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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太平裂碑记(出书版) 作者:楚国(2013-1-24出版)-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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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人,不管是体态、神情,都没有惊人之处。

  就是他掌握了千军万马,杀得长安一片血腥?

  陆寄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时拓跋焘又道:

  「会稽公,朕要为你引见一人。」

  陆寄风一怔,拓跋焘接下来唤的却是:「刘卿!」

  刘义真从殿末趋上前来,道:「微臣在。」

  拓跋焘笑道:「这是会稽公,当初你在长安,当什么刺史时,与会稽公曾失之交臂,如今一殿为臣,应该见见面。」

  刘义真一听胡人要入侵,马上劫掠长安而逃,却在半路被打得落花流水之事,已是天下皆知。陆寄风本以为刘义真会感到羞赧,谁知刘义真居然很大方地看着赫连昌,极为诚恳地说道:「圣上王师所过之处,天下皆服,百姓提浆挈壶而迎于道,南北罪臣相会于万岁脚下,正可谓天威披靡,无所不纳!」

  这番无耻之言,令陆寄风倒尽胃口,可是拓跋焘却显然十分受用,道:「征代北,有会稽公引路;征河南,有刘卿前驱,朕何愁无功!哈哈哈……」

  原来拓跋焘要让赫连昌去帮他征讨夏兵,要刘义真帮他征讨宋军,这两人竟肯做出这样的事,帮着外族攻打自己的父母之邦,更是让陆寄风大感作呕,忍不住道:

  「启奏万岁,十余年前,刘侍郎为夏军所逐,失路于郊野,几乎性命不保,后来总算被参军寻获,已是骨战心惊,坐卧不宁。刘侍郎经过这样的颠沛后,曾发豪语,令微臣十分感动。」

  拓跋焘好奇地说:「哦?刘侍郎当初说过什么话?」

  陆寄风望着刘义真,道:「刘侍郎曾说:『大丈夫不历此危难,怎知世事艰难!』古人所谓『临难不苟』,刘侍郎庶几近之矣!」

  坐在一旁的崔浩差点发笑,还好他仪态向来优雅,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若无其事。

  拓跋焘道:「看不出刘侍郎说过如此豪语,不可轻忽。」

  崔浩微微一笑,轻摇着羽扇道:「陆大人自谦不治经史,却颇有太史公的义法,一言褒之,一言贬之,温柔敦厚之人也。」

  寇谦之倒是很懂他们暗中说的意思,只好苦笑不语。还好他们都是处在魏国,如果是在宋的朝廷,这些话谜两三下就被拆穿,非当场结仇不可。

  拓跋焘笑道:「陆卿虽心地纯厚,却有不世武功,有陆卿护驾,朕今后高枕无忧!」

  说完,亲自斟酒,道:「朕要赐卿三杯,以褒壮士。」

  陆寄风抱拳道:「微臣职责在身,不便沾酒,请皇上恕罪。」

  拓跋焘更加高兴,将赐酒亲手封于漆匣之中,笑道:「果然持身严谨,有国士之风!宗卿,立刻将此酒亲自送至陆府,以慰劳他的尽忠职守。」

  宗爱小心翼翼地捧起御赐之酒,半滴也不敢溅洒出来地走下御阶,虽然酒是普通的东西,此时却是对陆寄风的当众表示宠信,巩固他的政治地位。陆寄风以前不大了解这些政治的小动作,现在却渐渐看懂了。

