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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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华无悔 终难割舍家国情 用心良苦 化作春泥更护花 98
当望到矗立在市中心五城环绕的商贸大厦——已成汇江景观和标志、想想几年前风吹沙扬不毛之地盐碱滩、于今冒出座现代化工业城、彰州小山镇迷宫般农工商贸科技开发集一体基地、面目全非汇江新貌、一个个生机勃勃企业……两人心里得到少许安慰。
登到医院前面美丽的沁芳湖畔，张伟止步不忍离去，低头沉思了阵，有些神经质地：“彭剑，说实话，咱们是否对老同志太苛求，以至一个个……”
彭剑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本来，其乐趣是在书海中遨游，历史使命，改变了他人生轨迹，推到风口浪尖上，也可说，政治漩涡。眼见风雨同舟几十年同志，历经万劫，仍矢志不移，为经济腾飞披星戴月拼搏，没品尝到用艰辛搏杀与超负荷代价换来的硕果，没来得及享受少许天伦之乐，倒在工作岗位上，告别人生。一股文人固有伤感袭上心头，热泪盈眶，长叹一声：“是啊，只想为后任打下坚实基础，给人生划上圆满句号，万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留下多少遗恨！”
张伟纠正说：“出师已捷，肖冰，不，我们每个同志，自信问心无愧，只有遗憾，也是骄傲！”
彭剑眼前晃动着肖冰时而弥留，时而清醒，已到人生终点站，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充满悲悯情怀和忧伤：“想想她早年受不白之冤，后又遭十年劫难，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为名惑，恪守道德，淡泊名利，博大胸襟，广袤心灵视野，坚强人格力量，锲而不舍精神，多么难能可贵？”情到浓时，已是涕泪双流，没接张伟的话，是自语、又像抒发情怀：“花落春依在，英名留人间！”
此时，机械厂朱成提着个兜，大汗淋漓登上沁芳湖坝，急急走来：“二位让我好找，白亮曾来越样电话，对方为增购百分之十产品，商妥并签约，予付一亿美金，这是张勇夫妇和厂技术人员几个昼夜赶制的厂扩建安装图，想作下汇报。”
张伟叹了口气：“算了，怕我们这代人再无力管顾。”
朱成与科技人员多少天挑灯夜战，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更不清楚肖冰病危。见两人面色有异，张伟竟说出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话，一脸茫然，尴尬地愣在一旁。
彭剑敛容说：“你先暂缓留下，待后研究。不过，政府任何建议，只供参考，企业改制既到位，今后，要有自主权。不要找市长，要找市场，更不可按长官意志行事，以科学发展观自主创新，紧盯产品科技含量前景和生命力，算是我和张伟同志赠言吧。”
朱成云里雾里，听起来倒似有几分惜别之情，见两人面色阴沉，神态愀然，没再多言，恋恋而去。
田光匆匆赶来急问：“肖冰妹病况如何？”
张伟神情失落：“怕来日不多。”
田光两眼一黑，身子晃了下，几乎倒地。
彭剑见状，抢步去扶，硬是靠电杆稳住自己：“我、我先去见下风雨同舟小妹一面。”
张伟含泪制止：“不，让她安静下，别去打扰她。”
彭剑见田光尽管背驼腰弯，走路吃力，急急赶来，定有要事：“省里可有消息？”
田光揉了下淌泪双眼：“佟仁带着批捕胡为、洪水使命从省城赶来，曾副书记和景部长听了录音、看过录象后，大义灭亲，主动配合，已将李通、尚芹密捕。据李通交待，买通三名来汇江考察换届人选，还没出窝，已将胡为、洪水所谓‘丰功伟绩’成文，称广大干部群众力荐二人主持汇江工作及对叶辉*‘呼声’，亦已隔离受审，让通报二位，对两人采取行动。”
“危险啊，可见他们与郭金龙、叶辉余党勾结，觊觎汇江权力之心已久，不是郭金龙案发，几乎得逞。”张伟一阵慨叹，沉思少顷：“以研究工作为由，让王坚通知，交佟仁同志带走。”
“慢。”彭剑说出不同意见：“是否让佟仁向武方同志通个话，暂缓一晚，郭金龙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人，且工于心计，刚愎自用。何以既臭又硬？田光分析无误，把赌注押在胡为、洪水保护伞上。将这两个败类先投入监狱，有意让他看到，釜底一抽薪，等于给他‘点穴’，气焰自灭。他心似钢，法纪如炉，就是铜嘴铁牙，不怕不开口。”
张伟、田光均表赞同：“好主意。”
张伟说：“让卫华速将芳芳接到招待所，不能伤及无辜，至于去向，待后交人事局考量。”
“我去与佟仁商量，如无异议，”田光看了下表，“天色已晚，立即执行。”
望着田光在暮色中一踮一跛走去，彭剑无限痛惜：“张伟，看到了吧，瞧田光身子，不是重任在肩 ，怕也早卧倒槽头。”
张伟叹了口气：“是啊，从战乱、*，到步入改革大潮，我们这代人付出够多，不是改革开放这股劲吹春风，怕早一个个倒下去。众人拼死拼活，总算为后任修出起飞跑道 ，建好出航港湾，使经济跨越式腾飞有望。”
彭剑低首默想片刻：“张伟，从胡为、洪水等人落水，尽管有自我因素，也不可小觑外来诱惑，近段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咱是否失职，犯了个严重错误？伟大设计师一开始就谆谆告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我们对干部思想政治建设，还是有缺陷，至使郭金龙这伙蛀虫逞一时之奸，钻了空子。群众讲得好：盲人都看到*，哑巴都喊出愤怒，为啥没引起我们足够警觉？改革才起步，不少群众未脱贫，处于温饱状态，离小康还有很长一段路。一些地方已物欲横流，个别人、尤其手握一定权力的人，耽于酒色，醉生梦死，乃至朋比为奸，强取豪夺。*，不从源头制止，改革成果将得而复失。特别是各级领导，不能廉洁自爱，捞改革之财，攫开放之果，象癌细胞，一旦扩散、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决不是危言耸听，同志，可怕啊！”
