更深方是纵火时,’你们蠢到大白天放火,光天化日下还要杀人!”
周正良一傍讨好:“你们两个到好,千里来回,竟当了王勃的信差,公然辱骂殿下不知战争的残酷,还在纵容好战的奸臣……!”
“好了,好了。”裴炎厌恶的阻止:“你还嫌那个胆敢犯上的狂生,他骂得太含蓄了。”
周正良还想抗争:“我……”
“你不比他俩聪明半点,苯得拿着圣旨征不足粮草,造不齐战船。若是再过半个月完不成使命,我摘了你吃饭的脑袋。滚!”李弘给了他一脚,周正良怏怏而去。李弘向两个侍卫:“怎么,你们还在这里等我设宴,给你庆功啊!滚滚……。”
两个侍卫慌不择路,刚爬起身,两人又面对面碰撞跌倒在地,随后连滚带爬地逃窜而去。
“哈哈哈……”喜怒无常的李弘,又笑了说:“我这里的蠢才能有王勃那样一丝聪明,骂人也骂得如此高雅,入骨三分。也就不会愚蠢得逃跑也认不得回家的门了。”他又继续与两个歌童练舞蹈基本功。
裴炎向前奉承道:“能吓兔子的猎犬,也怕老虎呀!殿下这次放犬入山,确是敲山震了震虎,总算知道了恶虎的习性了。”
“吃人的老虎不露牙!”李弘顺着裴炎的思路,来显示自以为才高八斗的聪明:“看来王勃到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才!”
“所以武后娘娘才这样器重王勃这小狂生啊!”裴宏武也想显示自己料事有谋的文才。
“怎么,你这王勃手下的败将,也承认他是你命里的克星了!”曹达鄙视地讽刺后又说:“你这谋士还是在东征中,少出些打了败仗充胜仗,一次次求增缓的神机妙算!”
裴炎又来他那套小骂大帮忙的伎俩:“我呀山雀焉知鸿鹄之志。看来殿下早已看透,王勃不过是书生意气,酸秀才纸上谈兵,也都是无的放矢。”
“不,裴尚书不能小看王勃,他那高淡阔论,并不都是言之无物,而是掷地有声。”李弘总要显出与众不同的高见。
裴炎明知故问:“如此说来你母后确是独具慧眼识英雄了。”
“小小狂生他算哪门子英雄!我母后不过是想牵出一朵莲花,扯出一串藕。她看中的是王勃祖父王通桃李满天下了的门徒。”
“对对对”裴炎看出李弘已上了他的船,进一步稳住其心:“太宗文武圣皇帝的名臣魏征、房玄龄之流皆出自他的门下。看来王勃这小子到是个钓那文中子门徒的好香饵。”
“这已是人所共知密秘了!”李弘故意贬低裴炎。
“难怪有人传说,刘祥道奉武后旨意,最近又派人去龙门邀王勃来京,参加招贤馆的幽素举了。只是武后器重这小子,是否还另有用心?”
“哪还用说!”李弘答的正是裴炎希望听到的话:“要成霸业,圈养食客不怕多;有良材巨石才能造宫殿楼台。积少成多,细沙顽石也能堵江海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