  鲜卑族的贵戚们口头上恭贺着,但投向这个骤然成为亲信的汉人的眼神,却暴露出了强烈的嫉妒与猜疑。

  拓跋焘对陆寄风道:「陆卿,宴后你到后殿,朕有事问你。」

  陆寄风应了声遵命,宫中的宴会往往通宵达旦,等皇帝回寝殿时,才是真正热闹的好戏上场。过了午夜,拓跋焘便起驾返回后宫,陆寄风也领着宿卫,护驾到寝殿。

  当陆寄风在殿外等候之时,崔浩、寇谦之、拓跋齐也都来了,一齐等着宣召。

  宗爱将他们请进内殿,拓跋焘已换上便服,分别赐座。

  拓跋焘说道:「现在殿里没有旁人,陆寄风,你给朕如实招来!你为何弃官逃走?难道你认为做朕的臣子辱没了你?」

  拓跋焘单刀直入,让陆寄风也下决心坦白以对,道:「微臣绝无此意,只是有非办不可之事,故尔离职。皇上若要降罪,微臣也无怨言。」

  拓跋焘道:「苏毗府的事,幸好崔侍中告诉了朕,才没有误杀你,但你事先怎知苏毗府大逆不道?」

  陆寄风当然不可能未卜先知,因此无话可答。看崔浩那若无其事的样子,陆寄风也猜得出必是崔浩运用了他的急智,将自己的大罪硬是转成大功。这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令人佩服。

  看陆寄风答不出话来,寇谦之出声道:「启禀万岁,陆大人曾发现苏毗府外妖气冲天,感到不祥,因此深入追查,才发觉了犯禁之事。」

  拓跋焘道:「哦?你也会望气?」

  陆寄风道:「微臣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寇谦之道:「陆大人心地质朴,故有这天生的能力,非巫术之流苦学可致。」

  拓跋焘道:「看来确是如此,苏毗府底下建了那么大的陵墓,终究是逆天之举,才会塌陷!陆寄风,你今后便忠心为朕,朕绝不负卿。」

  陆寄风答道:「是。」

  拓跋焘微微一笑,道:「你这刁民口里答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当官,阳奉阴违,朕难道不知道?」

  陆寄风有点尴尬,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拓跋焘道:「为朕股肱难道真的丢了汉人的脸?」

  陆寄风忙道:「微臣万万没有此意!」

  拓跋焘仰了仰脸,睨视着陆寄风,道:「朕倒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地说!朕比起刘义隆那小儿,如何?」

  陆寄风道:「宋王貌似忠厚而心怀猜忌,看似勇敢实则胆怯,无法与皇上相比。」

  拓跋焘又道:「那么朕比起刘裕,如何?」

  陆寄风道:「篡汉之臣,大节已亏;他不但生前多杀功臣,就连幽囚的司马氏都不放过,必毒杀而后快。如此惨刻无恩的做法,流风所及,诸子亦争权而自相残杀,血溅宫帷。如此短视刻薄的小人,近不能教养子嗣,远不能推恩臣民,怎能与皇上相比?」

  拓跋焘十分满意,道:「你的想法与朕相同,那么你认为朕是个怎样的皇帝?」

  陆寄风道:「雄才大略,虎视苍生之主。」

  拓跋焘道:「你认为朕只能打天下,不能治天下?朕重用你们这些个汉人,难道不足以表示治天下的心意?」

  陆寄风道:「治天下虽要儒生,但儒生只是治世之术,真正的治世之道,在于仁心!」

  拓跋焘问道:「你认为朕缺乏仁心?」

  陆寄风迟疑片刻,才坦诚地说道:「不杀降军,不杀居民,是仁君必守之道,而臣听说国军所至,烧杀掳掠,寸草不遗!自古以来的仁君,未曾如此!」

  拓跋焘登时大为光火,大力一拍几案,怒道:「战事方殷,你要朕赍粮于盗?真是书生之见!」

  陆寄风心想:「是你要我老老实实地说,生什么气?」

  拓跋焘停了一会儿,控制住脾气,道:「罢了!现在南北都有战事,朕不谈仁义!等朕一统天下,自会垂恩百姓,不兴兵火,让天下安居乐业,那时你便服气了。」

  拓跋焘走下御榻,拍着陆寄风的肩膀,道:「你武功绝世,朕绝不会舍此良材。你不爱做官没关系,只要你永远像如今这般诚实忠恳,朕便保你一生富贵!为与爱卿永结亲好,朕立刻将武威公主许配予你!」

