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革命的名义-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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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事实全部出自安德鲁本人自述,根本无从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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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土伦海港的科日镇,遇到巴拉斯议员及其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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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成为土伦军团的助理特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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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巴黎在召唤 第44章 与领袖的会晤(4)
当罗伯斯庇尔念着自己那长长的简历时,安德鲁的表情表现异常镇静,这是他早就意料到的事情。初来乍到的东方人,短时间内平步青云,一越成为土伦军团总指挥官,他的身世对于每个法国人,同时也包括眼前的革命领袖,都是非常感兴趣的。不同的是,前者是类似追星族的想法,后者是为了查实与求证。
安德鲁当然不是傻瓜,他根本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来自21世纪的中国,只是因为一场飞机失事而莫名其妙地来到大革命时代的法国。因此在个人的行为举止上,安德鲁是时时小心,处处提防。即使在睡觉时,也绝对不允许他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至少还没人怀疑他是外星来客。对于自己的经历,安德鲁可是下了工夫潜心琢磨过,不断修补其间的漏洞。所以,拿在罗伯斯庇尔手中的资料,安德鲁一点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除非是派人到当地查证。而此时的交通与通讯技术无法在短时间内从万里之外获得完整的个人真实信息;同时为以防万一,安德鲁也请求犹太长老派人到吕宋打点安排好一切;更何况,自己的行动充分证明了一点:一个坚定革命者,至少也是个反贵族份子,不会危害革命的法国!
“你说这些内容还需要补充的吗?”不知何时,罗伯斯庇尔念完了手中文件,对着有些发呆的安德鲁问道。
“不,已经非常详细了。”端正了自己坐姿后,安德鲁有些恭敬的回答道。
“那好,我想就议会上的几个问题再征询你的意见,如何?”罗伯斯庇尔放下文件,走到安德鲁的身边。
“如你所愿!”安德鲁没敢抬头看,那是害怕迎接锋利似剑的目光,言语间只是简单的应付着。他试图挺起胸膛,再次端正姿势,却感觉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汗水粘连着衣服十分难受。
那是一座高山,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压在安德鲁的面前,喘不过气来。
“请你再次重复一次革命的定义!”罗伯斯庇尔丝毫未感觉到自己对青年将军造成的无形压力,仍就上前迈了一步,几乎与安德鲁一肩相隔。
“是,是的,我的领袖。安德鲁认为革命是毁灭,她镇压一切反抗革命的敌人;革命是重生,她让所有受压迫的人获得自由;革命也是掠夺,她在向统治者讨还所欠的本利;革命更是获取,她能给革命者想要的一切!”遵照指示,安德鲁重复一遍在议会大厅上的发言。字词一样,语调却不一致,先前是激昂非凡,现在是战战兢兢。几次在咬文嚼字上出现了不该有的混音。可怜的安德鲁将军,他忘记了导师巴拉斯的嘱咐:别称罗伯斯庇尔为领袖;要少说多听,不要把讲坛上的一套搬到委员会办公室里去。
“哦,你的底气很不足!似乎不是真心话。”带着严肃语气的罗伯斯庇尔,在嘴角边显露出一丝微笑,是善意。可惜安德鲁无法察觉,因为他根本不敢抬头张望,呆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不,不,不,这些都是安德鲁内心世界的真实描述,决无隐瞒。包括自己对金钱与女人的看法。”的确是太紧张了,安德鲁居然在一句话里同时犯了两个忌讳。不要和领袖谈女人!不要谈及金钱,这些都是清教徒不喜欢的东西。”这是弗雷德与塔利安对他的警戒之词。
“可怜的青年人,是我吓着了他。看来他样子,倒也不是一个危险人物,至少现在不是。”罗伯斯庇尔在心里独自嘀咕着,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安德鲁将军在国民公会的任何言辞。口是心非,领袖见得多了,包括他自己也时常做着这类事情。叫安德鲁来书房的目的,无非是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这位神秘的东方人,仅此而已。
罗伯斯庇尔弯下腰,为壁炉又增添了几根木柴,简单的拍拍手,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感谢上帝,歌颂上帝,赞美上帝,改天给你多上几拄香!”暗自庆幸的安德鲁把上帝当做佛祖来朝拜,领袖暂时“远离”自己,快要窒息的咽管终于重新补充了氧气。
“你曾经为山岳港的屠杀做过不少辩解,可惜你故意说漏了一条,你能补充完整吗?”罗伯斯庇尔继续追问,在他给了将军少许的喘息机会后。
领袖认同了自己剽窃的名字,山岳港。看来,他应对自己没有恶意。观色,安德鲁不敢;察言,安德鲁却做的很好。迎着罗伯斯庇尔的话题,安德鲁说了那个埋藏已久的理由:
