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农散文随笔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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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朋友进门,堂屋内别无它物,一老式四方大桌,正墙上镶一木制神龛,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一股古朴倔野的乡土味直扑进心里。再进里间,是厨房,尚存有大缸小缸各一,灶锅、锅盖等物具全。右转,沿木制楼梯而上,是一个私塾学堂,标着毛泽东当年座椅位置和他用过的书桌。桌面斑驳,想也经历了近百年风雨洗涤了吧!
回身左转,有毛泽东父母卧室,紧挨其侧是毛泽东卧室兼书房,内靠东山墙摆一老式木床,床头墙上挂一煤油灯,旁有标注日:当年毛泽东就是在这里引导全家干革命。那盏老残的油灯也许还记得当时的一情一景吧!出小门,又一四合院落,毛泽潭,毛泽民兄弟卧室各一间,还有粮藏、磨房、猪栏等处。正入神看时,一少年闯入视野,浓眉大眼,宽阔的前额,晃然间又仿佛看到了毛泽东少年时的身影。不禁问之,答说在此地土生土长。少年说得一口地道的韶山方言,许多竟不能明白,幸亏有湘潭的朋友在一边做翻译。
出门,过两水湾夹着的一条土路,到对岸毛家酒店,回望来处,林木葱郁中,掩映一农家院落,想如此一普通农居,若不加标注,谁也难以想到,一百年前,这里曾诞生过一位改变了中国多舛命运的伟大人物。低头看那两水湾,水青如碧,萍浮其上,有几尾闲鱼悠来荡去,全不怕一旁的游人。一岸竖有牌子,上写:毛泽东少年时曾在此游泳。
再走,见一小路迤逦朝山上去了。朋友挥手道:那里有毛泽东父母墓。遂沿路而上,至半山一拐,见一巨大坟丘,有碑有字,方知即毛顺和(毛泽东父亲)夫妇之墓,两年前曾修缮过。环顾四周,林木灵秀,空气馥郁,站立多时,绕山而下,山脚有良田,田中有壮汉耕作,一中年妇人紧随其右。粗布衣衫,却丰韵犹存。地头有一人家,门前坐一老者,眉骨清奇,泰然若仙,守一香烟小摊,靠墙置一镜框,内装有毛泽东与其全家合影的放大照片。那守门老人正与主席促膝而谈。望着照片,再望一望鹤发老者,又生出许多感慨,即取钱买香烟两包,方肯离去。
之后,又驱车到毛泽东纪念馆,随导游小姐瞻仰毛泽东从少年到老年不平凡的一生,目睹依中南海丰泽园而建的仿制。下午三时,一行六人才恋恋不舍告辞。
1992.11.5夜10:20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合院的炉火岁月
入冬之前,就该准备过冬用的蜂窝煤了。如今只能想一想,再无法实施,因为在我的生活中,已远离了炉火和煤炉。然而秋风乍起,天一日凉似一日,我就会想起北京前门那四合院里的蜂窝煤,想起那温暖如春的炉火岁月。
每年刚一入秋,北京前门地区就总能看到拉着满满一板车蜂窝煤的卖煤人在胡同里游走。他们大多是外地人,或者是北京郊区的农民,车上的蜂窝煤大都是私人煤厂生产。而买他们的蜂窝煤的,也多是街面上做小买卖的外地生意人,比如理发店、小饭店、杂货店等,还有许多长期租房居住的异乡人。
卖煤人一般不吆喝,一路拉着车慢慢走,到店铺门前停下,不急不躁问一声:“买煤吗?新出的保证质量。”“上次买的就不好,一烧就烂在炉芯里了。”就会有人应声而出。如果要买,谈好价钱、数量后,卖煤人会把蜂窝煤搬到指定地点,码齐摆好。