  陆寄风吓了一跳,忙道:「微臣不敢!」

  拓跋焘笑道:「什么不敢?娶了武威公主,将来你便可封王封侯,独霸一方,与朕同享天下!那时也不用做这什么鸟官,挨朕的骂又不敢还嘴了。」

  陆寄风道:「微臣无尺寸之功,怎敢裂土而封……」

  拓跋焘道:「当然不是白白给你,你娶了武威公主,便是朕的手足,封你为一面之尊,又有什么不对了?武威公主是朕最疼爱的二妹,因此朕不轻易许她婚事,好不容易见到陆卿青年才俊,武威公主非靠你托以终身不可!」

  「不,这……微臣……微臣已有家室,不敢辱公主!」

  拓跋焘收回了笑,道:「那么你要朕诛杀你的妻室,还是你要自己将妻贬为妾?」

  陆寄风一呆,提心吊胆地说道:「这……这是不义之行,微臣绝不能奉命……」

  拓跋焘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少跟朕大义凛然,朕从没听说你娶了妻,你休想以此逃避!」

  见到陆寄风拼命想推辞,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拓跋焘说道:「朕从没见过赐婚时,有人怕成这样子!你以为武威公主是个泼辣丑妇?」

  陆寄风更是狼狈,道:「不……微臣不敢……」

  「不敢猜,还是不敢承认?」

  「呃……」陆寄风简直辞穷了,他困窘结巴的样子,竟惹得崔浩与寇谦之、拓跋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陆寄风心里却是急如热锅蚂蚁,要他正式娶拓跋焘的妹妹,那以后要脱身简直是不可能的!

  拓跋焘道:「你这么怕娶公主,真是毫无道理!武威公主善良美丽,人见人爱。嗯……虽然不如崔侍中貌美,但至少与皇弟有点儿神似,你瞧瞧。」

  拓跋焘指着拓跋齐笑道,拓跋齐眉目英朗,但与拓跋焘相比之下,较为细致端秀,看起来十分温和,确实若女子类似这样的容貌,也很可能是美女。但陆寄风还是满肚子气,觉得拓跋焘比拟不伦,一下子比作崔浩,一下子比作拓跋齐,哪有人这样子形容女子的?

  见陆寄风还是那张愁眉苦脸,拓跋焘道:「你若是不信,朕立刻请她前来相见!」

  陆寄风没想到拓跋焘会这么说,立刻把公主叫来,还让陆寄风先看,这更是汉人闻所未闻的无礼之事,可是魏帝说得这么自然,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似的。

  拓跋焘立刻命宗爱下去传令,召武威公主入宫面圣。陆寄风头痛不已,难道为官之后,就非要有一堆女人不可吗?拓跋焘居然想得出把公主下嫁给他这一招,教陆寄风束手无策。

  看陆寄风的样子,崔浩忍不住微笑道:「公主最慕中华文化,得此乘龙快婿,真是公主之幸!」

  拓跋焘笑道:「朕有姊妹四人,长姊已许嫁西域,三位妹妹年幼,恐怕也将与异国通亲,可是朕实在舍不得武威公主!宁可让武威公主下嫁臣子,也不想让她远走他邦。但是要配得上武威公主的青年才俊,既要文武双全,相貌端丽,又要心地正大,最好还是汉人,并且忠心不贰。见到陆卿之时,朕便感到这真是上上之选。如此一来,武威公主便不必远嫁他国了!」

  原来拓跋焘一开始就打这个主意,才对自己这么好。陆寄风感到自己真是上了贼船,可是现在要逃也逃不掉了,不知道哀求崔浩的话,他肯不肯出计帮自己脱身?

  没多久,传令的内侍匆匆奔入殿前,跪道:「启禀万岁,公主府……公主府出事了。」

  那名被派去公主府的内侍脸色苍白,声音发抖,令拓跋焘感到不妙,道:「怎么了?公主病了?还是伤了?出了什么事?」

  内侍道:「武威公主……公主家令已在殿外候罪……」

  拓跋焘喝道:「带上来!」

  四名宿卫挟着一名乌衣贵人上殿,他已抖得连跪都跪不住,整个人几乎趴伏在地,颤声道:「罪……罪臣……叩见圣上……」

  拓跋焘是个急性子,气急败坏地道:「公主怎么了!快说!」

  公主家令道:「公主她……她不见了……」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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