“是的,我的领袖!安德鲁之所以那么做,的确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赵凯是个身份无法确认的外人,一个来自万里之遥的东方人。我要在革命的法国立足并发展,就必须要取信于人民群众,取信于国民公会,取信于公安委员会,而这一切的首要条件是坚定地表现自己的革命立场,一场针对贵族与教士的大屠杀将是最完美、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这段话压抑在安德鲁的心头很长时间了,本想一直隐瞒下去,但在山岳派领袖面前,他还是不计后果的和盘托出。一方面是包括罗伯斯庇尔在内,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这个秘密,再度狡辩毫无意义;再一方面则是安德鲁对罗伯斯庇尔的认识。
这位领袖根本不是一个嗜血如命的杀人魔王,他既有革命者的坚强,也存在普通人的软弱。他反对屠杀,并在信中叱责过很多屠夫将军与特派员(包括安德鲁与弗雷德),但为了保存并延续革命,他又亲手制造了无数个断头台。在他的身上,存在着极大的自我矛盾,正如同《罗伯斯庇尔传》里记载的那样:罗伯斯庇尔彻夜难眠,他发现自己本来不惜用身体来推行民主专政,本来是为了拯救别人,结果自己成了“鲜血淋漓的救世主,只知道把别人送上祭坛,却不知道牺牲了自己”。他把自己和耶稣做了比较,他说:“圣子耶稣用自己的学解救世人,我却要世人自己流血解救自己。圣人从痛苦中尝受欢乐,而我尝受却是刽子手的痛苦!……可是,谁也不能用自己的创伤解救别人……到处是荒凉、空虚,只剩下我孤独一人……”
第二集 巴黎在召唤 第45章 与领袖的会晤(5)
那段东方人的直白,发自内心,并无半点隐瞒,安德鲁这种类似投名状性质的举动确实是迫不得已。欲立先破,体现出来的结果只有轮到革命的敌人,那些反抗者,贵族与教士倒霉。聪明的安德鲁只要把持在“以革命的名义”下从事任何“正义的行动”,这位山岳派的领袖即使是心有不满也不会表现在行动上。而土伦大屠杀正是坚决贯彻了公安委员会的最高指示:针对一切反叛份子,毫不手软,决不留情。巴拉斯、弗雷德、塔利安、还有富歇这类投机派,在大革命时期的历史遭遇就是最好的佐证。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安德鲁对历史的认知。他赢了,因为安德鲁的话引发了罗伯斯庇尔的共鸣,先前的少许猜疑也随之消散。在领袖的心里同样隐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表现出自己为一个坚定的革命者。在这个信念下,罗伯斯庇尔改造了自己,由保王党成为革命派,于是路易国王上了断头台,无数现前的雅格宾派同志被领袖处死,或许以后还有很多,更多。
“杀戮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罗伯斯庇尔淡淡回了一句,即非评论,更不是指责,而是某种程度上的认同。
“是的,我的领袖!”安德鲁又一次使用了忌讳词,在他鼓起勇气抬头,没有望到罗伯斯庇尔脸上的任何不快,继续补充道:“杀戮上为了是让反抗者臣服,接受革命者的领导。”
“哦,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任何聪明的敌人都会选择退让或暂时的妥协,并非真心臣服,加以时日还会卷土重来。”罗伯斯庇尔追问道,表情却不以为然。
“是的,我的领袖!”这句话开始成了安德鲁的口头禅,“敌人也分很多种,有坚强的,有懦弱的;有贪财的,也有好色的;有不怕死的,更有怕死的,只要加以分类,区别对待,就可以分化他们,削弱他们,并最终剿灭他们。”
“我们如何分类与区别?我们如何分化,削弱与剿灭?”罗伯斯庇尔被安德鲁话题吸引了,连续两个“我们”的使用是他逐渐开始认同安德鲁作为革命者的行列。
“这是个复杂的工作,并非三言两语就说清道明的,而且安德鲁本人尚未完全具备这种能力,还需要时间。不过,针对某类事情或许能验证一下。”安德鲁不是在耍花枪,口述的东西还是他自己并未确认的,它需要实践加以论证。
“某类事情,譬如说对旺代地区残余叛军的处理上!”略加思索,领袖就为将军拉出一则事例。因为罗伯斯庇尔的书桌上,压着一份从旺代前线收到的战报,是罗西诺尔将军刚刚送来的。消息不太好,叛军乘共和军主力转移之机,成功偷袭了军团大本营,连罗西诺尔将军的副官也被打死。
巴雷尔对安德鲁的叮嘱同样完蛋了。
“那简单,就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好了!”信口开河的安德鲁居然冒出后世的名言,话一出口,他就立马后悔,急忙解释道:“它的意义就是说,铁碗手段与利益引诱相互结合,具体的说:
首先是大棒,用强厉手段打击一切负隅顽抗的首要份子,主要是旧式贵族与不宣誓教士,他们是叛军的上层人物。必定不甘心丧失自己的特权与利益,即使是投降或是被赦免,都还会积聚实力,然后伺机反扑。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送他们下地狱,干净彻底的消灭光,并且没收他们的一切家产充公。
一方面用胡萝卜,也就是拿好处利诱处于叛军中下层的军官与士兵,只要不是最大恶极,就赦免他们的一切罪行,给予他们及其家属土地与家产。前者只需要一道指令或通告就可完成;后者更简单,我们将没收上来的贵族财物,用自己的右手从左边口袋中取出少许,以天使的身份恩赐给他们,相信那些人会感恩戴德,并弃恶从善。”
这段话的描述,似乎表明了安德鲁作为一位坚定革命者的存在,而在其内心,依旧是个骑墙派份子。将军表面上是就事论事,实质是想离开巴黎,回避这段时间里的政治斗争。战场上的危险远比不上政治家们人心的险恶。安德鲁压根没有改变领袖行为的想法,事实上也无法改变,除了死亡,没有人任何事物能让罗伯斯庇尔停止自己的思维脉搏,正如他的墓志铭上所描述那样:过路人,不管你是谁,切莫为我的命运悲伤,要是我还活着,你就得死亡。选择一个时机逃避,是安德鲁来此的最终目的。
罗伯斯庇尔再次离开座位,开始在房间里徘徊,这是他的思考方式。突然的,他转身对着安德鲁问道:“你很嫉恨贵族与教士吗?”
“不,当然不是。安德鲁有自己的教父,你也知道巴拉斯委员已经同意本人与她女儿订婚,巴拉斯是贵族,作为他的女婿,我也将成为贵族。”安德鲁表现的相当诚实,只是少说了一句潜台词:安德鲁知道罗伯斯庇尔你也是贵族!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