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警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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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肺腑的真话。
有一次行动的间隙,他们曾讨论过死亡,王星火说,如果杜丽死了,他会申请离开103,从此退役。结果遭到杜丽的狠批,说他把个人情感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很危险的想法。其实她知道,王星火不是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国家交给的任务比他的命还重要得多,无可替代。但那句话,杜丽爱听,私下里,很爱听。
王星火一行赶到红旗旅社,并没有找到陈思。服务员说,刚才有两个派出所的来找他,把他带走了。
1964年10月17日22:08 台州
黑暗,寂静,仿佛世界死亡了。
手脚绑住了,眼睛蒙住了,嘴巴封住了,动不了,看不到,喊不出,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扑扑声。陈思的心底一阵极度地恐慌。这是哪里?那两个警察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们把我当成特务了吗?
开门的声音,脚步的声音,有人过来了。陈思只能发出无力的唔唔声,拼命挣扎起来。
眼睛上和嘴巴里的布条被扯掉了,陈思终于能从窒息的状态中透口气。缓过神来,面前站着两个人,正是绑他来这儿的警察。
“说,你是怎么得到电报内容的?”其中一个厉声问。
“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陈思说,话音刚落,肚子上被狠狠揍了一拳,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对特务分子,没什么好姑息的。”
“说,你是怎么得到电报内容的?”又问。
陈思只好把从收音机里收到电波的情况如实交代了。但两人不信,又挨了几拳。
“我……真不是……特务……我说的……都是事实。”陈思极力辩解,他知道,在这个年头,被定性为特务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两个警察终于停止了殴打,大概他们也觉得,这家伙不像在撒谎,更没那个胆。两人嘀咕了几句,又封了陈思的嘴巴,蒙住眼睛。
陈思听见关门声,两人已经离开房间,便努力把脸往墙上蹭,终于把蒙布蹭开了一道缝,这才有机会真正看清关自己的这间屋子——是间木屋,里面的摆设杂乱无章,柴房都不如,根本不是派出所或公安处。
但那俩警察没有走远,在外间堵着呢。他这才意识到,他们其实不是警察,既然不是警察,那就是……
陈思想到这里,不禁背后发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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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7日22:16 台州
陈瓯的被杀、田顺的自杀、杨秀英的可疑,就像三个点,杜丽在纸上画了又画,结果画出了个三角。
陈瓯是在杨秀英家附近被杀的,杨秀英可能是田顺的姘妇,而田顺又是公安处内负责蒲草山监狱安全工作的领导。这中间到底有没有其他隐线?
连夜审讯田顺的老婆梁萍。审讯的目的,是搞清梁萍是不是同党,结果发现,这个可怜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丈夫是潜藏的特务,田顺在爱情和事业上都欺骗了她。即使确凿的证据摆在她眼前,她也死不相信。杜丽明白,田顺在梁萍心目中是个英雄式的丈夫,突然之间,英雄成了罪犯、特务、反革命分子,换作任何一个妻子都无法接受。杜丽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但事实就是事实,田顺的畏罪自杀已经说明了一切。
经过杜丽苦口婆心的劝慰,梁萍终于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田顺有个比较反常的喜好,特别喜欢理发,总喜欢去一间叫做“东海”的理发店。但杜丽提到杨秀英,梁萍称根本没听说过此人,对丈夫在情感方面深信不疑。杜丽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再伤害这个女人,况且这只是推测,没有证据,于是也不作深究。
东海理发店位于麻芝街小公园的入口处,与杨秀英家相距不过两百米。随后从工商部门调取的登记资料显示,经营者是一个叫唐小六的四十五岁男人,是全城最后一批未完成改制的个体工商户之一。
杜丽立即又查了唐小六的户籍档案,发现此人尚未结婚,还是个老光棍。解放前,曾是台州三青团的骨干。1947年,台州发生臭名昭著的党团(国民党与三青团)之争,唐小六被打折了腿,从此有些微跛。后来不知从哪里学了理发的手艺,解放后就开了这间东海理发店。
从经历看,唐小六是潜伏特务的嫌疑很大。
在了解到东海理发店晚上无人值守的情况后,杜丽跟坐镇在公安处本部的杨林商量,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先由她潜入店内暗察。
杜丽没有带一个警察,她不喜欢有人跟着、护着。反特工作,有时候人越多,越容易坏事。
真正的猎人不喜欢围猎,哪怕她是个女猎人。
1964年10月17日22:22 台州
王星火从垃圾桶里找到了陈思扔的纸片,纸被撕成碎条了,拼接起来,是原始的草稿,上面画满了密码和明码。这符合王星火的第一推测——陈思不是特务,要不也不会在纸上反反复复猜测每个电码的意思了。而且他获知的电码与信中的一模一样,是零碎的,不完整的,这点没疑问。
搜了陈思的行李,都是些生活用品,更没什么可疑。最可疑的倒是房间里开着的收音机,似乎因为陈瓯走得太急,或者有心事,忘了关了。人一有事,就容易忘东西。