因为常年体力劳动,卖煤人大都炼练就一副好身板,关节粗大而有力。他们有专门的搬煤工具,一块带把儿的木板,把蜂窝煤齐整地放上,一哈腰,双手较劲,以木板一侧紧抵小腹,如小孩子一般高的蜂窝煤抵着胸腹,直至高高仰起的下颌,乍看上去,好像卖煤人用下颌与两手就将小山似的煤搬起来。噔、噔、噔往前走,步履稳健,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摔跤。卖煤人的衣服、手、脸总是黑乎乎的,不需化妆,就可以登台去唱黑脸包公。
到了主人指定的位置,如何摆放蜂窝煤很有技术含量,外行人既便勉强摆好,那堆煤也摇摇晃晃,仿佛只要一推就会轰然倒塌。卖煤人都是摆放蜂窝煤的高手,摆得错落有致,人家使用时,只需从外到里依次拿用,那堆蜂窝煤就一直稳如泰山。
卖煤人很辛苦,终日拉着满满的一车蜂窝煤走街串巷。一次,我出门倒垃圾碰上一位,那车煤似乎刚做出来,湿乎乎的仿佛没有骨头。这时正下雨,眼看着一车煤要让雨给毁了。他一脸希望地问我要不要。看着卖煤人被淋湿的脸和衣服,我的同情心油然而生,虽然家里不缺煤,我还是满口答应:都搬进来吧。
有了蜂窝煤,还得有炉灶。炉灶按质量好坏价钱不一样。外箍是铸铁焊接的,里面一次可以放四块标准蜂窝煤,架子大,沉重而结实,价格在70元左右;外箍由洋铁皮焊接的,骨架小,一次只能放三块,比较轻,看上去也不结实。住在四合院里的老北京人,一般都用铸铁做的那种,好使且耐用。刚到北京闯世界的年轻人,一则租房不稳定,三天两头要换地儿;二则腰包里没多少银子,能省则省,一般都买30元左右的临时炉灶。搬家时节省力气,即便弃之,也不觉可惜。
我最初在一亲戚家暂住,后来搬到前门一个四合院。妻子怀孕时要人照顾,我父母便从河南信阳赶来。那时我还没自己生过炉子。终日为生活奔波,每天一大早匆匆上班,直到傍晚才下班,炒菜做饭没有闲的时候,再加之年轻有火力,并没感到北京冬天的屋子里有多么寒冷。但上了年纪的父亲是初来,适逢北京第一场雪,下火车就感冒了,粗心的我开始还没在意,在小药箱里找了药给他服下。夜里,我平生第一次听到父亲因病痛而发出的呻吟。次日母亲说,那药父亲吃后头痛得厉害,又加上屋里寒冷,被褥单薄,父亲身体受不了。我一时不知所措。恰好有亲戚赶来探望,一进屋就大叫:“这么冷的天,竟然没有生炉子!”亲戚花70元买了炉子和通风管儿,又从邻居家里借了几块蜂窝煤,把火生起来。我回到家发现屋子里暖融融的,父亲气色也恢复过来,收紧的心才放下来。这事儿至今忆起,对父亲我仍感愧疚。
打那儿以后,我家的煤炉从早到晚都热腾腾的,下班看到炉火正红,坐着的铝锅嘴儿吐着热气儿,桌上还有热腾腾的饭菜,就强烈地感受到父母的无限关爱。
父亲、母亲在次年四月回了老家。再到冬天,我却不太会使用煤炉,常常一觉醒来,发现炉子凉冰。点燃煤炉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煤贩子手里购买炭煤,一元一块儿。炭煤放在燃气灶上很快就能引燃,然后放进炉芯,再搁上两块蜂窝煤,炉火就会重新燃起来;还有一种方法,从邻居家借已燃烧的煤做引子。四合院里到了冬天家家都生煤炉,我的左邻右舍,一位是董师傅家,一位是张大姐家。文化人面子薄,轻易不想开口,性格豪放热情的董师傅来串门,见我灰头土脸地在燃气灶上引炭煤,就说:“用炭煤多贵啊,需要引炉子时就到我家引火吧,街里街坊的你别不好意思。”张大姐也很热情,一听说我家炉子灭了,立即夹一块火红的煤来说:“快一些,大冬天屋里可不能没有煤炉子。”那热情的微笑,比燃着的炉火还暖人心扉。