张伟沉痛地：“讲得好，我也反思，只注意自律，不算合格领导，缺乏常抓不懈教育和行之有效监管，尤其群众和舆论监督，是重中之重。作为教训，让后任从中汲取并引以为戒吧。彭剑，这血的代价，也许是咱留给接捧者又一笔宝贵财富，怕比已完成的几项工程份量更重。”
正说着，从医院方向传来撕心裂胆、催人泪下哭喊声。扭头俯瞰，肖冰病危，不知谁走漏风声，只见医院门前人涌如潮，哭声四起。沁芳湖坝下路上，标有彰州、汇江、小山镇、开发区字样各类车，载着老少不一群众，以及驾摩托、骑自行车乃至步履蹒跚老人，络绎不绝朝医院方向走去。
两人进退维艰，才深切感受到这是人格力量积累的必然。人们把对肖冰的爱，融入深深敬意，欲劝不能，欲止不忍，无力又无奈地麻木得不知所措。
远方，突然传来不协调鞭炮声，这儿、那儿，响彻城市上空。
东望地平线，一轮圆月冉冉升起。
张伟猛然省悟：“彭剑，今天原是中秋佳节？”
彭剑一怔：确是农历八月十五。忙得连时空都忘了，一股难以名状凄楚袭上心头。不觉浅吟低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是中华民族家庭团圆日，亲朋好友相聚时。古往今来，写明月和相思诗文可谓盈篇满籍，可我们小妹加同志肖冰呢，在历史的波峰谷底大起大落，以宽容博大心胸，将国家命运、民族悲欢浓缩一身，就要撒手人寰、乘鹤西去，生命从此烟消云散！”
稍停片刻，又自豪地：“她从不计生前身后名，多么可贵精神！正如临终所托，要‘落户’小山镇，她对太行山钟爱，一草一木示有情，常人难以想象。这是在激励后辈，亲眼看着巍巍太行下面山川大地，在改革春潮中尽快富绕起来良苦用心啊！我坚信，会化作春泥更护花”……
张伟泪洒两腮，低头默想片刻：“我们要振作起来，小妹实现了她一生追求，当务之急，你设法劝阻说服众乡亲回去，眼前发生的一切，亟需向群众有个明确交待。我让王坚通知能抽身的成员及部门领导、各*党派、专家学者，通报下近段发生的是是非非，统一认识。还有大量工作在等着，尤以小山镇农工商贸和五城环绕超市班子搭建，还没就绪，拿起小妹丢下的接力棒，勇往直前，不能辜负她遗愿啊！”
彭剑默默点了下头，两人依依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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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记
伴随主人公谢幕，全书完。
本书以我国巨大历史变革为背景，从一个侧面着力反映一代知识分子荣辱沉浮命运。
他们，为新中国诞生，毅然走出大学校门，投笔从戌，与敌人殊死拼杀，九死一生，血染沙场。
他们，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用所学知识，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与工农大众一道，做出瞩目贡献。
然而，一段扭曲历史，被视为资产阶级“堡垒”，修正主义“温床”，处于社会底层的“贱民”，成了政治运动“试验田”，弱势群体。一顶臭老九“桂冠”象金箍咒，羁压二十余年。人们到了“谈知色变”，以摆脱这个队伍为幸。捉右派、反右倾、拔白旗、交红心……直至十年劫难。
为“脱胎换骨”，钢铁基地改造，水利建设中“锻炼”，没完没了的揪斗，年复一年批判，无所不用其极折磨，头戴高帽，身穿写有打X“牛鬼蛇神”粘贴过无数次大字报“铁甲”。人格尽丧，连“破帽遮颜过闹市”都被剥夺。住牛棚，蹲监狱，流放边陲荒漠……
有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的致死，有的身残。别说无用武之地，对社会奉献，人身都朝不保夕。
面对不公，坚信伟大党和人民是永远摧不垮可靠后盾。真理在握，一个个正气凛然，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展开与错误思潮、荒谬攻击与邪恶势力泣血的较量，演绎出一幕幕催人泪下正气歌。
终春回大地，迎来改革大潮。
党中央响亮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知识分子是劳动阶层组成部分。
虽失去大好年华，日薄西山。以固有的中国知识分子爱国情怀，为祖国和平发展，经济腾飞，双肩担重任，和广大群众及晚辈用高昂激情，携手再创辉煌，弥补失去的时间，尽迟来的绵薄之力。
一边是储存有限生命与时间争分夺秒，披星戴月，用残躯病体拼搏，一边却有硕鼠窃官卖官，疯狂敛财，骄奢淫逸。为攫取不义之财，毒计百出，栽脏诬害。
富民强国之路，同样有血有泪，有歌有笑。迎接他们的，既有一马平川，更有险恶陷阱。
在历尽艰辛，卧薪尝胆做出可喜业绩同时，有的卧倒槽头，乃至撒手人寰，走完人生之路……
这就是我国一代知识分子真实写照。读来让人为之骄傲，更扼腕痛惜。
巍巍太行山，虽地瘠民贫，千百年来，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热血儿女。
正象书中人物，怀着灸热情愫，投入她的怀抱，享受大自然奉献给人类温馨。
她是永存的，人们却是匆匆过客，转瞬即逝，只能永远长眠在其怀抱之中。
掩卷沉思，书中人物青年时尽管处于炮火连天、烽烟四起两种命运抉择战乱年代，一个个英姿勃发、驰骋疆场光彩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