王星火的心思动了动,走到写字台前,俯身仔细听了一会儿。是热门广播剧《霓虹灯下的哨兵》,但除了背景里有微弱的干扰声,一切很正常。
王星火有些担心,陈思被两个假民警带到哪儿去了?他会被灭口吗?特务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为什么敌人就像在他们背后安了眼睛一样,竟先到一步带走陈思?难道台州公安处还藏有内奸?这太棘手了。张立已派人去搜救陈思,可台州警力十分有限,又经过这么大半夜的折腾,即使动员了街道居民干部帮忙,仍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刚下楼,门口跑进来特侦科长张立。
“有动静了。”张立快步走到王星火的身边低语。
是杨秀英家有动静了,但奇怪的是,有动静的不是杨秀英,而是胡晨光。
监视人员发现,这个老实的男人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于是一直跟踪着,跟到了永宁江码头,胡晨光上了一艘小火轮,朝入海口驶。一出海,天地就大了,必须当机立断,实行抓捕。很快,小火轮被我边防战士截获,连人带船都被扣起来了,共三个人,就扣在第二边防检查站。
“好,去看看。”王星火大步向警车走去。
审讯工作开展得很顺利,胡晨光一看到目光如炬的王星火,就吓得两腿发颤,不用发问,一五一十,全坦白了。
结果令王星火大失所望。一伙走私犯而已。胡晨光借助自己远洋船员的便利,替香港的一个黑帮转运名表,有时候也带回些国内紧缺的生活物品倒卖。今晚,他们约定乘小火轮到一条停靠在海门码头的轮船上谈新订单,没料到,神兵天降,被捕得有些莫名其妙。
人、事、物、时间、同伙都对得上号,可以定性为一起普通的走私案,交给边防站处理就完事了。
但除了这个,此人还有什么可以深挖的?既然蛇已经抓到笼里,就谈不上打草惊蛇了。
“你老婆杨秀英,你对她了解多少?”王星火单刀直入,问,他关心的是与“蜥蜴”有关的东西。
“她以前对我挺好的,但这几年变了……她,她背着我偷男人。”心理防线破了,有什么说什么,再不用遮遮掩掩。
“哪个男人?”
“我不敢说。”
“说。”
“是……是你们的田科长。”
“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见的,那还是上半年,对,是4月28日,我从上海回来,到家已经是半夜一点了。进了门,发现有个陌生的男人跟我媳妇在卧室里。我当时就呆住了,他看见我,掏出手枪顶着我脑袋,说,如果我敢说出半个字,就崩了我,吓得我半年不敢回家。后来才知道,这男人是公安处的田科长,我……我就更不敢说了。”胡晨光耷拉着脑袋。
“发现的时候,他们在床上?”
“这,这倒没有。”胡晨光嗫嚅了一声,“一个成家男人,半夜里偷偷跑到别家女人的卧室里,不是那回事还能是什么?”
再问,就问不出什么来了,胡晨光也就知道这么多。对她老婆杨秀英,他也说不出一二三,只是说自己管不住她,就随她去吧。
胡晨光的交代提供了可供推理的重要依据。田顺半夜跑到杨秀英处,倒不一定就是偷腥,主要是来谈“工作”的。“工作”第一嘛,所以半夜一点钟了,也不上床,精神好得很,都废寝忘食了。
这个“工作”,也许就跟“蜥蜴”有关,就跟“刺刀密今”有关。
如此看来,杨秀英肯定和田顺是一根线上串着的蚱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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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7日22:31 台州
赵大勇和袁智强调查的“水果篮炸弹”案,并没有取得多大进展,那个送水果的男孩受了刺激,怕见生人,他的母亲张氏因此也不愿配合了。两人只能根据男孩对嫌犯的初步描述,在渔业处附近一家一家调访,却没人见过这么一个四十多岁嘴角有绿豆痣的妇女。这女人就像个鬼似的,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范哲一行从蒲草山监狱回到公安处时,赵大勇和袁智强前后脚也回来了。三管齐下,兵分三路,已经返回两路。
杨林早就在会议室等了,手里捏着那封匿名信,见范哲他们进来,急忙迎了上来。
“特务要搞破坏了。”杨林把信展给范哲看,“目标是灵潭水库。”
许则安在旁一听,不禁脸上变色:“灵潭水库?这可关系到千千万万台州人民的生命啊。”
“通知地方政府了吗?”范哲认真读了一遍,问。
“通知了,行署专员和各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马上到。民兵小分队已经派入水库加强保卫。”
“不管特务会不会真的行动,我们都不能麻痹大意。”范哲说。他很清楚,这种破坏行动的情报,也许是敌人放的烟幕弹,也许是真的,但宁愿先把它当成真的,因为任何的疏忽或轻视都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新中国刚刚成立的那几年,特务的破坏活动十分猖獗。真消息,假消息,真破坏,假破坏,像网一样交织着,缠着,绕着。他们就像剥茧抽丝似的,梳理每一个情报,挖出每一个“定时炸弹”,捍卫了来之不易的革命胜利果实。现在,敌人的破坏行动不像新中国成立初那样频繁和疯狂了,但却更有计划,更加理性,分工更细,也隐藏得更深,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有很明确的目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次他们的目的,除了制造社会不稳定因素,给政府巨大心理压力外,还有那么点向103挑战的意思,分散103侦破“蜥蜴”的精力,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范哲后来才知道,除了这些,敌人还有更为险恶的用心,那是直接有关391工程和M首长的。
灵潭水库,被称为“台州的大水缸”,汹涌的永宁江从西山深处奔来,经过这么个大水缸一蓄,再出去,就没了脾气,安静得像一个淑女。在六十年代没建水库之前,永宁江可不“安宁”,一到雨季就发大水,山洪暴发是家常便饭,洪水西来,海潮东至,温黄平原腹背受灾;一到旱季,永宁江就断了水,下游土地干裂,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为了建造这个“大水缸