时间久了,我终于发现家里煤炉总是熄火的原因,一是与自己不会使用煤炉有关,再有就是自己烧的蜂窝煤质量有问题。印象中那些拉着板车在胡同里窜来窜去的煤贩子的煤大多不可靠。邻居董师傅说:“蜂窝煤由煤与土按一定比例生产出来,煤贩子卖的煤掺土、水太多,这种煤一则用的时间不长,二则易烂,把炉灶里堵得一塌糊涂,最终熄灭。”
购煤一般一次需要五六百块,如果遇上劣质煤,恐怕半个冬天就得堵心了。因为担心卖煤人所卖煤的质量,许多有经验的人都会采取这种办法,即先拿七八十块蜂窝煤,不交钱,等卖煤人下次再送煤来,如果买煤人觉得煤的质量还好,就会多买一些,连同上一次欠账一并付。如果煤不好,则退货。然而即便如此,还会有陷阱,比如第一次买的蜂窝煤很好烧,但当第二次大批量购买后,却发现是一堆劣质煤,大呼上当已晚矣。这种经历我亦遭遇过。
我住的那个四合院里,大多都是北京人,他们每家都有一个煤本儿,拿着煤本儿可以直接从当地煤产公司购买蜂窝煤。煤贩子的煤从质量上根本无法与煤产公司的煤相比。又到买煤的时候,有一天邻居董师傅来敲门,手里拿着一个红本儿说:“亦先生,你用我家的煤本儿到煤产公司去买煤吧。”我用董师傅家的煤本儿买了煤,果然质量非常好。煤产公司的蜂窝煤,既便烧透了,从煤炉里夹出来,仍完好无损。至今回忆起来,我对董师傅的热心肠仍充满感激。
在四合院里居住生活,用煤炉生火取暖,烧水做饭,买蜂窝煤是必不可少的。四合院里的老北京人用煤炉都很有经验。刚买来的煤不能马上用,因为太潮湿,需要在空地上晾一晾,风干,但不能暴晒,容易使蜂窝煤开裂。所以,北京人入秋就要为过冬储备蜂窝煤。我居住的四合院入门是一个长长的过道,沿墙摆着的就是蜂窝煤,从墙根一直摆到近两米高。似乎是上一年冬天没有烧完贮存下来,以供来年继续烧。
老北京人大都善于利用煤炉,许多人家里用的是双芯儿炉灶。燃起来时,整个屋里都无比温暖。四合院后院李先生家用的就是双炉灶,而且做了加工,在客厅、卧室、客房都安装了通水的暖气片,用水管连接起来,这样炉灶烧的热水可以通过管道在暖气片里流动,各个房间里就都很暖和了。这种设施,会让住在四合院里的人们有一种与现代化接轨的感受。
有煤炉的日子是充满温情的。外面大雪封锁了道路,天寒地冻,进到屋里却温暖如春。那窗户里面由湿湿的热气儿凝聚成的水道儿,犹如一幅流动的画,令我倍感亲切与难忘。
忆炉火岁月,其实就是在忆那段四合院里的邻里情怀。 。。
旧鼓楼大街四合院里西洋景
2005年7月下旬,我有幸参加了一个派对,地点就在北京旧鼓楼大街一个胡同里,时间是晚上八点。
我早早赶到。胡同门口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在气温高达三十四五度的夏日,仍穿戴这般齐整,真难为他们。一边想一边往里走,胡同是极普通的老北京胡同,两边住着普通的居民。还有小饭店,透过大门可以看到小院里的露天大排档。
进胡同走几十米,看到一个用绿藤红花精心装饰的大门,衬得灰墙琉璃瓦即古老又时尚。随着人流儿往里进,花枝招展的迎宾美妹摆着习惯性的微笑欢迎我。两张桌子后站着做东的单位的公关人员。我放了张名片,在一个精致的薄上签到。而后,在一位身材秀长的礼仪小姐引领下,进入一个小门筒儿,这时已能听到悠扬的音乐,好像是英国一位世界大师级的作品。
我在北京居住七八年了,见过不少老北京的四合院,但这个院落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穿过一个二米长的门筒,右拐,又是一个狭窄的一二米的廊道。眼前赫然开阔,一个二十几平米空间里,正在播放悠扬舒展的音乐,轻灵的弦律萦绕着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